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的爆發,讓剛剛才為城市演奏了美好樂曲,帶來了幸福與夢幻的樂團陷入掙扎與不忿之中。
侏儒指揮家面上神色變換,它似乎想要進行辯解,不過在它開口之前,唐奇又打了個響指。
頃刻間,城市上空的鮮花海浪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這個世界各處的投影,一個滿目瘡痍,被完全破壞的世界。
有沒有方法能讓一個無魔世界以平緩節奏進入高魔,並且讓世界內生命適應那種變化?
自然是有的,但絕對不是“通靈之匣”這種方法。
帶著七百七十一張卡牌前來的神物,更像是粗暴進入世界的腫瘤,先擴散癌細胞,直接改造世界,繼而進行極其快速的汙染。
“這世界的一切秩序都被更改,都圍繞著來自不同世界的卡牌,生命或者死物,都在承受著潛移默化的汙染。”
“再持續下去,這個世界原有的意志和規則會完全崩潰,轉而變成一個混亂國度,而後誕生席卷一切的戰爭,在大亂鬥開始之前,它就會被毀去。”
“或許你會說,也有一些區域的通靈者是秩序陣營的,也有一些通靈生物是友善的……但這些都改變不了你們是入侵者的事實。”
“沒了主宰意志之後的神物,去往任何一個無魔世界都將是滅世級別的災難。”
“我很好奇,以往通靈之匣入侵過的世界,在每一次大亂鬥結束之後那些世界的結局,是恢復了?還是徹底崩潰?”
唐奇最後一句吐出,那侏儒指揮家完全陷入沉默。
不需要他的答案,在這之前,幽靈大衛已經提取過亞歷山大的記憶,告知了唐奇和朱諾。
神物通靈之匣誕生後,已經入侵過多個世界,每次都以大亂鬥結束。
而大亂鬥之後,被入侵的世界也大多宣告崩潰。
因為通靈之匣、卡牌生物們都會離開,但它們留下的汙染,卻不會自動被清除。
那意味著,大部分世界會淪為末日廢土般的國度。
少數幸運的,會結束混亂建立新的秩序,但也很難恢復到之前。
通靈之匣和卡牌們,就像是一夥不負責任的強盜,攪亂世界秩序,為創造者表演一場戲劇之後離開,留下一個被玩壞的世界。
初見眼前樂團時那種極具迷惑性的美好夢幻,此刻被輕易戳破。
侏儒指揮家遲疑了半天,最終吐出了一句根植於內心的“神諭”,仿佛蘊著不容抵抗的力量,它堅定道:“秩序是短暫的,混亂才是永恆。”
“轟”
它的這句話吐出,無形偉力湧出,席卷場中所有生命的靈魂。
不管是朱諾,還是黃金巨龍奧蘭度這些通靈生物,固有的觀念眨眼就要被衝垮,轉而將這句話認定為新的鐵律。
直到唐奇嘴角勾起嘲諷之色,發出一道冷哼,打斷神諭之力的彌漫。
唐奇用一種莫名目光看著侏儒指揮家,他是唯一卡牌【開場牌】的一部分,或許也是所有卡牌中最接近“創造者”的生物。
通過剛剛那句話,唐奇直接窺見了通靈之匣創造者,那位無名神靈的陣營。
毫無疑問,祂屬於混亂。
這侏儒指揮家帶領的樂團,本質上是為了取悅祂,也就怪不得在那美麗童真外表之下,本質卻是混亂的。
如果站在這裡的不是唐奇,換了別的超凡生物,即便是完全體“半神級”,只怕也不可能抵禦得了那一句蘊著神性之力的“神諭”。
被打斷之後,神性潰散。
侏儒指揮家再也無法反抗“規則”,它們是開場牌,被抓住就只能提前奏響開場曲。
“開始吧。”
唐奇放開控制,好奇探究的目光看著整個樂團。
受到卡牌規則影響,侏儒指揮家沒有再進行任何反抗,它神色變得肅穆,它轉身面對整個樂團,被折斷的指揮棒倏然複原出現在它手中。
下一秒,當它的雙手揚起,停止在空中的瞬息。
整個世界,停滯了。
這混亂、無序並且瀕臨崩潰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鍵”。
不管是哪個國家、區域,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生命,不管空間還是時間,一切都因此而凝固。
唐奇親眼看著,從他自己的體內,從眼前所有人,從大地深處,無窮無盡的光點正在彌漫出來。
光點之內,是一種混亂、雀躍的神性力量。
“不可思議。”
唐奇心底,吐出了這四字。
他的感知中,這些神性力量是無主的,但它們仍舊遵循著某種規則在運轉著。
那規則,似乎就是這力量的本源。
隨著無窮無盡的光點匯聚於世界上空,低沉的吟唱彌漫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漸漸的,光點凝聚為一個籠罩天空與大地的匣子,它無比精美,鐫刻著繁複而神秘的花紋,它的中央處,一雙仿佛蘊著星空般的眼睛睜開。
“取悅我!”
