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8年的夏天,我和小夥伴們還是和往常一樣跟著哥哥姐姐們下河撿柴,在回來走到青綱丘田邊上的時候,就碰到了正在乾農活的爸爸媽媽和坎下的三姑婆在聊天。
三姑婆:兵娃,明天就要去打鼻子了,怕不怕?
我那個時候還什麽都不不懂,就大聲的回答:不怕!
那個時候在農村說的打鼻子,就是說的要開始讀書了,一般小牛生下來是自由自在的跟著老牛跑來跑去的,到了一定時間就會用一根繩子從牛的鼻孔中間穿過,然後牛不聽話就可以拉動繩子控制牛,有句話叫牽著鼻子走,說的應該就是牛吧!
我就問媽媽:什麽是打鼻子了?
媽媽笑著說:明天9月一號了,你也到了該上學的年紀了,明天帶你去學校報名讀一年級!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被叫醒了,吃過早飯,穿上衣服,我和秋林跟著我爸爸還有他爸爸就去大隊學校報名了,那個時候我們村還沒有通公路,走的都是小路。。。
農村的小路都是田坎和石板路組成的,小路基本都是鏈接人戶之間通道,所以去大隊學校的路上會經過很多人家的門口場壩裡,或者背後面。
從我們家去學校大約要走40分鍾左右,我們當時是在一隊,然後要經過二隊,大隊學校在三隊。當時我們村有四個隊,隻有這麽一個學校。然後就是鄉裡面有一個學校,不過去鄉裡要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路程,一般都會在5年級以後才會去鄉裡讀書,一二年級太小了,路程太遠小孩子去大人不放心!
第一天是跟著大人一起去學校報的名,爸爸邊走邊和陳四爸聊天,我和秋林也變走邊聊天,由於是和大人一起去的,所以走的很快,30分鍾左右就到達了目的地。大隊學校,三間瓦房,兩邊是兩間大教室,中間是一間很小的辦公室,門口有一個很大的操場,操場是非常簡陋的,就是一塊平地,每當學生放假的時候就會長滿草,要開學的前幾天老師會來把草鏟除,就成了學校的操場。。。。。。
我們來的不是最早的,在我們前面已經有人開始排隊報名啦!在辦公室中間的一張破舊不堪的書桌前坐著一位中年老師,這就是我們的啟蒙老師熊老師!熊老師50歲左右,體形較胖,標志性的平頭,戴著一幅眼鏡!我們一行四人就走向了報名隊伍的最後面排隊!走就辦公室就看到一個正在帶小男孩報名的家長和熊老師交談著!
熊老師: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小男孩:陳堯,今年子滿7歲了!
熊老師邊寫邊說:嗯,讀過學前班沒?
小男孩:沒有!
熊老師對小男孩的媽媽說:把戶口本給我用一下!
小男孩的媽媽一邊拿戶口本一邊說:以後就要多麻煩熊老師了,隻要不聽話你就國資給我打!(這是四川話,意思就是孩子在學校要是不聽老師的話,老師你就隨便打,我不怪你!)
熊老師:哎喲,要得,這麽聽話的孩子,怎過會打哦!好了,報名成功了,學費25元!
小男孩的媽媽:一邊掏錢,一邊再三叮囑熊老師她的孩子隻要在學校不聽話,不好好讀書!老師隨便打!
熊老師:嗯!好的,這是收據,明天早上八點準時到學校報到!
小男孩的媽媽拿著收據和熊老師說了幾句話客氣話就帶著小男孩離開了辦公室!
中間隔了幾個排隊的家長,也是一樣說了一些孩子以後就交給熊老師了,
不聽話隨便打什麽的話!報好名就走了!沒多久就到我們報名了! 熊老師和我們是一個生產隊的,家離得也不遠,再加上以前和我爸還是同事,我們很快就走完了報名流程!我們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後面還有陸陸續續的家長帶著孩子來報名!
在回去的路上,爸爸就給我和秋林說:記住路!明天我們就不送你們來學校了!你們找得到路不?
我和秋林異口同聲的說到:找得到了!
回到家就開始準備明天開學要用的東西,首先得準備一個書包,那個時候沒有什麽特定的書包,隻要是個包就行!我媽就給我找了一個牛仔包!平時走親戚的時候裝糖用的包,我媽就給我做書包用了,然後又在我姐姐哪裡找了兩隻鉛筆放進書包!準備好了以後我還激動的背起在場壩裡轉一圈!
第二天早上很早我就和秋林來到了學校!到學校的時候還一個人都沒有!我就和秋林東看看西看看!學校是瓦房,窗戶是木頭做的!一格一格的!以前應該是有玻璃的,不過現在一塊玻璃都沒有了!就在我們兩還在觀察的時候!迎面走來兩個十三四歲的小青年!
那個時候我們學校就兩個老師兩個班!一個是剛剛招進來讀一年級的我們!還有一個就是六年級!我們學校是村小!最多隻能從這裡讀到六年級!初中就要去鎮上讀了!在當時的農村有很多這樣的村校!一班一個老師教一班!不管語文、教學、體育、美術、音樂。。。。。。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五年級。。。。。都是一個老師教!我們的熊老師就從一年級教我們到5年級!
