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霧籠罩有點模糊的雷小石突然悶吼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飛揚覺得雷小石的身形突然變得大了一些,有一股洪荒猛獸即將出籠的危機感鋪面而來。
雷小石伸直手臂,那把鋒銳的短劍一下子失去了鋒刃,從兩段延伸出兩截彎彎曲曲的東西,雷小石另一隻手扣了一根細長的東西,往中間一搭,然後猛然往後拉開……
『是弓!』柳飛揚心頭一麻!能隱忍到現在這麽危險的距離才亮出來的底牌,肯定不是尋常的弓弩,至少有槍支的威力。而此刻王大剛的大盾就在眼前,自己也時刻保持在盾牌遮掩之下,那麽弓箭的目的就只剩下一個……糟了!
柳飛揚猛然大叫:『如雪快閃!』
不聞箭嘯,只聽弦聲低沉『嗡』地響了一下,一蓬冰霧如被風吹動,冰霧中一個錐形的細小空洞驟然出現,那是箭矢割裂空氣造成的氣流湧動,而箭……箭離弦的瞬間就不知去了哪裡,肉眼無法捕捉!
好快的箭!好猛的箭!
李如雪聽到示警的時候,一頭秀發已經在空中飄搖。那一箭直接射中了她戴著的貝雷帽,擦著她的頭皮飛過。她的世界瞬間一片空白,一道蚯蚓似的鮮血從頭髮縫隙裡遊出,蜿蜒在李如雪秀美的臉上。
『砰……』李如雪身後二十多米的牆壁突然炸裂。小足球場是半封閉式,看台的下方是一堵兩米高的牆,鋼筋水泥的牆體上多了個足球大的洞,一個貝雷帽炸得四分五裂,一根鐵箭一半扎在牆裡,另一半扭曲得不成樣子,箭尾嗡嗡作響。
李如雪僵在原地忘了動作。
柳飛揚回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在王大剛盾牌的保護下,這個動作並沒有多少危險,他的腳步甚至還在前移,這一回眸用了一秒鍾不到,但這已經是這場戰鬥中柳飛揚最後一個動作。
一根細細的黑繩不知何時搭在他身上,輕若灰塵,這時猛然扭動一下,如被喚醒的蛇扭曲盤旋,瞬間捆住了柳飛揚的身體。柳飛揚轉過頭來,繩索已經勒緊,一股麻痹的感覺從繩索捆綁的地方迅速蔓延,柳飛揚的手緊握在軍刀柄上,就此定格。
黑繩子像是捕獲獵物的蛇,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上去,把柳飛揚徹底淹沒,只剩下一個腦袋還在外面。
王大剛的視線被盾牌遮擋大半,並沒有發現這一幕。事實上柳飛揚也沒發現,由於冰霧的阻攔,他並沒有看清雷小石射出的這一箭連弓弦都射了出去,那弓弦延伸極長,如一條細線,在柳如雪的帽子飛起的一瞬間自行脫離了箭尾,從空中飄落下來,正好落在柳飛揚的身上。
箭尾還在嗡嗡,一對三的戰鬥瞬間變成了一對一。王大剛甚至還不知道身後的兩個隊友已經嚇傻一個,被綁一個,他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雷小石,身體縮在盾牌後面,步步緊逼,像一堵山崖向雷小石擠壓過去。
雷小石直面王大剛的山崖巨盾!
『好!好箭法!好想法!』歐陽重重擊打了一下護欄,眼露喜色讚道。
『隱忍至今,一箭封喉,箭後藏兵,捆殺首腦,有勇有謀,有膽有識……這一仗雖然還在打,但失去爪牙的老虎只有被動挨打的份,雷小石已經贏了。』歐陽難得評價了幾句,轉而對丁貝拉和藹道:『雷小石立即擢升上士,請丁中尉務必盡心將他……你男友,拉入華夏衛道,屆時少不了你的功勞!』
『啊……?』丁貝拉愣住了!戰局瞬間改寫,簡直是眨眼就翻盤,在丁貝拉看來就像是做夢一樣,
然後歐陽的盛讚加上這個順水推舟的任務更讓她心內五雷轟頂。 別人不知道,歐少校你還不知道?我丁貝拉是你的直屬下屬,除了出任務,其他時間都在軍隊,哪有時間去找男朋友?你這是直接把我賣了嗎?為了這個臭流氓?!
我一定是在做夢!是的,做夢!丁貝拉自我安慰地想。
白薇薇在一旁瞧見丁貝拉見了鬼的表情,突然覺得心頭莫名暢快,嘴角微微一翹,心內放下大石,看著場上收起長弓拔出長棍的雷小石!
她見過雷小石變身暴猿正面硬剛金煞,誠如歐陽所言,拔了爪牙的老虎只是個靶子,王大剛再強能強過金煞?如果他有那實力早就不在現在這個位置了!結局已定。
『這王八蛋還是那麽陰險,明明可以憑借長弓壓製柳飛揚三人,硬是裝得那麽狼狽,在最後關頭一擊翻盤,柳飛揚此時心裡一定想死吧……哈哈!』白薇薇心裡暗想,突然覺得自己好陰暗,為什麽居然會暗爽?
