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范哲還是去了。
算了算時間,那應當是他和葉嘉懿返回盛海前的一天,也沒什麽特別的安排,去一下也沒什麽。
而且……他心裡也未嘗沒有一點‘衣錦還鄉’的感覺。
他是獨自一人來赴宴的,原本他還叫了一下葉嘉懿,但是葉總對此毫無興趣。
到了地方,這是潯陽的一家酒店,范哲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來過。
打了個電話給朱仲霖,稍過片刻,一個胖胖的男人,從樓上氣喘籲籲的跑了下來。
雖然模樣已經有些變了,但范哲還是認了出來,這就是他年少時的好友,‘豬頭’朱仲霖。
他們兩人初中、高中,都是同學,沒事翹課去網吧的那種。
不過,朱仲霖的學習成績不太行。范哲本來就已經不怎麽樣了,結果這個‘豬頭’比范哲還要差。
更何況,范哲從小還有‘畫畫’這一項特長呢。
於是,最後的際遇也不太一樣。范哲考上了盛海藝術學院,而‘豬頭’,就在潯陽本地找了家大專讀。
高中畢業後,兩人的聯系也就越來越少了。到了現在,范哲回憶起上一次他們兩個碰面的時候,已經記不太清了,甚至連電話、微信聊天記錄都沒有。
但無論如何,那代表著范哲年少讀書時的回憶。
“范哲!”
“豬頭,你比上學的時候更胖了啊?”
“唉,都是生活把我逼成這樣的。”朱仲霖爽朗的笑道。
跟在朱仲霖的身後,范哲上了樓,進了一個包間,裡面兩張桌子,坐著二十幾個形形色色的男女。
大家看到他和朱仲霖進來,都起了身,湊了過來。
不大的一個包廂,大家都擠在門口,頗有些‘熱鬧’。
大家爭先恐後的想要跟范哲講些什麽,聊聊過去的情誼。
可這卻讓他手足無措,感到很不適應。
放眼望去,這些人的臉都很陌生,有的已經完全認不出來的,只能靠著那一點點的熟悉感,勉強分辨誰是誰。
“都別擠在這裡了,別擠在這裡了,都坐下,不然等會兒服務員菜都不好上。”朱仲霖招呼著大家都坐了下來。
飯菜開始上,大家也聊開了。有些人在畢業後保持著不錯的聯系,互相比較熟,像是范哲這樣的,也就一兩個。
但無一例外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往范哲的身上放,總接著各種話題,跟他追憶往事。
坐了沒兩分鍾,他就後悔了。
他知道,這些曾經不曾有的關注,是從哪裡來的——無非是他在盛海的事業,逐漸被人所知,他的身份、地位,變得不可與往日同語了。
這很世俗,也很真實。
在場的這些人,未必有多少是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些什麽的。可能,大家就是對於自己曾經的同學圈子裡面,出現了這麽一個掌握數十億資產的大佬,而感到新奇;對於那些原本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人物,真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還跟自己有聯系的這種情況,而感到很特別。
然而,這些去給范哲帶來了不小的困擾。
或許,有的人能承受,甚至有的人會樂在其中,但范哲不是這樣的人。
在這裡,他頗有些坐如針氈的感覺。
他悄悄給葉嘉懿了個短信,內容挺簡短的,就是個地址外加兩個字。
“接我。”
短信完,過了一會兒,就有人呼喊著將啤酒給抬了上來。
范哲心裡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每人面前的杯子裡倒滿一杯,然後就開始有人向他來敬酒。
一開始一兩杯,還ok,但是很快,
范哲就覺到不對了——這樣喝下去,不說多,全桌人一人敬他一杯,兩張桌子擠著二十來號人,不得給他灌成沙比?他酒量可不算好。
到了第三杯的時候,他就連連擺手,說道:“不能喝了不能喝了,等下我還有事呢。”
“別啊,老范。”兩杯馬尿下去,稱呼都變了,“你前面跟羅舟都喝了一杯了,到我敬酒就不喝了?這麽不給面子啊?”
“真不能喝了。”
旁邊開始有別人幫腔、乃至於起哄了。
大家臉上歡笑著,用話語把范哲高高的架了起來,就是想要讓范哲喝下這一杯酒、下一杯酒、乃至於更多的酒。
厭煩的情緒不斷不斷的累積,范哲忽的站起了身:“夠了!”
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將情緒平複了一點,他說道:“不好意思各位,我今天還有點別的事情,我得先走了。”
沒人講話。
范哲轉身離開,推開門的時候,他忽的聽到了從後面傳來的一聲陰陽怪氣:“真牛,賺了錢了,就不把老同學們當朋友了。一點破名聲、臭錢就膨脹成這樣,以後倒了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像是哪條狗一樣呢。”
范哲猛地回過頭去,盯著說話的那個人。
一個看起來有些流裡流氣的社會人。
那人被范哲的眼神看著有點縮頭,有點後悔嘴巴沒把門,得罪這麽一個有錢的老同學幹什麽?但轉念一想,話都說出去了,那還慫啥?
於是,他又梗起了脖子,道:“盯什麽盯?大家給評評理,我說得難道不對麽?”
范哲忽然笑了。
他在笑自己,跟這麽一群人較什麽勁?感覺很沒意思。
一股熟悉的味道飄進了鼻子裡,轉頭一看,身材高挑的葉嘉懿走了過來。
她輕輕捂著鼻子,看了看周邊的場景,雖然表情很正常,但是那一股子嫌棄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美女出場自帶效果器,更何況,還是葉嘉懿這麽一個氣質絕佳的人。
看到她這一副嫌棄的樣子,在場的眾人生出了些許自卑感。
然後,葉嘉懿開口了:“范總,您出來也不說一聲,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
范哲揚了揚手,道:“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好,以後您出來,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兩人離開,全程,葉嘉懿都沒有正眼看過這群人一下。
范葉兩人走後,這群人聚在門口的位置,各自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麽大牌了現在都?”
“狂什麽狂?”
有人如是說道。
但也有人道:“少說兩句吧,不是剛才你們鬧得歡騰,能把人家給逼走了?也不想想,現在人家是什麽身份,你們是什麽身份,這樣鬧?還當人家范哲是讀書時候麽?”
“就是就是,豬頭好不容易把范總給請了過來,我們蓬蓽生輝都來不及,你們倒好,把人給氣走了。”
爭吵開始,一場同學會就這樣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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