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集會,讓無數才子心向往之,心癢難耐,心心相印。
至於未央,他自然是把自己的承諾做到了。
本來就是給柳家姐弟找一個最佳伴侶的事情,柳羽在集會上,與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看對了眼,柳月娥也與陳糙金風玉露一相逢。
如今看來,事情很圓滿,圓滿的讓未央很是得意。
當然,這只是未央的想法,在外人看來,這是帝後二人,借機展現一下大宋文華風流,盛世太平,更能展示出帝後的風度與器量。
很多人望著帝後所在之地,有的歡欣鼓舞,有的垂頭喪氣,有的面色淡漠,有的磨刀霍霍。
是的,有的磨刀霍霍。
先前撞了一下馮京的那小廝,來到了一個隱秘無比的角落,手中無端的現出一柄細長細長的小刀。
說是小刀並不準確,因為很長,足有兩尺來長,但是卻極細,只有小指寬。
小廝拿著小刀,輕輕揮動,一個不知名的才子,就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眼中盡是駭然之色,嘴裡咯咯的,叫不出聲音來,雙手捂住了脖頸處,那裡一道極細的血泉,噴湧的煞是美麗,與天上正在燃放的焰火,相映成趣。
“不要怪我,怪隻怪你呆的不是地方!”小廝輕輕說了一句,才子應聲倒地。
小廝來到了才子站的地方,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假山,他輕輕扣了扣假山上,發出清脆的空空之聲,在漫天的焰火之聲中,顯得毫不起眼。
假山突然打開,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背負橫刀的壯漢走了出來,他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小廝,只是點了點頭,便旋即消失不見。
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個六個七八個。九個十個十一個,壯漢出來不見鳥!
足足持續了一刻鍾的功夫,從假山裡至少走出了五百多漢子,全都是一樣的打扮,一樣的橫刀。
小廝微微一笑,閃身進入了假山之中,假山緩緩關閉,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狂歡過後,留下的自然不是落寞,而是津津樂道的各種趣事。
畢竟在大宋,娛樂活動這種事情,還是很少的,有錢人的娛樂活動,才叫娛樂活動,比如上青樓,比如辦集會之類,至於窮人家,那叫窮折騰。
大宋承平已久,但是帝後親自出席的娛樂活動,這還是頭一遭,這也是帝後頭一遭在大宋公開同時露面。
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就是個機會,對於某些人來說,這還是個機會。
前者說的自然是心懷不軌者,比如趙允讓,後者說的自然是守株待兔者,比如未央。
所謂攘外必先安內,這是未央定下的策略,自然不會更改。
面對爛透了的大宋內部,變法只能圖強,但是卻防不住有人去篡改變法的成果。
比如皇親國戚,雖然宗室條例出來了,總有那些不甘心的人,想著自己也是皇家一脈,憑什麽就不能過一把皇帝的癮呢?
如今大宋形式大好,但是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刃,早晚會有落下來的一天。
為了不讓利刃落下來,自然是要把利刃拿開,然後毀掉。
這麽好的機會,若是不把握一下,豈不是蠢材?
空中淡淡的血腥味,還有羽箭布滿金明池的波動告訴他,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至於是誰,未央暫時還不知道,左右不過是那些不甘心的人。
不過用刺殺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在今晚行動,說明他們已經很急迫了,有點狗急跳牆的味道,說明自己的謀劃,是正確的。
雅集集會終於在漫天絢爛的焰火之中結束了。
皇后娘娘滿意的跟著皇帝上了車輦,
帶禦器械與無數的侍衛,拱衛著這天下權勢最大的夫婦二人,沿著禦街,向著皇宮慢悠悠的走去。咻!
安靜的禦街上,突然想起一聲極其細微的破空之聲。
帶禦器械的頭頭,那位不知名的高手,雙眼一眯,手中一翻,雙手各自握住了一柄極大極長的橫刀,刀身黝黑,泛著冰冷的光芒。
與此同時,六位帶禦器械,同時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圍著車輦,形成了一個六邊形的防禦圈子。
侍衛頭領這才反應過來,大喝一聲,上千侍衛同時戒備起來,看向四面八方。
叮!