其中一個小青年:你們是新來的一年級?
我和秋林都是第一次獨自出門,平時也沒有見過什麽陌生人!唯唯諾諾的說到:嗯!
小青年指著窗戶框框說:你們要從這鑽進去才能拿到書!
另一個小青年指著我說:你吧!可能鑽得進去,拿得到書!
指著秋林說:你頭太大了,鑽不進去。拿不到書!你回去了吧!(當時秋林長著一個大頭,我們小時候都叫他大老殼!那個時候農村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頭大當官,腳大當蠻蠻!)
聽哪兩個小青年這麽一說,我心裡都有點兒慌了,畢竟從來沒有見過市面,沒有獨自接觸過陌生人!還好沒有回去了,還是在半信半疑中堅持了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陸陸續續地就有其它高年級的,低年級的同學來到了學校!第一見到這麽多陌生人,心裡有點慌,我和秋林就找了一個牆壁背靠著牆壁等待!高年級的都認識第一天開學都去找久違的同學聊天吹牛去了!其他和我一樣第一次來學校的同學就不一樣了,都是認識的一兩個呆在一起,背靠著牆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話!那個時候的農村小孩膽子都很小,一般不敢和陌生人說話!
八點左右,從學校旁邊的小路上走過來兩位老師,正是我們這所學校的兩位老師,高年級的就和張老師進了左邊的教室,我們新生就和熊老師進了右邊的教室!農村學校的老師都是住家裡,每天和我們一樣要走很遠的路來學校!放學以後還要把學校鎖上才能走!所以我們隨便來多早都要在外面等待老師到來開門才能進教室!
剛剛進入教師坐下兩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我和秋林相視一眼同時笑了!二娃和他爸來我們學校!我和秋林還有二娃是同一年出生的,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發小!本來我和秋林報名讀了一年級,二娃的爸爸跟二娃報名的是學前班!然後今天早上突然覺得還是要和我們倆一起讀一年級才合適!然後就來了!可把我們三個高興壞了!進入教室後。
熊老師:下面我開始點名,點到的站起來答聲到!張強
一個留著中分的小男孩答到:到!(一年級就留中分的小男孩還是比較少見的,一般男孩青一色都是平頭)
熊老師:張敏
一個高高的小女孩靦腆的站起來答道:到
熊老師:任剛
教室的角落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到
熊老師:陳聰
一個瘦小的熟悉的聲音答道:到!(陳聰和我們是一個生產小隊的,以前見過,有印象!)
熊老師:陳訪
又一個洪亮的聲音答道:到!(我跟隨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咦,這不是陳聰家旁邊的那個麽?)
熊老師:陳定華
一個潘殼頭的小男孩答道:到!(潘殼頭,就是頭上頭髮長了兩個炫,兩邊往中間,整個腦袋外形特別像貝殼!我們那裡貝殼又叫潘殼!聽說這種人都比較聰明,後來事實證明都是假的)
熊老師:陳巧英
一個高高瘦瘦皮膚還有點黝黑的女孩答道:到
熊老師:陳定瑋
一個臉圓嘟嘟的女孩答道:到!
熊老師:羅燕飛
一個短頭髮的女孩答道:到!
熊老師:陳堯
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答道:到!
熊老師:張正旺
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小的男孩答道:到!
熊老師:劉昌美
一個聰明伶俐很愛笑的小女孩答道:到!
熊老師:趙琴
。。。。。。
熊老師:趙琴在嗎?
一個弱小害羞的聲音答道:到~
熊老師:沈斌
我一聽叫到我就回答了一聲:到!
熊老師:陳定洪
我旁邊的發小秋林回答到:到!
熊老師:陳永梅
一個高高的一頭長發的女孩回答道:到!
熊老師:劉雪梅
一個編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回答道:到!
熊老師:肖豔玲
一個身高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回答道:到!
熊老師:卿光柳
一個年紀看上去比我們要大兩歲左右的女孩回答道:到!
熊老師:應勝紅
我旁邊的發小二娃回到道:到!
點完名後, 熊老師笑著說:大家安靜一下,現在給你們安排座位,大家站起來我看看!個子高的坐後面,個子矮的坐前面!
我和二娃都比較矮,分到第一排!為了防止上課講話,熊老師把男的和女的分開坐,我的同桌就是劉昌美!座位分好以後就開始發新書,這一刻是非常激動的,終於拿到人生的第一本套書了,一本語文,一本數學,還有4個本子!
熊老師說:大家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大家異口同聲的回答:會!
那個時候的我們除了名字其它好像還真是不會寫!自己名字還是哥哥姐姐教的!沒有哥哥姐姐可能連名字都不會學!不像現在的小孩再讀一年級之前都讀了好幾年幼兒園!我們都是直接去讀小學一年級的!第一天算是白紙一張!aoe都不會。。。
書發完以後沒有上課,很快就放學了!懷著一種激情澎湃的心情背著新書飛快地往家裡跑!平時40分鍾的路程那一天不到30分鍾就到家了,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新書拿出來看,自己看完還要拿去爸爸媽媽看,還要拿去爺爺奶奶看!像是在像世界宣布我有新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