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市地區,亨廷頓山脈。
舞台上表演的戲劇,那最激動人心,讓觀眾齊齊起身的一幕已結束,最後時刻登場的囂張主演們已乘著木船離場,沒有絲毫留戀,也沒有向觀眾們表達感謝。
但這一刻,沒有一位觀眾主動散場。
甚至,那些處境危險的配角們也懷著某種念頭留下,他們都在欣賞著導演、幕後們臉上的神色。其中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戰場中央,那一隻被聖光包裹著的兔子。
所有人都知曉,初登場的新任教宗有著無比傳奇的人生經歷,而在今夜過後,他的人生經歷會更加的傳奇。
神秘側的好事者們,恐怕不會有任何的客氣,將大力宣傳今夜所見的一切。
“光明教會提前知悉恐怖啃噬者謀劃的一切,沒有選擇提前阻止,也沒有選擇偷偷攻擊覆滅這個組織,而是將其作為道具,搬上舞台,再強製性拉來了大量的觀眾,讓觀眾們見證他們的表演。”
“全球追殺恐怖啃噬者,強行轉化真身降臨的破碎、憎惡與混亂之神塔卡肯斯坦,以一對敵包括神秘畸形秀、永生議會、腐爛之首、瑪姆療養院……等大量邪神組織。”
“如果沒有後續的變故,光明教會的確將實現目的,向整個超凡世界證明,即便進入了新紀元,他們也依舊是最強大的超凡組織,是人類世界的最強庇護者。”
“只是很可惜,這一切,最終都成全了另一個人,另一個組織。”
“來自梅瑟市的神秘男巫,天才的博學者,邪神克星,前任女巫學校校長,前任東聯邦超新星、已列入史冊的傳奇巫師,擁有聖約泥板的欺神者唐奇。”
“嗯,還有初登場的熔爐巫師們,曾肆虐黑暗紀元的熔爐們要徹底回歸了麽?”
“若是沒記錯的話,對於光明教會來說,這是第二次羞辱了。”
“是第二次,而且我有種強烈預感,說不定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圍繞著已成廢墟的亨廷頓山脈,那無窮陰影之中,觀眾們正在交頭接耳,他們盡量壓製著那些念頭,但由於數量巨大,效果並不理想,可似無人擔心會被報復。
所有人都知曉,光明教會那黑名單上第一位的人選,已經強勢出現了。
所有人也都知曉,過去、現在,或許未來也是的第一大超凡組織,它的無敵光環正在漸漸黯淡下來。
“愚蠢的光明狗子們……”
就在這氣氛詭異的凝滯又躁動時,一道極度囂張,但語氣明顯有惱怒的聲音,毫無顧忌的響徹戰場。
聲音源頭,是一顆腐爛骷髏頭,上面站著許多超凡者都認識的,黑暗紀老怪物第二腐首。
他的身軀正在發生變化,他那高度腐爛的軀體脖頸處,另一顆頭顱正在緩緩鑽出來,看五官面目,那悲天憫人的神色,顯然這位是聖懺悔者在新紀元收下的弟子路德維希。
這一幕,倒是證實了神秘側的一個傳言。
曾與聖懺悔者相愛相殺的第二腐首,被前者算計之後,不得不與其弟子共用一具軀體。
剛一鑽出來,路德維希那平和無比的聲音直接打斷了第二腐首。
“前輩,約定好的時間到了,這軀體該我用了。”
“小路德,閉嘴。”
“前輩……”
“閉嘴,讓我說完,不然我自殺。”
“前輩你忘了,你是不死的,現在我也是了。”
“再囉嗦我就去找父神解除不死詛咒,讓你馬上灰飛煙滅。”
“能與前輩一起隕落,是路德維希的榮耀。”
……
觀眾們正想著這位重量級的“觀眾”在退場之前,會如何嘲諷光明教會,誰知道那兩顆頭顱不由自主的開始吵了起來,確切的說,是第二腐首單方面和路德維希吵架。
後者一邊應付著第二腐首,一邊接收軀體,而後直接離開,往無垠神秘深處而去。
同一時刻,其余邪神組織也在紛紛退場,他們雖然瘋狂又邪惡,還有些混亂逗比屬性,但也很清楚,最好趁著現在離開,否則一旦光明教會反應過來,將被羞辱的怒火轉移到他們身上,那樂子可就大了。
配角們退去,本就處於陰影中的觀眾們也開始退去,雖然被遷怒的可能性不大,但表演已結束,他們急切的要離開,要去消化並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傳揚出去。
某座山峰之巔,全程沒能殺死一尊超凡怪物,沒有任何實質性收獲的兩道身影,臉上都浮現出滿足之色。
“這就是超凡世界的戰爭麽?真是……不可思議。”
身份同樣算是菜鳥萌新的斯坦·杜普萊西,此時一臉複雜神色,看著眼前殘存的戰場,呢喃著道。
他的腦海中,那充滿戲劇張力,完全震撼心靈的一幕正在不斷的回放。
他一道道被極致光焰籠罩的強大身影,突襲整個光明陣營,卻安然退走的身影。
這一刻,恐怕所有觀眾腦海裡面都是那最後的景象。
一種奇妙的感受浮現,他忽然覺得,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變成……一尊熔爐巫師?
