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雞燉蘑菇’本是一道養生溫補的家常名菜,王生為了自己享用,所以做的十分用心,慢火細燉之下,湯鮮濃厚,雞肉酥爛,當真是吃一碗想兩碗,吃兩碗想三碗。
可是世上萬物都是過猶不及,這種溫補之物吃多了本來就容易上火,何況這鍋裡燉的還都是魔法生物勁道更足。尤其是對於陳青娥這種心火上揚,陰虛內熱之人,半盆鮮湯下肚之後,霎時間就飆出了兩道鼻血。
王生看到她面紗之上,透出了一片猩紅,當即就奪過了砂鍋,不住地埋怨起來:“我不是說了你不能喝嗎?就跟八輩子沒喝過湯一樣,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陳青娥發現自己流血之後,好像十分的緊張,當時就啟動了一副光系卷軸,然後跪在地上仰著頭顱捂條手帕,不住地念誦《光明經》。
王生刷鍋洗碗收拾乾淨之後,回頭髮現陳青娥仍舊跪在那裡念經,而且她的咽喉不住聳動,顯然是正在把鼻血,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一般成年人得了鼻衄之症,根本不用特別處理,沒多久就會自愈,可是陳青娥這血噴了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明顯不正常。此時她的面紗還有胸前的衣襟,已經染得通紅一片,長時間失血,讓這個女孩頭暈眼花,搖搖晃晃的似乎隨時都能摔倒。
王生發現情況不對,連忙伸手把陳青娥的腦袋按下來,雙手掐住她鼻翼兩側的‘迎香穴’上,然後暗運一道真元探了進去。
因為長時間的失血,陳青娥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她看到王生過來相扶,還把那卷光系卷軸,按在了自己臉上,便有氣無力的說道:“王先生,定是我昨日吸收晶石的時候,惹怒了。。‘光明之主’,現在我。。我。。是重罪在身,卷軸不管用了,求你。。。求你。。。送我去。。光明神殿。”
“還光明神殿,你這鼻子都快趕上噴泉了,出不了大門就要流成人乾啦!”王生說話的工夫,已用真元在陳青娥的鼻中隔前端,發現了一條破裂的血管,可是這個位置很深,普通藥物根本就送不下去。
如果在急診上遇到這種病患,一般會拿‘卷棉子’直接探入鼻腔深處,利用酸鹼溶液燒灼止血,只能算是臨床小手術。但此時王生哪裡去找‘醫療設備’去,他抓了幾下頭髮,突然靈機一動,運指力從女孩頭上盤絲金簪上,扥了一根半尺多長的金絲下來。
這回兒陳青娥的口鼻之內都是鮮血,王生害怕血液流入氣管導致窒息,不敢讓她暈厥,隻得反覆的掐人中抽嘴巴,讓女孩清醒過來配合自己。
陳青娥聽說王生想用手中的金絲,伸到自己鼻子裡去止血,頓時嚇了個半死,當即就要掙扎起身,趕去光明神殿花錢去‘神光室’續命。
王生連說她此時已經失血過多,必須馬上施救,可是虔誠的陳青娥,根本就不想聽他胡說。兩人推搡了一會兒,把王生惹出了真火,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小丫頭片子,我就不信了還製不了你!”
他當下手腳並用,拿腰帶把陳青娥壓在桌子上,捆了一個‘駟馬倒攢蹄’,這會兒陳青娥虛弱無力,根本就抵擋不住這個如狼似虎的大夫,三下五除二就被王生捆了個結結實實,絲毫動彈不得。
兩人掙扎的這段時間,陳青娥仍然在不停的失血,王生不敢耽擱,連忙用雙腿膝蓋固定住她的頭顱,然後運起真元,把金絲變得猶如靈蛇般的柔軟,從女孩的鼻孔探了進去。
陳青娥被王生用如此羞恥的姿勢捆住,還被對方用腿夾住了腦袋,隻急她不住地張口大喊。
可惜這棟小木屋,正處於魔植園正中,周圍的護衛都相隔太遠,根本就聽不見這裡的動靜。可是當金絲真正伸進來的時候,陳青娥瞬間就停止了喊叫,她害怕這根東西會扎到自己腦袋裡去,再也不敢喊叫,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住了,只能露出祈求的眼神,希望這個鵬族狂人能夠放過自己。
王生知道女孩害怕,他一邊用真元調整金絲的走向,一邊盡量柔聲的說道:“不怕,不怕,我只要把這根金絲,送到你的‘鼻中隔’下方一點點,再運用火系魔力把它變熱,把出血點燒焦就好了,只要你乖乖的保持腦袋不動,就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可惜我沒有局部麻醉的本事,等一會兒燒灼傷口的時候,應該會有些疼痛,你不用憋住眼淚的,這是自然反應。你失血太多了,等一會兒止住了鼻血,也不要有劇烈動作,慢慢靜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他這般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麽多話,一來是為了安慰腿間的女孩,二來也是為了緩解自己的情緒,這種魔法加真元的手術方法,他也是第一次運用,心底難免有些緊張。
王生的嗓音深沉雄厚,中氣十足,讓人聽著非常舒服。陳青娥看著他專注的表情,也逐漸穩定住了情緒,覺得這個奇奇怪怪的鵬族人,似乎真的是在給自己治病。
這時王生的那枚金絲,已經運到了病灶旁邊,他害怕自己燒灼傷口的時候,陳青娥會因為疼痛移動位置,便緊緊地夾住了雙腿,隨手揪起一塊衣襟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說了一句:“咬緊!”
