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廣袤的天元大陸之上,娛樂生活極為匱乏,除了各種荒腔走板的小曲小調之外,還有一夥走村穿鄉的‘遊吟詩人’深受百姓喜愛。這些人‘竹杖芒鞋輕勝馬’僅憑手中鈴鼓遊走天下,在鄉間田園、大城小縣傳播各種消息,起到了新聞聯播和花邊小報等多重身份。
其中見聞廣博嗓音出眾之輩,也能夠吸引到無數的追捧,就如同地球上的天王巨星,想要聽他們唱上幾句,也得提前幾個月預約,還要奉上一筆數額不菲的潤喉費用。
今天在此做客的這位遊吟詩人,既然敢號稱‘天元萬事通’大約是有一些見聞本事的,王生胡亂編出來的‘夏花幫’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他此行的是奔著‘星星鐵’來的自然不會半途而廢,咬定牙關今天一定要將這個世外高人偽裝到底。
不過這一次王生的半邊死臉,嚴重的影響了他的狡辯速度,就在他哆哆嗦嗦的在手卷上寫字的時候,其他那七家的長老們已經一窩蜂的包圍上來,爭搶著巴結諂媚,把王生直接拉到了後院‘流觴亭’中,還請他坐在了酒席宴上最好的位置上。
這八族世家的祖輩應該也是些風流之人,他們借助一條天然的林間小溪,在兩岸修築了不少石頭桌椅,再由山丘另一側的廚娘將美酒佳肴順著小溪排排放下。高朋賓客們看上哪一樣,身旁的丫鬟便會探手取出,送到石桌之上,眾人吟詩作對曲酒流觴頗有幾分風雅之氣。
但是這幾代子孫傳接下來,逐漸覺得這般吃喝太過費勁,連劃拳都看不見手腳。等到了朱平貴這一代人,便徹底將這套費勁的吃法放棄掉了,眾人直接在‘流觴亭’外擺上一圈桌子,吃吃喝喝的好不熱鬧。
這些人都是家資豪富廣有余財之輩,他們習慣了用錢來解決一切,沒等王生開口便你一句我一句的競起價來。尤其是一位叫做馮世宏的中年男人,一上來就擺出了志在必得的樣子,他直接坐到了王生旁邊,一個勁的添菜斟酒,還直言他家的各種豪闊。想請高人轉讓傀儡獸,或者乾脆常駐他家當做供奉長老,專門製作各種傀儡魔具,至於金錢魔晶可以敞開了隨便開口,保證絕不還價。
其他幾家沒有馮世宏這般雄厚的面皮,一時間連話都插不進去,他們害怕王生禁不住馮家的誘惑,便鼓弄著朱平貴趕緊想辦法把貴人拉過來。
朱家的這位家主似乎對王生有些莫名的戒備,他被眾人架在前面左右推脫不過,靈機一動之下,便將那位高價聘來的‘遊吟詩人’攙到了桌子邊上,請他大聲吟唱了起來。
‘天元萬事通’乃是一位精神矍鑠的瞽目老人,他的嗓音高亢蒼涼,一開嗓子便將場上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洛水河畔烽煙緊,河洛關家起刀兵;天鵝恩怨知分曉,殺的地暗天也昏;列為貴人慢慢飲,聽我瞎子說分明~。咳~咳~多謝老爺、太太們賞臉,老瞎子我現在誠心敬意為諸君唱一上段《天鵝王興兵復仇怨,關星河‘白耀’顯神威》。”
瞽目老人手持笏板,唱幾句講幾句,娓娓道來抑揚頓挫,花費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把這場大戰講述明白,直把場上眾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這段故事大約發生在兩三個月前,傷勢恢復的天鵝帥哥斯科特帶領著三千天鵝護衛,氣勢洶洶的去‘河洛城’找關少鵬復仇,連‘光明主教’出面都勸阻不住。
流年不利的‘河洛關家’先是被‘鵬族楚源’禍害了幾處大礦,又被迫傾家與天鵝族連戰三場死傷近半,最後還是家主關星河拿出了本命魔器‘白耀’,
一招晃瞎了戰場上所有人的眼睛,才止住了天鵝們憤怒的腳步。關星河自知敵過不‘天鵝城’全族之力,哪裡還敢多造
