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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當大佬》第五十九章 錦衣夜行
  兩天之後,又是崇文門火車站。

  楊義幫顧驁提了一大帆布包的行李、主要是在京城買的特產,一路送到特別站台。

  小站台上整整一排荷槍實彈的鐵道兵,顧驁出示了外交通行證,現場軍官仔細檢查了一遍,才放行。

  楊義沒有通行證,便把帆布包遞給顧驁,就此告別。

  顧驁:“謝了。”

  楊義:“自己小心。”

  顧驁領著兩個大帆布包登車,現場負責人是禮賓司一名姓馮的女處長,顧驁向她報道之後,就在後面隨員車廂分到了位置。

  “會法語麽?”這是馮處長唯一關心的。

  “不會。”

  “那高棉語估計更不會了,一路上你自己有點眼色,能幫的活就幫忙乾,可沒人給你再翻譯。”馮處長看不出顧驁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顧驁也不介意,他本來就是來蹭專列的。

  坐在隨員車廂裡,顧驁扭頭看向另一側的普通站台。

  盡管是帝都,車次已經算非常充足了,但京城的火車站擁擠情況,一點都不比外地好。

  每一列綠皮車到站,都有無數的人從車窗裡爬進爬出,車廂裡擠得滿滿當當。甚至還有人鑽到座位底下睡覺,顧驁用想的都能知道、那股汙濁的空氣得多惡心。

  而大部分的火車,車頭還是蒸汽機的,燒煤的那種。剛進站乘客就搶著開窗鑽車,車內吸進的煤煙味可想而知。

  半小時後,一支軍綠吉普開道、紅旗居中的車隊趕到小站台。禮賓司的朱副司長親自領著親王上車,所有人都起身列隊迎接。

  隨後列車就滾滾駛出了崇文門車站,直奔金陵而去。

  ……

  柬埔寨是熱帶國家,那裡的人不太適應京城冬天草木凋敝的環境。所以從71年流亡之後,親王幾乎每年冬天都要南下療養。

  75年復國後他回去了,不過僅僅三年又再次被滅流亡。

  還是兩周前金邊淪陷前夜、中國特地派了一架波音707,把他從越軍的包圍圈裡撈出來的。

  總-理生前負責外事工作,因為操守廉潔,不回會稽祖籍擾民,所以經常在錢塘接待外賓,也算一解思鄉之情。那幾年親王正好在華,有機會就蹭,如今總-理不在了,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對於如此花費成本優待一個彈丸小國的流亡者,顧驁情感上是不理解的。

  但在學校學到的外交史告訴他,這裡也有難言之隱:當初西方經常攻訐“親王只是華夏人控制的傀儡,是華夏人不願意承認柬埔寨新合法政府的一個借口”。

  所以,為了證明親王不是傀儡,國家隻好花點錢,經常讓他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大江南北都轉遍了。以彰顯親王在中國很自由。

  這點招待費,相比於不承認美國扶持的朗諾政權所帶來的國際好處,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政令到了地方上,往往就會被好大喜功愛面子的人執行歪了——

  比如張、姚二賊在滬江經營那幾年,聽說在金陵時,葉紈的姥爺在夫子廟招待親王吃了12道傳統點心;於是到了滬江站後,二賊就非得請親王去豫園吃14道,而且花式要更精致更奢靡,一定要把金陵軍區的人蓋下去。

  這些炫富的攀比,並非中央政令的本意。

  顧驁一路冷眼旁觀,能幫忙做的事情盡量幫忙做。到了地方上,自然也有人把他當外交部的正式隨員一樣招待,

好吃好喝是少不了的。  火車上時,也不知道誰閑聊時提到“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作者之一,就是外交部的、也在專列上。於是親王把顧驁喊去,聊了幾句。

  本來朱司長想安排翻譯,不過親王還會點日語,就直接交流了。

  顧驁把一些社論中譴責越南人的妙語,加工了一下,添些素材,以作談資;

  親王順勢關切了中方的出兵計劃,但涉及國家機密,都被顧驁巧妙地推了過去,隻說些紀律允許說的外交辭令,總的來說倒也談笑風生。

  遊山玩水了4天之後,終於回到了終點站錢塘。(每一站都要住一晚,人家是出來旅遊的,不是趕路的)

  金陵軍區的同志,按計劃派了紅旗車,接親王去空軍療養院下榻,準備住一陣子。(金陵軍區的空軍療養院並不在金陵,而是在錢塘,西湖邊楊公堤那裡。)

  顧驁等正主走了之後,請示了朱司長和馮處長,他們都表示暫時沒他的事兒了,可以按計劃離隊。顧驁這才離去。

  ……

  顧驁離京之前,給姐姐發了電報,說了他到家的日子。不過後面路上的三天就再無音訊了——專列上是不許普通人隨便對外聯絡,暴露行程的。

  這天,已經到了日子,姐姐顧敏帶著人在火車站等了好久,眼看京城來的班次都過了,顧驁還遲遲沒有出現,不由心中焦急。

  之所以說她是“帶了人”來接站,主要是因為馬風也來給大佬接風了。另外還有幾個有求於顧驁的拜訪來客、以及糾纏顧敏想獻殷勤的大學同學。

  一行人足足五個,陣仗非常大。

  “急死人了!下午可就沒有京城來的車次了,難道是中途轉車的不成?”顧敏在站外等了很久,還怕錯過了,分別讓幾個同來的人堵住車站兩側出口,她自己來回巡視。

  在沒有手機的年代,火車接站就是這麽火燒火燎的麻煩事兒。

  就在顧敏絕望的時候,終於聽到馬風喊:“顧姐,那不是驁哥麽?”