陳青娥口舌被堵,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麽事情,就覺得鼻腔之中傳來一股劇痛,這種感覺不但十分疼痛難忍,而且又酸又癢,撞得她腦海中‘嗡嗡’直響,眼淚‘唰’的一下就淌了出來。
王生的手法極快,用火系魔法把金針燙的通紅,然後雙指輕撚,眨眼之間就把那道半寸長的創面燒成了焦炭。他的真元一直在陳青娥體內巡視,查到傷口已經止血,連忙把金絲撤了出來。這時候一直被王生用來擦血的治愈卷軸,突然發揮了作用,剛才一直往四周飄散的光點,像是終於找到了目標一樣,都融進了陳青娥的臉上,沒用多久就把那道燒灼傷口,治療的完好如初了。
這治愈卷軸難道還會自己挑選病號?流鼻血的不給治,專治燒燙傷?它以為自己是‘京萬紅’嗎?王生實在想不明白這光系魔法的詭異行為,只能暫時拋在腦後。
虛弱的陳青娥終於抵抗不住連番打擊,翻著白眼暈了過去,王生見她雖然面色慘白,氣血兩虧,但是脈象還算平穩,應該並無大礙。也虧得魔法師的體質強壯,若是換個普通人,流這一地的血,這會兒早就涼的透了。
此時他們兩人身上浸滿了鮮血,王生害怕陳家人誤會,也不敢去找人幫忙,只能把她抱到了小木屋中,然後獨自去旁邊屋子洗漱休息。
陳青娥這一大覺足足睡了七八個時辰,直到轉天中午時分,才醒轉過來,她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慢慢的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這個王先生真的能夠治療‘神罰之症’,這。。這不是比‘神光室’還要厲害?難道‘風鵬城’已經有了如此高明的手段嗎?她現在身體非常虛弱,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就頭昏腦漲雙眼發黑,晃晃悠悠的又躺了下去。
王生聽到屋內發出聲響,便端了一碗糖水過來,這個滿身鮮血的女孩子陰虛體燥,心火亢盛,‘手少陰心經’已經嚴重受損,萬不可隨意進補。王生不了解‘神罰之症’的具體病因,實在不敢輕易下藥,只能熬了點糖水聊勝於無。
陳青娥迷迷糊糊的被王生喂了一碗糖水,稍微有了一些精神,便掙扎著說道:“多謝王先生救命大恩,我陳家定當厚保,等到‘東海大宴’開始,若小女還在世上,定當親自施法為先生驅動‘幻紋蜃珠’。”
王生聽她說的誠懇,便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個‘東海大宴’還有什麽凶險不成?不就是請人打打擂台,比比實力,重新劃分地盤嗎?怎麽被你說成了刀山火海似得?”
陳青娥見識了王生的厲害,已經把他當成了世外高人,這時聽他問起,連忙坐起來深施一禮,然後緩緩地說道:“王先生有所不知,這次的‘東海大宴’乃是由‘海王’口諭欽點,專為考量海族盟友所設。我陳家先祖在世之時,曾為‘海王’出生入死多立功勳,因此才能獨攬海族貿易,把‘東海口’一個小小漁村,經營成這般規模。如今我父早亡,陳家人才凋零,那些宵小之輩,便趁虛而入,在陛下面前讒言造謠,以我陳家無力保護‘海族’安全為名,妄圖奪我祖業,更以家產過厚之罪要分我家產,害我陳家滿門。如果。。。”
她鼓著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累的嘴角都吐出了白沫,臉上更是一片鐵青之色。此時王生已經聽出陳青娥的話中有了邀請之意,但是這‘東海大宴’牽扯如此深遠,他可不願意淌這攤渾水。
所以他沒等女孩說完,就攔住了他的話頭,“別說了,別說了,你倒是喘口氣呀,你把自己給說死了,到底算是自殺還是他殺?”
王生把陳青娥又塞回被子之中,站起身來接著說道:“我本事稀松平常,也沒打過什麽擂台,你別再打我的主意了,你要是想感謝我,趁早幫我啟動‘蜃珠’就行。你趕緊休息吧,送魔植的人來了,我叫他們出去傳信,讓你母親進來接你。”
陳青娥為人非常執著,她見王生轉身要走,連忙又掙扎起身說道:“王先生且慢,家母如今不在此地,請您傳話給阿柳,讓她獨自進來即可。另外那‘東海大宴’擂台眾多,也不是場場都需要拚命,有一個需要百人參加的團隊試煉尚缺人手,如果王先生能夠加入,我陳家願意付出三千枚魔晶做為報酬,不論輸贏。”
王生的右腳已經跨出了門檻,可是當他聽見‘三千枚魔晶’的時候,卻又轉身縮了回來,“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個什麽‘百人大戰’?我上去轉一圈,不論輸贏,都給三千塊魔晶石嗎?”
“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先生大恩尚未得報,小女怎敢稍有欺瞞。”陳青娥說完之後,便從空間之中拿出紙筆,當場寫了一張字據遞了過來。
王生看著紙上清秀的幾行小字,眼神有了一些迷離,他頭腦中不停地在計算,這三千塊魔晶石到底價值幾何?要說買下座‘藍衛城’估計還差點,拿下三四個‘蓮花鎮’應該不成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