仇恨,他取得優勢之後不但沒有再去傷人,反而拉過自己的兒子在兩軍陣前斷其一臂,又親自出手給天鵝們療傷治病,給足了斯科特面子,這才簽訂了城下之盟,免掉了這場滅族之禍。
‘河洛關家’經此一役元氣大損,又被同城的‘東方世家’一路打壓,這幾個月簡直是度日如年,那位斷臂的關大少爺,也接二連三的被仇家堵截追殺,好幾次都命懸一線。最終還是依靠他的主教外公,借著光明教大肆擴軍的機會,舍著老臉為他謀求了一個‘典史’的閑差,直接送到了護教隊伍之中才算了局。
王生時隔經年再一次聽到老天鵝的消息,得知他恢復健康又得報冤仇,這樂的他咧開嘴哈哈的一陣大笑,連吃了好幾盤美味好菜。
馮世宏殷勤了半天始終得不到回應,也慢慢焦急了起來,他瞥眼看到被他擠到一邊不住運氣的朱勤奮,便轉頭把自己的女兒喊到了身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他的女兒馮玉貞和朱勤奮,早在五年之前就簽訂了婚約,只是這位頗有幾分姿色的高個妹子,一直跟李家的一位二少爺打得火熱。因為這八家世代通婚從老到幼生活都十分糜爛,也沒人好意思前來管束於她,最近幾年這兩個人愈發的肆意妄為,每日公開的出雙入對,搞得朱勤奮見到他倆就要遠遠地躲開,倒像是自己成了第三者似得極為尷尬。
馮玉貞被她父親催促了半天,十分不願的走過來推了推朱勤奮的肩膀,冷言冷語的說道:“喂!你去問問那個什麽‘梅花獸’賣多少錢?”
朱大少爺自從親眼得見‘小金’大發神威之後,一直非常興奮,現如今他已經成為了‘夏花幫’堅定的擁護者。他發現馮小姐靠近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縮了縮脖子咕噥著回答道:“是‘暴雨梨花傀儡獸’!那是我們‘夏花幫’的鎮幫之寶,曾經屠龍滅聖有無上神威,只有本幫之人才能使用,概不外借。”
馮玉貞在朱少爺面前碰了個釘子十分的不爽,她生氣的原地跺了一腳,轉頭跑回馮世宏跟前告狀去了。不過馮家人對這具傀儡獸似乎格外的重視,她們父女倆和一眾馮家長老躲在一旁嘀咕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派馮家小姐出馬。
只見這位小姐皺著眉頭噘著嘴,極為不願的又走到朱勤奮的面前,低聲說道:“你要是能把那個傀儡買過來,我就答應陪你再去一趟那該死的‘雙生洞’。你不是會做傀儡嗎?趕緊用你家的‘星星鐵’給那個傀儡加固一下。也許你們朱家祖上積德,能讓你一個‘預備魔法師’走上狗屎運,隨手就撿到一套‘空間魔法傳承’,那你可就神氣了。”
馮家人和朱少爺往來討價的時候,那位‘天元萬事通’並沒有停止吟唱。王生正在聽得入神,忽然在耳邊閃過了‘空間魔法’四個字,立時便精神了起來。自從三年前他第一次坐上傳送陣的那一天,王大學霸便對‘空間魔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始終相信這是自己重回地球的唯一辦法。聽此女的話中之意,原來這‘空間魔法’並不是一種技能,而是一種單獨的魔法體系,為什麽以前看到的那些資料都沒有提到過呢?
一直在旁邊察言觀色的馮世宏,見到這位言語冷淡的高人突然把臉轉了過來,雙目炯炯的盯著自己女兒不住地上下打量。推己及人之下他還以為這位高人對馮玉貞產生了性趣,他便一把將女兒拉過來按到了王生的身邊,開口應承道:“貴人真是好眼光,這是小女馮玉貞,今年十九歲就已經得到了‘風系中級魔法師’的高貴稱號,獲得了進入‘雙生洞’的珍貴資格。小女目前就讀於‘神聖魔法學院’可以說是色藝雙絕,你們二位多親近親近。如果您能駕馭剛才那具傀儡,帶著她進去一趟‘雙生洞
’,我們馮家一定大禮相謝,我只求洞中的一味‘七情草’,別的東西都歸貴人所有。別動,乖女兒,你趕緊給貴人斟酒呀!”
