天子城,南淮區,狼巢總部。
“坐標確認了麽?”男人抓起了架上的長風衣,向身後操縱著大屏電腦的助手問道。
王慶一定不會想到,接到他的報告後,只因為那句“紅色的眼睛”,整個總部就像一台突然發動的機器般飛速運轉起來,海量的信息被中央電腦在千分之一秒的瞬時裡搜索分析,逐漸定位。
“確認了,新城區邊緣,47號大橋。”助手調出了監控,顯示著方才轎車通過大橋的畫面,直到爆炸的巨響響起,畫面變成了一片雪花,“那邊的監控看起來已經毀了,沒辦法獲知當前的情況。”
“出城的路嗎…”男人皺緊了眉。天子城是全國最大的城市,新城區又是北澱擴建的部分,和狼巢總部所在的南淮剛好是城市的一頭一尾,相距得有小三百公裡。最快車程也得兩小時,可現在王慶小組的生命是按秒計算的。
根據王慶的情報,這個事件絕對值得他們調用載人巡航機,但飛過去也需要10分鍾上下,更不要提總還有準備工序的時間。如果要追求極速,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聯系‘他們’吧。”男人說著已經拿起了電話。
“真要讓他們出動?這麽誇張?”手下瞪大了眼,看著男人掀起的領口。那裡同樣紋著一隻咆哮的狼,顏色較之黑狼部的紋章淺了很多,但還並非純淨的白。
“如果事情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男人聽著話筒裡傳來的滴滴電音,“那就是所有原獸細胞攜帶者面臨的問題,他們不會坐視不理。”
話音剛落,電話滴一聲接通了,一個輕快的聲音從中傳出來:“哪位?”
男人松了口氣,低沉道:“是我,孟長橋。”
“哦,孟老哥啊,稀罕稀罕。怎麽?出什麽事了嗎?”那邊的人說話時帶著唱歌般的歡愉,語調中的朝氣好像要從話筒裡溢出來一樣,“你個工作狂居然還記著打電話這項技能,真不容易。”
“是出事了。”孟長橋並沒有跟著對方歡快的節奏走,只是一板一眼地迅速陳述事實,“一隊執行護送任務的黑狼小組遭遇了人群襲擊。據他們報告,敵人有壓倒性的力量和…紅色的眼睛。”
話筒聲音中的歡快戛然而止,似乎是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語調已判若兩人:“確認麽?”
“確認。”
“坐標?”
“472,928。”
“讓他們撐住,五分鍾之內我會抵達現場。”
談話到此結束,聽筒中傳來忙音,沒有再多一句拖泥帶水的寒暄。孟長橋放下了電話,完全沒有質疑什麽方式能讓人在不到五分鍾的時間裡跨越二百多公裡的距離,只是長長吐出一口氣,才轉身看向後方。
穿著同樣風衣的手下已經全副武裝地等在旁邊,每一人臉上的肌肉線條都嚴厲地繃起,透著大戰來臨前的肅穆。微紅的光在他們眼中閃動,就如同真正的狼群撲擊的前奏。
“報告,”有人從隊伍中跨前一步,“運輸機已經調動好了。比不上‘狼耳’,但也能在十分鍾左右趕到。”
“好,希望他們能找好隱蔽地點等到援兵吧。”孟長橋說著,一擺風衣,衣上灰狼迎風怒號,“全體出動!”
