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敗在一株大樹的手下上。他狼狽之極的摔下來之後,眨眼間便被四周的藤蔓枝葉結結實實的裹成了粽子。精明的老槐樹還把他的兩隻手臂牢牢的按進土裡,讓他再也無法打出那一大堆沒完沒了的火球術。
老槐樹對王生的恨意已經刻到了骨頭縫裡,它覺得一下子殺了這小子實在是太便宜了,不但把王生在地面上狠狠地摩擦著往回拉扯,還探出了四、五道樹枝子幾下撕碎了王生的背囊和全身的衣服鞋襪,似乎是想要將這個不會說人話的一片片活剮了才能解恨。
其實王生早已想好了脫身之策,他的‘火系魔法’可不是只有雙手才能發射,只要他高興可以從‘手少陰心經’左右十八處穴位同時向外放火,燒他個痛痛快快。唯一顧及的就是自己此時正身處在樹木叢中,這大火一燒起來可是和自焚也差不多了。
不曾想他這稍一猶豫的工夫竟被人扒了個精光,還被綁住四肢架到了空中,叮了當啷的吹起了涼風,難不成這株沒羞沒臊的老家夥,還是個‘色魔樹’不成?
在渾身惡寒的刺激之下,王生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未曾使用過的‘木系魔力’,那可是剝樹皮、脆花草的超級農藥呀。王生被這根老樹打出了真火,他當即搬運的真元在‘足少陽膽經’轉化出了大量的‘綠色魔力’,猛地向外一吐,只聽得‘稀裡嘩啦’一陣大響,他身上綁縛的那些藤蔓枝葉便全部落葉脫皮,變成了光滑無比的一堆牙簽筷子。
王生趁此機會縮身一團翻身跳起,又拿出一大把‘木系魔力’直接抹到了老槐樹的主乾之上。此時他的雙手就如同兩把剃刀一般犀利,那些歷經萬載的堅韌樹皮只要沾上一點,便會脆如蟬翼般爆成了一地的碎渣。
老槐樹萬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魔法,這種活剝樹皮的劇痛,比剛才的金光錘砸尤甚百倍,直把它疼的渾身抖如篩糠,那張老臉都扭曲成了包子菊花,不住嘴‘噓溜溜’的學出了豬叫。
俗話說‘人要臉,樹要皮。’樹皮都沒了還要樹臉做什麽呀!這老槐樹眼見這個敵人太過恐怖,急忙改變了態度,它束緊了全身的枝葉,把身體幾乎撾成了對折,一張大臉狠狠的撲在地面上不住地磕頭叫道:“爺爺~祖宗~我服了~饒了我這身老皮吧,再剝就沒啦~哎呦~可疼死你孫子我嘍~!”
王生兩世為人也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根老樹的臉皮轉換之快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他好奇之下便收回了手中的魔力,用腳踢了踢老槐樹的大臉,雙手做了個開門的動作。
老槐樹雖然看明白了這兩下手勢,不過它也只是個‘雙生入口’的看門人,肯本就無法控制通道入口。它害怕這個煞星又來剝皮,嘟嘟囔囔的解釋了半天也沒把事情說清楚,直到它看見王生揚手又要來打,才突然福至性靈,磕頭大叫道:“爺爺別打,我有招對了~!”
只見這老槐樹直起腰來,從旁邊扯過來一株桃樹,然後朝著王生一臉諂媚的說道:“親爺爺~勞您大駕,和這根‘小桃樹’再念一遍誓詞,這一次我一定聽得仔細,只要對一個字這通道就能開的。其實這誓言啥的就是個開門的口訣,您也不用太在意,只要進去了這根小桃您是燒是砍隨便處置。我拿我太姥姥發誓,根本不會有什麽詛咒的,否則讓我太姥姥給人鋸了做馬
桶去。”
大槐樹一邊不停的囉嗦巴結,一邊將桃樹舉在身前婆娑搓盤,竟在王生的眼皮底下,生生的雕出了一座惟妙惟肖的裸女雕像。
最後這根老樹還愁眉苦臉的朝著它,噴出了一口綠色的霧氣,讓這尊桃木人像便‘哢哢’的扭動起來,還擺出了一副聆聽吩咐的乖巧形象。
雕塑中的這位女子比例勻稱,五官精巧,雙手輕擺做了一個飛天舞蹈姿態,把一位身材曼妙的絕世美人展現的淋漓盡致,直把王生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圓了。他圍著雕像和老槐樹連轉了好幾圈,實在想不出這根猥瑣的老木頭如何會有精湛的手藝。
大槐樹點頭哈腰的等著王生開口,誰知道這人竟然圍著小桃轉起圈來,還不住的吧唧嘴巴露出一臉的饞相。它以為這個疤臉小子突然動了色心,急忙開口催促道:“我的祖宗,您倒是說話呀,我這口綠氣堅持不了多久,過一會兒小桃可就又硬了。您要是真喜歡桃木,等您下回再來我給您砍下幾十根帶走都行呀!”
自從王生死了半幅臉龐之後,他就對那些說話極快又嘴皮子清楚的人非常厭惡,這株老槐樹不但玷汙了自己欣賞藝術的純潔靈魂,還一套一套白話個沒完沒了著實令人可氣。
王生惱它囉嗦,又抓出了一把‘木系魔力’拍了出去,張口叫道:“皮隨,些突突!”(閉嘴,別叨叨!)