一根羽箭射在了帶禦器械頭頭的橫刀之上,仿佛是被吸引過去一般,準確無比。
緊接著,便是漫天的咻咻之聲,這聲音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蝗蟲一般,霎時間,便佔領了禦街。
六位帶禦器械面無表情,手中兵器揮舞的水潑不進,侍衛們牢牢的護住了車輦,一面面大盾樹了起來,與羽箭相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這聲音極其清脆,宛如有人撥弄琴弦,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車輦之中,趙禎面帶微笑,緊緊的抓住不停顫抖的曹皇后的手,輕輕的拍打著曹皇后的肩膀,安慰著驚慌不安的曹皇后。
一輪羽箭過後,侍衛死了很多,約摸有上百人。
但是卻沒有人後退半步,因為他們要保護的,是天下最尊最貴的人物,但凡後退一步,就算是活了下來,也會死去,而且是誅九族的那種死去。
羽箭過後,自然是真刀真槍的硬碰硬。
時間這種東西,是不能耽擱的,時間就是生命,也可以用時間,來收割別人的生命。
一旦皇城的守軍反應過來,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當街刺殺的情況下,還能成功。
所以他們射了一輪羽箭之後,便掩殺而來。
兩夥人沉著冷靜,一言不發,沒有什麽喊殺聲,有的只是兵器的碰撞,肉體的碰撞,還有刀槍入肉令人牙酸的聲音。
曹皇后面色煞白,驚慌的看著趙禎。
趙禎溫言安慰道:“不用怕,左右不過是一些宵小之輩罷了。”
曹皇后雖然是將門虎女,但是這些年養尊處優,趙禎對她保護的有極佳,何曾見過這種場面,自然驚慌失措,但是趙禎經過幽州大戰,自有一種自信,若是天下至尊的自己,被區區幾個毛賊就這麽刺殺了,簡直就是笑話。
。。。。。。。
那小廝靜靜的在假山中等待著,一雙眼睛極亮,在黑暗中如同兩顆星星一般。
過了一會,假山一動,小廝雙眼一眯,細長的小刀,握在了手中。
未央推開了假山的那山門,面帶微笑,走了進去。
假山之中,自然有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極長,不知道通向何處,未央不緊不慢的往裡走,他的腳步聲,極有節奏的在甬道內響起,仿佛鼓點一般,落在了某些人的心裡。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點火光,未央的眼睛一亮,朝著火光走去。
過了一會,便來到了火光之處。
那小廝怔怔的看著未央,未央也笑眯眯的看著小廝。
“開封府尹未大人!”
“你是?”
小廝被人發現了行藏,似乎一點都不害怕,也不著急,反而很是沉著冷靜,單衝著這份冷靜,未央都在心底給他點了三十二個讚。
“在下姓崔。”
“哦!原來是那個崔啊!”
“未大人能識破此局,在下佩服之至,只是在下不明白,我們做的已經足夠隱秘,未大人到底如何視頻的?”
崔姓小廝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般,執著的想要知道,未央是如何找到自己,順便破了局的。
未央微微一笑道:“本府設局,自然是要請君入甕的,不然你以為本府閑的沒事乾,在這裡聽那些文人胡扯?”
崔姓小廝微微歎息一聲,說道:“世人都說未大人乃是輔國之才,驚采絕豔,天下無有能比肩者!今日一見, 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
只是什麽?未央接口道:“只是為何本府會自己來追你?或者說你在疑惑,本府為何敢獨自一人,深入險地?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對自己的智慧也很有信心。”
崔姓小廝沉聲道:“自然如此。”
未央悠然道:“可惜你不知道,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浮雲。”
崔姓小廝眼中精光一閃,冷笑道:“未大人,在下可不認為,你區區一人,算的了什麽實力。
固然你能破局,那昏君自然無礙,但是未大人未必就不會無礙,只要今日殺了未大人,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未大人乃是變法的領導者,殺了你,變法無人主持,自然一切恢復往昔。”
“還是不甘心啊!”未央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崔姓小廝,歎息道:“本府自然親自來,自然是有把握的,你們如此了解本府,自然知道,本府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情。”
崔姓小廝突然詭異的一笑,眼中盡是惡趣味,又有一種決絕的意味在其中。
“是嗎?”
未央沒由來的心頭一緊,鼻子中傳來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他毫不遲疑,身軀一動,羽箭陡然大放光芒,在崔姓小廝駭然的眼神中,如同看到神魔一般的眼神中,一隻朱雀罩住了未央。
與此同時,轟隆隆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是炸藥爆炸的聲音!
未央心頭慍怒,這些死士竟然根本就沒想著能活!最主要的是,火藥這麽機密的東西,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泄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