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很累人,王大路想睜開眼睛,但有心無力。
“咯斯吱咿安(他醒了)!”
似乎有蛙人在跟前,發出驚喜的語氣,自己好像聽懂了。
一瞬間,仿佛又陷入了夢中。
陸地,陽光,暴雨,洪水,河流,腐爛的果實,發霉的糧食,衝擊的蟲人,飛射的箭支,倒地的屍體,族人的慘叫……
呼地,王大路睜開了眼睛,喘著粗氣,視野之內是數個蛙人關切的目光,穿過他們之間的空隙,是茅草屋頂。
他坐起來,靠著牆,看清了床周圍的人,族長,夫人,小公主,數名蛙人將軍。
“呼斯吱咿安(你醒了)。”小公主目光關切,“呼斯噢克哩(你感覺怎麽樣)?”
“車伊特寧帶呀(感覺還好)。”王大路說著,忽然一愣,自己怎麽說了一句蛙語?“夫啊是寧嗯寧是嗯嚕(發生了什麽事)?”
說完他更是驚訝,自己怎麽會說這麽多蛙語?剛才說的這兩句明明之前不知道的,怎麽突然出口成章了?
小公主:“頓特呵愛打撲(別害怕),嗚斯咿呢特嚀嘟安呼斯咿斯哎(我也能聽懂你的話)。”
怎麽可能?
怎麽她說的每一句話自己都能聽懂?
王大路站起來,走了幾步,摸摸自己,是真實的,回頭再看族長和夫人,也都是真實的蛙人,“呵賽亞(族長),呼斯咿呢特嚀嘟安嗚斯咿斯哎(你也能聽懂我的話)?”
一問出口,他仍舊驚訝,自己怎麽也會說這句話,從來沒有學過,像本能一樣!
族長霸氣道:“嗚斯的熱安斯特嚀嘟安(我當然聽得懂),熱唔咯過唄西是呀各亞介咿安(如果不是巫師大人要見你),在即安克布裡呼斯(早就殺了你了)!”
王大路:“呀各亞(巫師)?”
族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蛙族將軍們跟著去了。
夫人過去輕輕撫著小公主的雙肩,溫柔道:“的唉蓋爾咯斯起西呀各亞(帶他去找巫師大人吧)。”
“肯嗯嗚惡嗚(跟我來吧)。”
小公主帶路,王大路跟著,一路往小島最高處走,周圍事物漸漸稀少,只剩了草地茂盛,最高處一株參天大樹下,一座小房子半截冒在地表之上,門口4個蛙人士兵守衛著。
蛙族是圖騰崇拜,有自己的巫師不足為奇,族長也得聽他的,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如果能說服他,豈不是更好?
見他有所思慮,小公主輕聲問:“呼斯噢克哩(你還好吧)?”
王大路回過神來,感謝地笑了笑,點點頭:“挺好,走吧。”
他下意識地說出了人類的語言,小公主也聽懂了,帶他進了洞口。
裡面空間巨大,分為兩層,中間二層有凸出的平台,平台下掛著一幅畫有青蛙圖騰的布,四周陳設古怪,牆上到處是奇怪的符號。
族長站著。
二層凸出的平台上,一個身影渾身裹在鬥篷裡,隻從露出來的握著滕杖的手能確定他是個蛙人。
“黑雲密布,曙光斷續,從遠方來的客人帶來了新的風向,這勢必將影響蛙族的未來。”
族長和小公主都彎腰行禮,虔誠地膜拜著。
沒想到巫師竟然會說人類的語言。
王大路的確驚訝,驚訝地忘了其他重要的問題,呆呆地問:“你怎麽會……尊敬的巫師大人,您怎麽會我們的話?還有,我怎麽會聽懂你們的話?”
呼地,
四周的火把猛地跳躍,熱烈燃燒起來。 巫師鬥篷之下的雙眼似乎在盯著他。
“你帶著使命前來,自然便會發生應有的改變。天地可以交融,萬物為靈,也可以互相交融,心靈所致,萬物皆通。”
巫師滕杖一揚,火焰恢復了正常。
族長,小公主都起身靜靜站著。
王大路雖然不明白他說的意思,但回想起昏迷之前,自己在感知小公主的時候,有股能量闖了進來,導致三方能量互通,難道那股能量就是巫師的?也是因此,自己才會懂蛙族語言,他們才會懂人類的話吧?
難道真的這麽神奇?
王大路艱難地消化著,但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緩了緩,他說:“尊敬的巫師大人,為了表達我們對蛙族的敬意,我特意帶來了一些禮物。”說著拿出了10把砍刀排開放在地上。
族長雖然壓抑著驚訝和欣喜,但掩飾不住眼神的雀躍和激動。
他們的武器幾乎全都是木製骨製,耕作的鐵器也是很少,而這10把精鐵砍刀無疑可以讓他們的戰鬥力翻倍。
但在巫師面前,他不能放肆,隻得俯首等待,忍耐著。
巫師:“你帶來了殺戮。”
“不,我從來反對殺戮。”王大路立刻表明心跡,“我希望和平,所以我想滿足雙方的訴求。我目睹過蛙族和蟲族的戰爭,死傷無數,屍體累積,為何不能和平相處?”
“哈嗖哎斯哈起亞不西語克布裡(蟲子和蟲神都必須死)!”
族長高呼著,滿目怒火。
“呵賽亞(族長),”王大路看著他,“嗚斯吱要的努當哎斯哈嗖吱要哦吃哦車哼(我知道蛙族和蟲族有仇恨),的安斯是的咿努當呱兒呵安(但是為了蛙族後代好),呵啊哎皮的熱安斯開哎咿是(和平必須實現)。”
族長一閃身到了他面前,魁梧的身材變得高大異常,居高臨下喝道:“哈嗖呼嚕努當呀嘿目,嘿目(蟲族是蛙族的敵人,敵人)!”
小公主猶豫而關切地看著他們兩個。
王大路不甘示弱, 回道:“呼嚕呵賽亞(作為族長),的唉蓋爾努當呀四是嗚蘭嗚,是嗚艾斯的熱安斯這咿吱噢(帶給族民食物和水源固然重要),的安斯是呵啊哎皮呼嚕頓特西咦喔(但是和平就不需要了嗎)?布裡哄噢哎斯布哦是西西咦噢(死亡和悲傷就是他們需要的嗎)?”
族長一指外面,怒道:“母哎咯斯努當呱兒呼嚕咿唔也咯支安者(每一個蛙族孩兒都是勇敢的戰士)!”
王大路:“咯斯呼嚕斯嗯發呀目太哩(他們也是父親和母親)!”
族長一怔,冒著怒火和殺氣的眼神中多了些複雜的神色。
小公主緊張地看著。
“外來者,”良久,巫師開口,“你確保能說服貪婪沒有信用的蟲族實現和平麽?”
“我願意竭盡全力去努力。”王大路行禮,“我需要您的支持,偉大的巫師。”
族長的氣勢消失得無聲,站在那裡,看著手裡的砍刀,不知在思考什麽。
巫師:“去吧,你將得到蛙神的祝福。在你歸來之前,蛙族可以不主動出擊,但絕不會坐以待斃。”
“努當起亞班扭(蛙神保佑)!”
王大路行禮,看了一眼族長,起身離開。
小公主追出了屋子:“你要去哪兒,我跟你去。”
“不,別跟我,你會死的。”
王大路攔住了她,繼續離開。
“你要去哪兒?”她問,雖然心裡隱約知道答案,但可能不太願意面對。
“蟲族。”
他的腳步不停,帶著堅毅的身影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