恢弘浩瀚的神靈低語,響起在所有生命的心靈深處。
侏儒指揮家的雙手,便在這一刻動了。
樂團所有成員,也動了。
無比激昂的音樂,響徹整個世界。
其他的生命仍舊處於停滯狀態,但朱諾這樣的“通靈者”,以及通靈生物們,同時恢復了行動能力。
但同時,一種無比強烈的危機預兆鎮壓了下來。
包括唐奇在內,所有通靈生物都感知到了。
散落世界的七百多張卡牌,不需要通靈者供應魔力,它們同時被強製召喚出來。
而後,熟悉的恐怖變故也降臨下來。
奧蘭度、小綠、墓碑、玩蛇農夫這些卡牌,由於在唐奇和朱諾身邊,它們早已知曉即將發生什麽,也知道無法反抗,所以無一例外,不管露出什麽複雜表情,它們都沒有任何動作。
靜靜的待在原地,等待著什麽的發生。
而就在那激昂音樂到達巔峰的瞬間,那“通靈之匣”爆發了,它們等待的畫面即刻出現。
無數耀眼恢弘的光線,自通靈之匣內噴薄而出。
一直與世界意志勾連的唐奇,此時看到了全世界正在發生的景象。
那些光線開始對通靈者、通靈生物進行“捕捉”,如同侏儒指揮家之前所說,已經在本世界自由慣了的通靈者和來自異域的生物們,並不甘心被光線捕捉,不甘心提前這麽長時間開始大亂鬥。
它們試圖逃逸,用各種手段。
其中不乏“傳奇級”,乃至於更強大“半神級”的存在。
唐奇眨了眨眼,周遭空中即刻投射出一團團影像。
強大的卡牌們正在逃遁,不管是被塑形怪、奧蘭度它們崇拜的那幾張傳奇卡牌,或是更多強大怪異的卡牌,此時都呈現出來。
瞬間吸引唐奇注意的,一座巨大無比的繁華都市上空,一張卡牌爆開龐大魔法陣,幽藍魔力潮汐湧出,一尊披著巫師袍的藍色屍骸站在了城市中間,它那跳動著藍色光焰的眼眸直接看向天空。
骨爪探出,籠罩城市的防護罩誕生。
唐奇即刻進行估量,在不動用本體力量的情況下,他一時之間也無法破開那護罩。
可僅僅是下一刻,那護罩連同內部數十種通靈生物,以及一位穿著風衣,身形挺拔的通靈者,眨眼消失在了掠過整座城市的一道光柱內。
同樣震撼的畫面,在世界各地上演。
最近距離,也最讓人震撼的,是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座城市上空,一頭渾身上下燃燒著火焰,仿佛要將世界帶入火獄的巨鳥,它扇動著翅膀,火焰漣漪衝撞開一扇通往異域的旋渦門戶。
它發出嘶鳴, 眨眼就要衝入旋渦離開。
但在那之前,籠罩城市的光線衝刷了過去。
巨鳥、門戶都崩碎了,化作光點消散。
眼前的畫面對於被強製召喚出的奧蘭度它們來說,已經看過並體驗多次,無比的熟悉。
可那種源自心靈深處的震撼,依舊無法遏製的生出。
首次見證的鹹魚少女,仿佛又一次被定格,完全失去言語能力。
直到下一秒,耳邊傳來了一道無比平靜的聲音。
“來了”
唐奇靜靜吐出這句時,也緩緩伸出手掌,眼眸裡面閃爍著一種莫名光輝,仿佛正在進行著某種嘗試。就在那以一種超越時間概念衝刷過來的光線,降臨這座文藝城市時,唐奇的聲音也緩慢響起。
“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