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未央的算盤落空了,不是誰都能一朝頓悟的,王陽明龍場悟道,那也是機緣巧合,各種機緣,恰好在那一刻爆發,造就了一尊聖人。
那時候的王陽明,正處於黃金年齡,而且底蘊深厚,囊括百家,只差一步罷了。
而周敦實固然才情不凡,但是比起當時的王陽明,還是差了布置一點。
須知文化的發展,是進步的,周敦實畢竟比王陽明早了數百年,自然比不上王陽明。
未央打算生生造就出另一位王陽明,注定是不可能的。
這一日,周敦實眼中精光閃現,豁然起身,回頭躬身一拜,踉踉蹌蹌的向開封城外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就這樣?”未央憤憤然的看著王慶。
王慶也是尷尬無比,他自然知道,自家大人在這位周敦實身上,也是費了大心力的,不成想人家醒悟了之後,直接飄然而去,自己等人又不好阻攔。
這就尷尬了,原本以為是一張王牌,誰知道是一枚棄子,搞不好以後還會成為大敵。
未央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不由破口大罵,“真真是一隻白眼狼,得了好處就走,吾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
主辱臣死,王慶當即梗著脖子,單膝下跪道:“大人,讓我去追他,然後......”
王慶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未央無奈的看了看王慶,沒好氣的道:“想什麽呢?你家大人就這麽點度量?人家既然不願意,那就讓他走就是了?
再說了,你要是宰了他,你家大人一腔熱血,豈不是白費了?你給我去找一個這般人物啊?”
王慶訥訥無言。
“去!把程穎程顥兩兄弟從蓬萊尋來。”未央吩咐道。
王慶不明所以。
未央嘿嘿奸笑道:“叔叔來了,身為侄子,怎麽能不接待一二?兩個小家夥如今也算是學有所成,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正是他們表現的好時候。”
王慶恍然大悟,不由豎起大拇指,大拍馬屁道:“大人當真是好計策,張載若是來了,自然有兩位程公子接待,到時候論戰起來,連自己的侄子都比不過,還有何臉面挑戰大人,真是絕了!”
未央嘎嘎怪笑,笑的甚是開懷。
你們不是要鬥嗎?既然小爺不擅長嘴皮子功夫,但是誰讓咱徒弟多呢?
於是他索性讓王慶,把蓬萊的優秀弟子全部都接來,到時候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毆,都能立於不敗之地,實在不行作為老師的親自上陣,也不算丟份不是?
未央躲了起來,不見外客,若有人前來遞帖子,一律以未府尹事務繁忙拒絕了。
一時間士人們議論紛紛,義憤填膺。
未央這會是真的在忙,他在忙著選址。
曾鞏與范純仁早早就挑選了幾個地方,認為這些地方比較適合做學校。
比較奇怪的是,這幾個地方,都是在鬧市區,與應天書院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這兩個家夥畫的地方忒大了些,雖然比不上暨行書院,卻是應天書院這等書院的三四倍之多。
開封是什麽地方,寸土寸金也不為過,這兩個家夥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幾個地方哪是錢財能買到的?
最適合的地方,是金明池附近,區區上千畝的地盤,一半屬於皇家,一小半屬於北海郡王趙允弼,還有一些屬於當朝的王公大臣。
這些人,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皇家的倒還罷了,未央的面子,還算好用,再說了,都是為大宋做貢獻,皇帝也不會攔著。
北海郡王趙允弼那裡也好說,這位老頭雖然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
但是是個老好人,只要價格合適,借口合適,也不是問題。未央頭疼的是最後那一塊地,那是王張堯佐的地方,這位可不是好惹的,他有個侄女張氏,是趙禎的寵妃,冊封為貴妃。
所以張堯佐根本不懼任何人,人家仕途暢通,先升任三司戶部判官和副使。提升為天章閣待製、吏部流內銓,歷遷兵部郎中、權知開封府,加官為龍圖閣直學士,升為給事中、端明殿學士,假假的也夠資格稱為相公了。
前些日子,張堯佐還鬧出了一番事情來。
馮京大家都知道,今年即將大考,馮京鄉試第一,會試第一,再加上他一表人才,到了己未開考時,京城都哄傳,此科狀元必是馮京無疑。這邊一傳,那邊驚動了張堯佐。 他讓人把馮京請到家,一見面就把一條金帶披在馮京的身上,對馮京說:“我一個女兒嫁給了皇上,還有一個女兒,正待字閨中,想許配給你,怎麽樣?”
馮京一聽讓自己做女婿,頭亂了一下,隨即冷靜下來。這張堯佐因憑借自己是國丈,恣意妄為,正遭世人唾罵,他認為一個堂堂的士人不能同這類人同流合汙。於是,他連忙站起作揖回絕,並立即告辭。
這事就惹惱了張堯佐,正找機會想辦法把馮京黜落呢。
不過人家馮京雖然害怕,也不見得真害怕多少,他早得了富弼的青睞,與輔弼的閨女早就琴瑟相合,有意結親。
當朝相公的女兒,總比張堯佐這個名聲臭大街的國丈好一些不是?
對於這麽奇葩的人物,未央自然是不願意打交道的,不過誰讓自己看中了那塊地呢?
所以由不得未央不盡心竭力的去辦這件事情。
作為外戚,張堯佐的官是做到頭了,張家也是世家,這些年借著皇帝的東風,著實賺了不少錢,對於錢財方面,也不見得能打動他。
大宋的高層,玩的都是高端的玩意,所以未央思量了許久,終於眉開眼笑的鑽到了後院,第二日,王慶跟在他身邊,抗著一個大箱子,走進了張家。
未幾時,未央眉開眼笑的從張家走了出來,張堯佐竟然親自出門相送,滿臉堆笑的樣子,就像是平白撿了一個大元寶似的,滿臉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未央滿心歡喜的回到了府中,把一張地契交給了目瞪口呆的曾鞏與范純仁,揮一揮衣袖,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