這預感生出,立刻嚇了他一跳,連忙將那種“變化衝動”鎮壓了下來,心底暗道:
“先不說我擁有的力量能不能讓我變成‘熔爐巫師斯坦’,即便可以,也不能在這裡變化,那簡直和找死沒有任何區別,一不小心還會連累艾瑞莎。”
念頭落下,斯坦直接轉頭對著似仍沉浸在光明戰歌中的靈魂歌者道:“艾瑞莎,我們走吧,我需要回去給瑞秋和孩子們準備早餐了。”
觀眾們紛紛退場,原本還處於激昂、沸騰中的迦太市區域快速變得沉寂。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夜發生的一幕幕,將對整個起源星,整個超凡世界產生無比巨大的影響。
“光明教會失敗了!”
“所有的光輝,都被欺神者奪走,這位傳奇的人類巫師,帶著一眾熔爐巫師,如黑暗紀的那些前輩們一樣,首次登上新紀元的超凡舞台。”
“塔卡肯斯坦作為古老大惡神現身,即便在迦太市之外的地區也能看到祂,加上整座亨廷頓山脈被抹去,即便是教會,也很難無聲無息將影響抹除。”
“超凡世界,越來越難以向公眾隱瞞了。”
“新紀元要徹底爆發了,只等著一場根本無法被掩蓋的戰爭,起源星之上數十億人,都將知曉神秘側的存在。”
“各國都在做準備,以最安全的方式揭開那一層千瘡百孔的膜。”
……
大量觀眾退去的戰場邊緣,一座不起眼山峰之巔,冰冷夜風吹拂中,一小片陰影之中。
一團特殊的“黑泥”正在搖曳著起來,它初始是不規則的一團,很快在夜風塑造下有了人形,模糊詭異的人類形狀,上面遍布著黑斑,形成一張張只有五官的,空洞漆黑的臉。
那虛無的眼眸裡面,一幕幕生動、真實的畫面正在誕生,正是剛剛發生的一切。
起始點,赫然是二號唐奇化作的太陽墜落大地的一幕。
這些畫面正不斷傳送到另一個宇宙,那是一個有著無窮無盡的虛無,不斷蠕動著的漆黑液體,覆蓋著這一切,如同一個沒有盡頭,沒有邊界的“至暗宇宙”。
但那道比星球還要巨大,不可知、不可視、超脫一切的起源神族的身影卻並未出現。
唯有一顆好似眼睛般的符號,充斥著至暗宇宙,注視著一切。
當所有畫面結束,那顆符號亮了起來,一道無法被任何人感受到的意志降臨。
黑泥人的體內,一道純粹由光輝組成的,無比偉岸、神秘的門戶開啟。
門戶內,一團一團仿佛有著自我生命的黑泥流淌出來。
從“黑泥人”的體內湧出之後,那些黑泥即刻形成一道接著一道,與之一模一樣的黑色無性人身影。
它們密密麻麻,仿佛是一支無窮無盡的軍隊,卻無比詭異的,充斥著那看起來無比狹窄的陰影內,沒有任何人能發現它們。
這讓人心靈顫抖的景象,隨著那眼睛符號消失而結束,它們的數量也根本無法再數清楚。
被複製了無數道的黑色無性人,初始的那一個,它站在陰影中,抬頭注視著那曾肆虐過熔爐國度的天穹,它們虛無的眼眶之中,同樣一道身影浮現出來。
那是二號唐奇,拎著熔爐之錘,完整的熔爐巫王形態,他仿佛被映入無數面鏡子中。
一道道不帶有任何感情,仿佛是純粹機器般,冰冷又重疊的聲音,自無數黑泥人口中吐出。
“捕捉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