他奔形教訓一下多嘴的老木頭,哪知這隨手一下,正打在了那塊最為黝黑的樹皮之上。更加詭異的是這塊看起來怪模怪樣的黑皮,竟比別的樹皮更加脆弱,稍一接觸便碎成了粉末。王生遂不及防一下子用力過猛,整個人便摔進了樹皮後面一片灰蒙蒙的空間通道之中,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隨著這塊樹皮的崩潰,眼前的這一片森林還有灰蒙蒙的天空,便如同碎玻璃般震出了許多裂紋,仿佛隨時都會崩塌一般。
這塊黝黑的樹皮和‘兩意決絕亭’一樣,本是支撐‘雙生洞’入口的兩件至寶,幾萬年來都不曾稍有損傷,哪知道不到兩個時辰的工夫就被王生統統玩壞了。
老槐樹吃驚的望著自己身上碎裂的黑樹皮,腦袋瓜子飛速的旋轉了起來,“這疤臉兔崽子到底用的是什麽法術?連‘青龍木’都能輕易的化掉?看樣子那邊的石蛋蛋也出了狀況,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也罷!看我的壯士斷腕,破釜沉舟,老木頭我今日就要重見天日啦!呀~~呀~~呀~~!”
隨著這老樹一陣陣慘絕人寰的怪叫,它竟然自己在身上挖出了一個半丈多深的大洞,將那團不停閃爍的空間通道連同一整塊木肉一起撕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熱鬧喧囂的‘沱沱河’岸邊上,突然想起了一陣極為刺耳的炸雷之聲,在傭兵戰士的一片驚呼聲中,有一株缺了一大塊腰身的巨樹從眾人眼前一閃而過,‘噗通’一聲跳進了滾滾的河水之中不見了蹤影。
大槐樹脫身之後,那塊屹立了幾萬年的‘雙生石’再也沒有了支撐,轟然碎成了粉末,從裡面露出了一團灰蒙蒙的空間通道,有大股濃鬱的魔力從通道中狂噴了出來,一下子將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吹了個東倒西歪。
不過這些人都是常年混跡此的老手熟客,沒用多久便認出了眼前的灰霧,便是‘雙生世界’的通關路徑。在幾個膽大之人帶領之下,整個‘雙生鎮’
都沸騰了起來,十幾萬人一起嘶喊著、喧鬧著,拚了命的往前擁擠,沒耗費吹灰之力便踏平了光明教士的防護圈子,‘呼啦啦’的闖進了這片浪漫的天元秘境。
在‘雙生石’破碎的一刹那間,遠在百裡之外的‘聖山’之上也同時冒起了一片青煙。隨著一陣金玲聲響,從四面八方的樓台之中,跑出來二十幾名頭戴高帽的大魔法師,齊齊的朝著山坡上一座小小的山洞簇擁而去。
這些平日裡氣定神閑的天元強者們,全都滿面驚慌的奔跑極快,他們衝入山洞之後,只看到石台上的一幅素描長卷,正在呼呼的冒出黑煙。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年主教,正在石台前面滿頭大汗的施放白光,試圖阻止畫卷的毀滅。
最先趕到的幾個大魔法師,眼見這副畫卷已經燃起了小小的火苗,急忙從洞中的大箱子裡掏出了大把的魔法口袋,開始往畫卷之上傾倒晶石。
在成千上萬的魔法晶石拍打之下,剛才那副素雅淡然的素描畫卷,突然如同活物般扭曲了起來,一陣虹光閃過,所有的這些晶石竟同時被打成了一團霧氣,被畫卷一口吞了下去,
在大箱子旁邊守護的一名光頭修士,眼見這些大魔法師倒起魔晶來一個比一個瘋狂,急忙朝著山洞外面大聲喊叫道:“趕緊去‘雙生鎮’搬魔晶去,‘雙生世界’頂不住了!”
這幫人一刻不停的傾倒魔晶石,足足倒空了四、五十個魔法口袋,才讓那股黑煙慢慢消失。為首的白發老主教見畫卷暫時穩定了下來,便深深的喘出了一口大氣,一下子歪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他揮手推開了幾名前來攙扶的教士,虛弱的朝著眾人說道:“堅持不了多久了,如今‘雙生世界’已開,我這裡已經守不住了,你們都回自己的教區準備防禦吧。派人進去告訴麗娘,如果三月之內再破不了關就強攻吧,我會在這裡盡力配合的。”
白發老法師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又指著那位光頭修士問道:“本如呀!箱子空了吧?你去敲響‘光明神柱’傳檄天下,讓所有的神殿每一家供上十萬魔晶。如果這次拿不到‘空間魔法傳承’,整個天元大陸都得翻天,都這個時候了,都別他娘的給我要臉了!我不管他們是偷還是搶,七天之後,必須都給我送到!”
這位名叫本如的光頭十分聽話, 他聽了老主教的吩咐之後,便急匆匆的從小樓疾跑了出去,三步兩步爬到了位於山頂上的‘光明神殿’。
只見他氣喘籲籲的揮手趕開了一群正在朝拜的青年學生,朝著大殿中央的那根穿透屋頂的‘光明神柱’連打了一套複雜的手印,緊接著又釋放‘光系魔法’憑空寫下了幾十個銀色大字,用力的拍在了神柱之上。
隨著空中一陣渺渺的梵音傳誦,天元大陸上所有的‘光明神殿’同時閃亮了銀光,這條信息竟在眨眼之間便傳檄到了整片大陸,一個孕養了幾萬年的宗教機器,開始展出了它驚人的威力。
就在整片‘天元大陸’都沸騰起來的時候,可憐的王生正一個人站在一片無垠的花海中,滿臉無助的四下裡張望。
因為‘雙生世界’也如同當初的‘琅嬛聖境’一般無法使用任何‘魔法空間’,所以他現在是身上無衣,腳下無鞋,也沒有地圖指路,一向以‘小心謹慎’自居的王先生,竟光著屁股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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