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不得不謹慎,但是卻也沒有別的主意,大戰在即,他又能怎麽樣呢?這時候要慫了,回去之後,他的皇位就沒了。
但是這時候要不慫,他還有機會,一戰揚名,讓人不敢小視。
耶律洪基攥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贏。
“來人!給朕披甲!”
四個nǚ nú走了進來,面容姣好,她們把一套黝黑的鎧甲一點點的給耶律洪基換上,然後退了出去。
耶律洪基腰間挎著寶刀,邁步走出了大帳。
大帳外,一位位文武林立。
蕭家、耶律家為首的遼國重臣。
還有以張儉、劉六符為首的南面官。
所謂南面官,與北面官相對而言,其製在遼太宗時初步形成,奉行:以國製待契丹,以漢製待漢人。主要管理遼國南面從事農耕的漢族。其機構與官職名稱沿襲唐、宋。有中書省,初名政事省,設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參知政事等,為正、副宰相。門下省、尚書省以及六部、台、院、寺、監、諸衛、東宮官等,均沿用漢製。設南樞密院綜理漢人軍政,職官有樞密使、知樞密院事等。南面地方官則設節度使、觀察使、防禦使、團練使、統軍使、招討使、刺史、縣令等。南面官的地位略低於北面官,漢人能做北面官者極少,而契丹人做南面官者很多。契丹人做南面官,也須穿漢服。故做南面官無論漢人和契丹人均被稱為漢官。
張儉此人,是南面官中的最重要的人物,忠心耿耿,現在是耶律宗真的左丞相,甚為倚重。
至於蕭家的蕭思溫,以及耶律家的耶律重元,則目不斜視,抬著頭看著天空,仿佛南去的大雁,格外的肥美。
耶律洪基也不在乎,只要他們與自己一同抗擊大宋,管他呢?
“出發!”
耶律洪基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便跨上一匹駿馬,率先出營。
耶律重元與蕭思溫互視一眼,相視一笑,眼神中滿是陰謀。
兩方的大軍盡皆向著前線開拔。
戰鼓聲!牛角聲!馬嘶聲!人吼聲!
各種聲音混雜在了一起,這方不大的天地,似乎在一瞬間活了過來一般。
趙禎騎著白虎前行,要說心裡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他畢竟只是個太平皇帝,上戰場這種事,還是第一次,更何況是站在最前方?萬一哪個不開眼的放個冷箭啥的,趙禎覺得自己的小命就要玩完。
不過看著胯下的白虎,還有身邊不遠處的未央,一種自信沒由來的從心底升起。
怕什麽?朕有大軍在側,耶律洪基不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
就算是怕也沒辦法,已經上了,就不能退縮,不然皇帝一縮,大軍軍心動搖,潰敗起來,那比打敗仗可要可怕的多。
三十萬人同時行軍是什麽概念?所謂人一過萬,無邊無沿。
三十萬軍隊,同時行動,戰馬踏地之聲,都震耳欲聾,前鋒士兵如同一條黑線在前面不斷行進,整個大軍,如同海嘯一般向前滾動。
尤其是當兩道巨大的海嘯相對而行時,那種驚天動地的氣勢,尋常人就算是嚇,也嚇死了。
大宋這邊鬥志昂揚,又有狄青、王德用這種軍中大將壓陣,還有趙禎親自在前激勵士氣,再加上充作前鋒的乃是西北軍團和河北軍團,有一種天然的彪悍氣勢。
至於趙禎身邊,都是錦衣衛,這也是狄青與王德用對錦衣衛戰力認可的表現,至於原先的天子近衛,除了幾個帶禦器械,天子近衛這會面色慘白,都吊在後面,倉皇行軍呢。
天子近衛的戰鬥力不弱,但是在戰場上,是實打實的弱者,甚至就連同等數量的邊軍都能碾壓他們。
這就是氣勢的問題。
邊軍久經戰陣,氣勢上凶悍絕倫,不是天子近衛這等養尊處優的士兵所能比的。
他們雖然享受了榮耀,但是失去的卻是血性。
兩軍相隔不到一裡的時候,各自默契的停了下來。
趙禎吐氣開聲,大喝道:“耶律洪基,你邀朕前來會獵,如何做了縮頭烏龜,不敢陣前一會!”
趙禎的聲音在未央的加持下,如同奔雷一般,形成巨大的回音,在天地之間響徹。
耶律洪基沒想到趙禎竟然膽敢在兩軍陣前露面,就算是他,此刻也是在中軍之中,主掌戰局,這是一個皇帝的基本修養,兩軍陣前是何等危險?一個不慎,那就是身死的下場,趙禎竟然有勇氣站在那裡,他就不怕我大遼將士衝鋒而去,殺了他?
不過趙禎的聲音竟然洪亮如斯,幾乎兩軍都能聽得真切,讓遼國這邊一陣大亂。
就算是最驍勇的猛士,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嗓門,簡直如同天神呵斥一般,讓他們心慌意亂。
耶律洪基心中知道,自己若是不出去,只怕軍心在下一刻就會渙散。
他當即不再遲疑,驅策駿馬向前,身邊跟著射雕手,還有皮室軍的精銳,來到了兩軍陣前。
一裡地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也是最適合衝鋒的距離,耶律洪基自信,若是論及騎兵,大遼依舊是天下無敵。
不過轉瞬間,一個魔神般的身影浮現在他的腦海,那個魔神擄走了他的父皇,給大遼帶來了滅頂般的恥辱。
耶律洪基畢竟是皇帝,他晃了晃腦袋,把那個身影驅逐出腦海,看向了對面的趙禎。
兩個皇帝集郵默契的同時上前,不大會,便相距不過百米。
耶律洪基身邊有上百皮室軍精銳,但是趙禎身邊,只有一隻白虎,還有未央。
誰高誰低,一眼可見!
耶律洪基頓時面上掛不住,這豈不是說自己怕了趙禎?
一百米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耶律洪基真想衝過去,乾掉趙禎,這場戰爭,也就勝了。
冷不防,耶律洪基看清楚了趙禎身邊的人影,那人影是如此的熟悉,三年過去了,依舊讓他夜夜驚夢,不得安眠。
他咬牙切齒,怪不得趙禎如此大膽,趙宋的皇帝,敢這麽出現在兩軍陣前的,他還是第一位,原來是有人護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