王大剛心裡奇怪,此時已經貼近雷小石身邊八米之內卻不見柳飛揚有所動作,但身為防禦者的職責讓他全神貫注盯著雷小石,並沒有回頭看一眼,只是猜想柳飛揚可能要玩個花活。雷小石卻再次吼了一聲,從冰霧中一躍而起,跳起三米多高,一棍帶著嗚嗚怪風,迎頭砸下。
王大剛把山崖巨盾微舉,順著棍子砸下的方向傾斜了一個角度,迎了上去。
『哐當』一聲巨大的響聲,猶如洪爐打鐵,巨盾上火花四濺,卻是棍子半砸實,順著盾牌一溜兒滑下,擦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王大剛手臂一麻,接著腳下一軟,雙腳竟是陷入松軟的草地幾有半尺,小腿都被埋了一半。而雷小石一棍砸落地面順勢抽棍,轉身怪蟒翻身,長棍自地面拖回,自身後劃了個渾圓的大圈,原封不動,第二棍自上而下,再次砸落。
『好大的力氣!』王大剛暗暗叫苦,這一棍震得他手臂發麻,握盾的虎口生疼,本來他手裡是拿了一把短刀的,此時卻沒什麽用,棍長刀短夠不著,索性丟到一邊,雙手握住盾後把手,連肩膀也靠了上去,迎向第二棍。
『哐當!』
第二棍砸落,王大剛半邊身子都麻了,虎口滲出血來。身子再次一沉,泥土已沒過膝蓋。
『柳飛揚怎麽還不上?』王大剛直想罵娘,但容不得他想,第三棍又從天而落。
『哐……哐……哐!』根本不給王大剛喘息的機會,雷小石一棍接一棍,動作單調而粗魯,就是抽棍,轉身,掄棍,砸,循環動作,像是個盡職盡責的打樁員。
砸到第八棍的時候,雷小石砸不下去了。王大剛的身子已經被埋到了胸口,只剩下腦袋肩膀還在地面,雙手舉著的盾牌也歪倒在一邊,口鼻中鮮血悠悠,人已經活活被震暈了過去,再砸就是砸西瓜了!
雷小石這邊每砸一棍,趙小三的脖子就跟著縮一下,看著都疼。遠遠觀望的趙天尋更是嘴裡配合著發出短促的絲絲聲,牙疼似的。夏甜則是全身都抖,砸一棍抖一下,抱著劉釗的胳膊不撒手。
劉釗也好不到哪去,想起自己好像得罪雷小石了,口就有點發乾,費力地吞了口唾沫。
白薇薇見怪不怪,打殺金煞的時候場面比現在可猛多了,『抹布十八連摔』的恐怖程度比現在『七棍種蘿卜』殘暴得多,要是換了王大剛指定被摔得番茄似的。
丁貝拉則是罕見地興奮,跟著雷小石的節奏一棍棍嘿嘿地喊號子,好像砸人的是他似的。
『雷小石果然有兩把刷子,這幾棍才像個男人打架!還是你眼光高,你男朋友不錯喲!九牛二虎丹到手了,哈哈!』
『你眼光也不錯!別忘了,你是他二姨太!你們不久前才秀過恩愛!』白薇薇回敬道。
『這種值得高興的時候,我們能別提這事嗎?』丁貝拉翻了個白眼。
『你先提的,我只是順著說。』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我瞧你對他挺緊張的!』
『我說了跟你的情況一樣!』
『真不是?』
『不是!』
『那我搶了喲!』
『啊?……』
『開玩笑的!瞧你緊張的,還說不是你男朋友?』
……
足球場上,雷小石扛起金咕嚕棒,拖著還保持清醒的柳飛揚走向李如雪。黑龍索內蘊含神經麻痹毒素,捆上柳飛揚的一刻就被雷小石全力催發,此時的柳飛揚就是個只有思維的植物人,連說話都不能,一雙眼睛倒還凶狠,看來還是不服。
『切,哥要你服?哥就是不跟你動手,你能怎地?哥就是喜歡看到你恨我卻又乾不掉我的樣子!憋屈吧?那就對了!哥就擅長治你這種刺蝟病!』雷小石視若無物,拖死狗一樣拖著柳飛揚來到李如雪面前站定:『你還打不?打就快點,我趕時間,等下回去公交車都坐不上了!』
『我認輸!』李如雪臉真的跟雪一樣白,苦笑道:『多謝你手下留情!』
『嗯,懂事!要是柳飛揚有你一半懂事也不會這樣了!快去把王大剛拔出來吧,暈在土裡了!洗吧洗吧還是個好蘿卜!』雷小石道。
『歐少,你怎麽說?』雷小石一把拖過柳飛揚,把柳飛揚杵在面前,由於繩子捆得緊,柳飛揚棍子一樣直挺挺的,像個木乃伊。
『這算我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