馮玉貞對他父親的這副嘴臉極為厭惡,可是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過分掙扎,隻好板著臉孔身體梆硬的坐在那裡,但是說什麽也不肯動手斟酒布菜。
王生見對方完全誤會了自己的意圖,竟然莫名其妙的塞了個女兒過來,急忙站起身來擺手拒絕。可是還沒等他解釋明白,在一旁忍了半天的李二公子卻當先發作了起來。
這李公子身材高壯,他一把推來了人群,指著王生就大聲嚷嚷起來:“你是哪來的騙子?馮叔叔我們‘天星八衛’這些年受得騙還少嗎?剛才那個怪模怪樣的東西誰知道是不是傀儡獸,也許是個什麽動物背著卷軸出來糊弄人呢?馮叔叔您什麽都沒見到,就讓我的貞妹去服侍他,豈不是便宜了這小子。”
李二公子叫嚷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父親站在一旁並沒有阻攔的意思,更加膽氣豪壯了起來,“馮叔叔我已經和金雲大哥約好了,他承諾可以讓我帶著貞妹,跟隨學院的幾組高級團隊一起進入‘雙生洞’探險。金雲大哥可是‘神聖魔法學院’最年輕的助教呀!憑他的本事前三關的那些試煉一定攔不住我們。喂~!喂~!我這說半天了,你這人怎麽還敢吃菜?你到底是哪裡來的騙子,你的身份牌子呢?拿出了讓我看看。‘萬事通’你也過來,這騙子說的幫派你可聽說過嗎?你只要把他問住,小爺我這就宰了他。”他叫囂的聲音越來越大,進而一腳踏在了桌子上,那根手指都快點到王生的面紗上了。
那位說唱老漢久經風雨,如何願意來趟這道渾水,他翻著自己的白眼球,根本就沒有理會李二的詢問,反而慢慢的又提升一個調子,大聲的吟唱起來,“異空通道頻頻現,妖鬼魔怪擾天元。。。。”
一直在旁邊保持高冷人設的陳青娥,哪裡能容忍別人欺負自己的王先生,她冷哼了一聲,一把摟住桌子腿反手一揚,便將這面一丈多寬的青石板桌子,和那位李二公子一並甩到了半空之中,朝著遠處的湖水狠狠地丟了過去。
陳青娥這一身巨力立時就鎮住了全場,周圍一些看家護院的法師獸人頓時鬧炸了營,開護罩套卷軸,怎怎呼呼的就要往前衝。
就在雙方將要開打之時,從前方的小樹林中突然躥出了一個藍袍漢子,他大吼了一聲:“李公子不要慌張,金某來也!”
這漢子法力高深,他一邊大聲呼喊,一邊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拋到了湖水之中,只見他手印揮舞之處,便有一股寶藍色魔力攜帶者湖水激蕩而起,霎時間就在湖面上凍出了一座超大型的滑梯,讓隨後落下的李二公子一滑而下,穩穩當當的滑到了岸邊之上。
藍袍壯漢這一招隔物施法,著實的瀟灑漂亮。他扶起驚慌失措的李公子,慢慢的走回到眾人面前,拱手朗聲說道:“在下金雲,蒙李公子相邀,至此聆受眾位前輩指教。剛才的那位姑娘好大的力氣,不知我這位好朋友有什麽得罪之處,能否看在金某的薄面之上就此罷過,金某改日一定設宴回謝!”
金雲談吐有禮氣度恢弘,著實令人歎服,幾句話說完就迎得了場上所有人的讚歎,就連陳青娥都對剛才自己的魯莽有些不好意思,擺著雙手連稱不敢。這位金助教交往極廣,八家族長宿老似乎人人都能和他攀的上交情,一個個爭相圍過來敘舊問好,顯得十分親切熱鬧。
只有王生愣愣的站在原地,露出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眼前這個金雲的音容面貌,在他的腦海中無比清晰,此人正是十幾年前把自己帶入到魔法世界的那位‘金系法師’趙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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