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宏像個鵪鶉般躲在悍馬車後,那雙粗糙的大手已經抖到握不住槍。
他懷疑自己可能瘋了,這世上怎麽會有人不怕子彈,就算防彈衣也做不到吧。
聽到劉海英用聶小雨威脅,他下意識想要站起身束手就擒。
但轉念一想,假若自己與小雨都落在他們手裡,豈不如刀俎魚肉般任人宰割。
我要逃,逃出去聯絡支援,再回來救小雨。
何正宏思索著,刻意壓低身體,偷偷打開車門,想重新回到車裡。
他卻沒注意,趁劉海英抓聶小雨這功夫,葛二疤已經拿著槍,從小樹林裡繞到他後面。
“砰。”
又一聲槍響。
何正宏一手抓住車門,一手捂著胸口,重重的倒下。
腦袋栽進車裡,腿卻耷拉在車外,溫熱的血液順他指縫汩汩流出,染紅了小牛皮的坐墊。
葛二疤從樹林裡鑽出來,走到何正宏旁邊,一把將他的屍體拽出來丟在地上,以免他繼續弄髒車廂。
“劉爺,警察就快到了,咱們趕緊走吧。”葛二疤指了指何正宏的悍馬車。
張鐵峰撞斷的樹橫在小路上,把劉海英他們的三輛車困在山裡,但何正宏的車卻在斷樹另一側,可以直接開下山。
“嗯。”劉海英點點頭,吩咐個小弟趕快把貨從房車裡弄到悍馬車上。
那個從傣國偷運來的女人,與聶小雨一起被綁住,丟進了後備箱。
神秘的木板箱則被劉海英捧在懷中,直接帶進車裡。
葛小泉想把商務車裡的白貨也搬出來,卻被葛二疤阻止,“這個娘們的貨可能有問題,咱們不能帶。”
因為何正宏開槍打死劉海英的幾個手下,剩下數人乘一輛悍馬,剛好可以坐得下。
他們的車最終以分秒之差,成功逃過警方的圍捕,順利抵達山下。
而後經劉海英吩咐,開往倉嶺市西邊的一座火葬場。
途中由於汽車顛簸,聶小雨意外蘇醒,想起張鐵峰留給她的手機,掙扎打出個求救電話。
聶小雨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在這個生死關頭,不打給代表警方的董隊,而是打給蘇橋。
她只是下意識就撥出這個號碼。
“蘇橋,救我,救我。”
……
電話掛斷之後,蘇橋臉色異常難看,他對王偉、何老師道聲抱歉,以家裡有事為借口,火急火燎離開錄影廠。
臨行前他向個編導借來紙筆,躲到衛生間連畫兩張符紙。
畫符這項運動,在消耗體力的同時,也在不斷拓展蘇橋的體力上限。
換句話說,蘇橋畫的越多越複雜,下次再畫代價就會稍微減小。
由於之前那一周閉關,如今蘇橋已比初次畫殘影符時,體力強上將近一倍。
而且這次沒有使用朱砂黃紙,符威下降,相應的消耗也會下降。
所以這次連畫兩符,蘇橋也隻覺有些暈眩,卻沒立刻昏睡過去。
天罡三十六符之三十三位——子母符。
取意“子行千裡母擔憂”,憑此符可在千裡之內追尋任何人蹤跡。
蘇橋先祭出子母符,但見符紙徐徐升空,噗地自燃,化作團火光,鑽進蘇橋眉心。
蘇橋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幅路線圖,正是聶小雨此刻的位置。
“竟然這麽遠。”蘇橋感歎一句,卻絲毫沒有心急。
天罡三十六符之二十八位——神行符。
黃紙書令符,
朱砂映宣靈。 程途八百裡,朝去暮還來。
蘇橋把神行符塞進褲子,貼在自己屁股上,瞬間覺的雙腿充滿力量,有種肌肉爆炸的錯覺。
從錄影廠往外走時,他想放慢速度,卻依舊健步如飛。
離開大樓後,他挑了處人少的小路,才逐漸放開步伐奔跑。
隻覺一瞬間所有事物都變的如烏龜般緩慢,兩耳畔不時傳出破風之聲。
根據這個速度計算,最多二十幾分鍾,他就可以抵達倉嶺市。
因為速度過快,許多路人往往還沒看清他的身影,就已經被甩出去數百米,因此也沒誰發現有個怪物在街上狂奔,倒是超速拍照拍下幾張照片,但也被交警當成機器故障處理。
……
劉海英帶著眾人來到火葬場主樓後門,那裡有個中年工人已經等候多時。
工人廋的像個竹竿,臉色鐵青發黑,帶著濃濃的黑眼圈,仿佛喪屍般醜陋。
他一見劉海英,便恭敬地鞠躬,“上師,韓總已經在裡頭等了。”
劉海英點點頭,懷裡依舊抱著那個木板箱,與左右吩咐,“把那兩個丫頭給老夫帶進來。”
葛二疤與劉海英一個小弟領命,把聶小雨、傣國女人從後備箱分別拉出來,跟著劉海英走進火葬場大樓。
這棟建築不知為何沒一扇窗戶,舊式白燈泡擱老遠才吊一個,致使過道裡燈光分布不勻,一段路刺眼,一段路昏暗,格外詭異。
青臉工人在最前頭領路,眾人連上四五層樓,而後七拐八拐,終於在路過間充滿消毒水味道的房間後,抵達目的地。
聶小雨無意瞥見那間房門口掛的牌子,上頭寫有“停屍房”仨字。
目的地就在停屍房隔壁,一間傳統的辦公室套間,外間有沙發茶幾辦公桌,裡間房門緊閉。
值得一提,這間辦公室總算有個窗戶,也是眾人一路走來,見到的唯一一扇窗戶。
韓天生翹個二郎腿,坐在外間的沙發上,邊喝茶邊玩手機。
見劉海英進屋,他也不站起來,只是放下手機,抱怨,“老劉,下次能不能別選這種地方。陰森森怪恐怖的。”
劉海英連忙解釋,“韓總,這裡不是方便嗎。”
他話音剛落,葛二疤等人魚貫而入,韓天生不由瞧愣,“老劉,這?”
“韓總放心,都是信得過的。”
“信得過?”韓天生的臉色瞬間沉下來,“老劉,我看還是改天吧。”
“韓總且聽老夫一言,今天乃七年一遇的五行顛倒日,正合時來運轉之機,若在今日舉行儀式,所獲之好運必將更上一層樓。您真的可以放心,這些人底子都比您髒,沒人會出去亂說話的。”劉海英笑著勸道,順手把懷裡的木板箱放在茶幾上。
韓天生不由陷入沉默,似乎在斟酌利弊,片刻後才抬頭道,“也罷,既然已經走到這步,斷沒後悔的道理。”
劉海英聞言,笑的更勝,“韓總英明。”
韓天生站起身,轉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有兩個被綁的女人,不由納悶,“老劉,不是說就一個嗎。”
劉海英連忙一拉那個傣國女人,把她頭上的麻袋扯下來,露出裡面有些肥胖的小臉,“那個無關,這才是您要的貨。傣國綁來的,在這就是個黑戶,無論你把她殺掉剮掉,都不會有人找麻煩。處子之身,年方十八,命格極貴,有八分之一傣國皇室血統。用她轉運,保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韓天生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龍婆舍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