……
尖利的叫聲伴隨著鮮血四濺,飛上一碧如洗的天空。
橋洞已經被破開,外面的情況一覽無余。而此時的景象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就像是電影畫面被突然快進播放了,
匪夷所思的情節正在他們面前上演。 江樺在人群當中穿梭,手上的刀刃化作冰寒的流光,幾乎已看不清刀身,只見刀影如潮,將周遭的敵人盡皆攪入。有個敵人助跑幾步,大吼著出拳,風聲颯颯可聞,但江樺一抬手,竟是不閃不避地一刀斬上,架勢就像是要把對方的整個手掌活活砍下來。
事實上中了這一刀的敵人確實馬上血如泉湧,但江樺根本沒因為這個而放過他,而是變本加厲地繼續劈斬。如同狂風驟雨根本不帶停歇,逼得對方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地,連連後退。若不是旁邊還有些同伴分散了些江樺的攻勢,那把刀恐怕早就戳進他的喉嚨裡了。
剛剛還有人質疑他一個人為什麽要帶那麽多刀具,現在看著這情景算是都明白了:使用了原獸細胞之後,他的力量和速度都瞬時翻了幾番,剛才他戰鬥的方式用的還多是以柔克剛的技巧,但現在他居然已經能和這些能抬起跑車的怪物正面碰撞!大力的劈砍幾乎沒有停頓,尋常的刀刃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損耗,沒過多久就要崩碎一把。
江樺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反應極快,刀刃一碎立刻毫不猶豫地丟下換另外一把。衝入人群才沒多久,他已經半身是血,有些是他自己的,但更多的都是敵人的,被他貫穿動脈的敵人倒在他腳邊抽搐,傷口甚至還在向外一股一股地噴血。
“他的武器…真的夠嗎?”有人看著外面的情況,卻是膽寒地低聲道。
身邊的人都沒有說話,但心裡均已有了個數。他們這一隊的武器本來就已經不剩多少,更何況現在江樺還是孤軍奮戰。
“待會武器空了以後,他一個人肯定是頂不住的…”那人又接著說了一句,似乎想要起身把槍搭上在暗處掩護狙擊,卻被同伴拉住了。
“別動!”同伴低聲喝道,“你沒看見他都成了什麽樣子?”
隊員無言。的確,江樺站在這情景之中,配上眼中的紅芒,就像是霎時脫胎換骨,從人變成了和那些怪物一樣的存在。他們都是獵人中的佼佼者,與原獸少說也打了上百次交道,對此尤其敏感。
而現在他們都從眼前這個“隊友”身上嗅到了怪物的味道。
敵人到底還是個人形,而他斬殺對方的手法之利落精湛,甚至都讓人懷疑他是否連嗜血的殘忍都已經被喚醒。這份殘忍現在是用在原獸身上,但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著這一點的。
“那是…原獸吧。”同伴低低地說著,“你真信那樣的東西會保護人嗎?就算他這次救了我們,回去以後難道要讓這種怪物混在日常生活裡?”
說話的人打了個寒戰,把剛剛抬出的槍又收了回來。
同伴放開了手,松了口氣:“既然是怪物,就讓他們互相去咬。照這個勢頭,就算沒有武器他應該也能擋住一會。現在是形勢所迫,能利用的都要效率最大化。”
“不過…”他向外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槍還是架上吧。萬一…我是說萬一,他真的有失控的征兆, 咱們也必須搶得先機,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從之前的事情來看,槍彈對他應該還是有效的。”
橋洞中的氣氛一時安靜的有些沉重,這個聰明人的言辭顯然很有感染力,所有人都開始摸索全身,把武器握在手中。至於這一次槍口是對著誰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作為組長的王慶同樣不聲不響地拔了槍在手,環視著周圍的一切,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做,隻覺得有些…悲哀。
但江樺本人可沒空理這些,有更重要的事情在他面前擺著。
這一陣交手下來,他就發現了一個事實:這些攜帶者根本像是沒有思想,即使是隊友倒下,也只會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興奮,有些瘋狂者甚至還上前去舔食地上的血,完全沒有意識。
就算是進攻時,他們也毫無智力,似乎連總結教訓調整戰術的意識都欠缺,只是機械地撲上來纏鬥,像野獸那樣按照本能和身體的蠻力來相抗,不然他一個人對這麽多數量,技巧經驗再高也早就被撕碎了。
難怪他會從來沒見過這些所謂的“攜帶者”。剛才的團戰中他還不敢確定,但現在單獨面對讓他徹底看清了形勢:這些人只是被抽去了靈魂徒有細胞活性的空殼,徹徹底底的人形原獸而已!
那麽…搏一把或許還有生機!
他心裡譴責著自己剛才的無所作為,將殺氣盡皆灌於刀上,橫立於前——自然法則和社會法律都不會庇護原獸細胞攜帶者的生命,無論是他或是眼前的這些人。既然選擇了與惡魔簽訂契約,就隨時準備面對生死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