  顧驁扛著兩個大帆布包,出現在出站口的木柵欄後面。

  “小馬,你快去通知堵另外那個口的嚴家姐弟,這邊接到了。”顧敏關照了一聲,自顧自先迎了上去。

  顧驁跟姐姐擁抱了一會兒,人就到齊了。

  看到這麽多人來接他,他也非常驚訝。

  不過,他顯然沒機會開口問其中原委了。

  姐姐已經連珠炮般拷問:“我看過時刻表,這段時間根本沒有京城來的車次!你說,是不是在滬江轉車了!讓我們好找。”

  顧驁:“沒有!我是搭西哈努克親王的專列來的。”

  顧驁僅僅用了一句話,就讓現場五人,頭上都爬滿了烏鴉。

  “親王……親王的專列?”

  馬風這一年多來,因為突然成了大專生,恍惚得沒了逼數,覺得自己就快走上人生巔峰了。

  尤其是沒有顧驁在身邊對比打擊,說不膨脹是不可能的。

  如今,給大佬接站時聽到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又意識到了天外有天。

  馬風期期艾艾地話都說不清了:“外……外交學院這麽牛逼的麽?讀兩年書就能接待外國元首了?”

  一旁的嚴平是學文學的,對平面媒體動向和能量更了解些,分析道:“應該是因為顧同學那篇《人人日報》的頭版整版社論,還有後面的文章,剛好是痛斥越南人的,適逢其會了吧。”

  顧敏也反應了過來,當下掏出兩張都揉了不知道多少遍、紙都熟了的報紙,興奮地找弟弟確認:

  “是這篇吧?還有這篇吧?家裡把這兩期報紙都買了好幾百份了。我在浙大遇到同學就不經意發一張。

  爸在廠裡也貼得辦公室裡到處都是,只要有人進他辦公室稍微看到提到隻言片語,他就一張新的報紙塞過去,讓對方收藏了慢慢看。最近可給我們長臉了!”

  這些事跡,都是將近一個月之前的了,顧驁在京城的同學、老師,興奮勁兒早就過了。

  無奈他是寒假回鄉第一天,到了老家自然還要再挨一遍羨慕的轟炸。

  看姐姐都興奮成這樣,老爹還不知怎麽個陣仗呢。

  “別,別這樣,這裡站前廣場,小心被人圍觀。有話咱借一步說吧。”顧驁好不容易製止住了姐姐和馬仔的崇拜,拉著一行人稍微挪開幾步,別擋了別人出站的路。

  他這才注意到人群裡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人,於是禮賢下士地求介紹:“這位是……”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個不太討喜的小平頭男人,倒不是長相醜,而是那股氣質就很銳利,給人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擇手段的第一印象。

  這種不擇手段,跟馬風又不一樣。

  “我叫史玉豬,也是浙大數學系的,是敏……顧小姐的同學,幸會幸會。你們家可真是一門才俊。”

  小平頭顯然來之前情報工作沒做徹底,也可能是顧敏討厭他,所以顧敏偏偏沒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家世。以至於這廝現在才發現顧敏的弟弟原來這麽牛逼。

  顧驁一聽這名字就有些不快。

  “這不就是後來搞腦殘金和腦殘氪金網遊的臭蟲麽?姐姐被這種死皮賴臉的家夥看上,可是難纏。不對,他念書有這麽早麽?怎麽會是老三屆的?”

  腦內如是想著,顧驁旁敲側擊地問:“幸會,不知史同學哪兒人, 怎麽想到考浙大的?”

  這時,一旁的嚴平已經看出顧驁看不爽史玉豬了,連忙主動把剛才等人時聊天聽到的細節給賣了:

  “史同學也是我們徽省參加的高考。剛才還聊起他的膽識呢——前年聽說恢復高考消息後,史同學也到處找《數理化自學叢書》複習,可惜徽省省內買不到。

  他倒也有狠勁兒,本來就立志考浙大,就偷偷賭了全家積蓄,輾轉來錢塘找材料、備考。結果考前還剩十幾天的時候,買到了一套,回本省考,成績一下子就拉開了。”

  顧驁聽得目瞪狗呆。

  這就是因為他的蝴蝶效應、導致馬風走上“倒賣輔導書”之路後的二次蝴蝶效應了!

  因為80多套僅有的一手《數理化自學叢書》,在77年扎堆出現在吳越省,吳越考生的考試難度固然是提升了。

  但是,如果有天性敢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賭徒,賭上全家積蓄跨省找書,並成功找到,無疑會因此大為受益。

  史育豬後世的脾氣,一看就是“只要廣告效果好,哪怕十億人罵我都不要緊”的厚顏無恥之徒。所以顧驁當初“片紙不許入徽省”的計劃,竟然開了這麽一個小口子,還導致史育豬少念了兩年、也提前上了浙大。

  可見這個世界最頭部那一小撮敢投機倒把的人,是怎麽也攔不住的。

  顧驁內心感慨完,才注意到嚴平身旁還站著一個極為出眾、氣質綽約的美女。而且很有文藝范兒,恍惚給人李清照張愛玲附體的錯覺

  “嚴哥,你們這次是有什麽事兒找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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