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小鎮

　　染血的戰鬥裝，和一雙精致的戰鬥靴，疊放在門廊的筐子上。

　　深草綠色的飛行夾克衫，墨綠灰的迷彩褲舒適耐用。

　　“這身裝備躲在草叢裡根本沒人看得出來。”李小聖一眼就看出這衣服的材料是凱維拉纖維製作而成，普通的剪刀根本沒法裁剪。衣服上衣肩膀和腰部的單孔處還殘留著血跡，和自己身上彈孔的位置完全一致。傷口已經長好，一點疤痕都沒有，隻是新皮膚比較滑嫩，膚色較淺。

　　易裝出行?古怪的念頭一閃而過。

　　不算是啦，醫生老湯姆說了，李小聖就是現在這個女孩，以前的存在隻是一個意識，或者是個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到底是不是這樣?真相還得李小聖自己尋找。

　　不管是誰，李小聖，張小聖，王小聖，也許隻是大腦中存在的意識。如果是自己大腦受到損傷，根本記不清楚自己是李小聖，那麽現在自己是誰，還真不好說。而對於這個身體來說，即便隻有這個右腦是李小聖，那這一副身體此時難道不是李小聖，好比一輛原來屬於工廠的車，現在李小聖在駕駛，當然就是誰。即便以後車牌認主，好比DNA檢測也隻能證明身體部分組織不相符合。排除男性女性這種身體差異和傳統社會文明給人強加的心理差異，在這個科學怪誕和生物機械混亂的世界裡，既然能夠接受過身體複製，移植或者強化，那麽這些問題還真說不清。

　　所以說，李小聖隻是個名字，現在自己就自己。

　　隻是，帶著加強鈦合金護腿板的7CM高跟騎士靴費了李小聖一些功夫，這高度還是有點難以駕馭。穿鞋走不穩，光腳走路一定會疼。無奈，最後李小聖還是套上染血的戰鬥服，踩著新學的貓步，晃晃悠悠地推門而出。

　　晨曦的陽光明媚亮麗，帶著青草香氣的涼風，輕輕拂面而來。

　　眯著眼睛，逐漸適應了強光。

　　李小聖揉了揉被陽光刺得無法睜開的眼睛，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綠意盎然的樹葉之間是一片戰火之後破敗的景象。殘破的房屋斷牆是漆黑的煙痕，歪倒散亂的柵欄，裂開翹起的道路，甚至可以看到流淌的地下水。

　　殘垣斷壁之間茅草橫生，樹蔭草叢裡的森寒白色，似乎有散落期間的白骨。

　　遠處，幾隻大角羚在荒草叢中悠閑地吃著草。清晨的薄霧也成為剛剛散盡的硝煙，將整個世界渲染成了淒冷地灰白。

　　天哪，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

　　清新空氣的煥然一新感，立即被淒涼的景象一掃而空。

　　怎麽和和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這是那裡，我來的世界又在哪裡?李小聖輕輕拍拍腦袋，“哎呀！”觸手頭腦一陣眩暈，整個人幾乎摔倒。連忙扶著牆站住，李小聖還是什麽也想不起來。眼前的景象明顯處於戰火之後的封鎖區，或者這是那個在打仗的國家?記憶中社會已經進入到高度密集的城邦文明時代，也是人類可以完全脫離自然界的時代。世界分為蠻荒曠野，密布塔形建築的城市，荒野和城市交際的混亂之地，卻不可能有這種舊世紀時代風格的小鎮。

　　管他呢，先活著，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苟斯特！好好活著！”心中傳來一個聲音，李小聖習慣地原地蹲下，悄無聲息地摸過一處高坡，仔細觀察四周。

　　山坡正面是個隻有十幾棟老式磚木居民房的小鎮，一條沿山小路沿著一條清亮的溪水挨著小鎮南邊掠過，

醫生的房間坐落在小路南邊的小山坡上，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個小鎮。　　遠遠望了一會兒，小鎮殘破的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李小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左邊眼睛什麽也看不見。忙轉頭看左邊的山坡。山坡左邊山坡陡峭，樹木茂盛遮蔽了陽光，遠遠望去黑乎乎的。緊挨著山崖下有一個沒有了頂棚的加油站。旁邊還有一個橢圓形建築。漆黑的外牆外形渾厚，厚實的牆壁像極了軍事堡壘，和小鎮建築格格不入。李小聖遠遠看了一會，心升怯意。特別是看到那個像是堡壘的建築外牆上刷著大大UN的字樣，灰白色的字體殘破汙濁變成了灰黑色，似乎是巨大怪獸用帶著血的利爪在上面抓出的抓痕，讓人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最好先不過要去惹事，李小聖來回觀察四周。

　　醫生房屋的右側，也是山坡的東方。鄉村道路緩緩延伸出去向下，一眼看不到盡頭，路邊靠近山坡的地方是一條小溪，一個損壞腐朽的複古式樣水車，歪倒在滿是石礫乾涸的河床邊。醫生湯姆大叔說過，鎮間正中的向北的小路盡頭有一個掛著霓虹燈的三層閣樓，那裡是小鎮唯一的酒館，也是小鎮居民們集會的地方，李小聖可以先住在那裡。

　　遠遠望去，閣樓的尖頂倒是相當顯眼，特別是樓頂上豎著的霓虹燈。雖然清晨歇業時候霓虹燈並沒有通電，但彩色的“陽光清泉”四個帶的陽光散開條紋的大字，在這滿目蒼涼的世界裡還是相當的顯眼。

　　霓虹燈看著不遠，可走起來還要走一會兒。

　　也許是身上有傷，也許是李小聖還很虛弱。但李小聖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不適應這個身體。剛剛走下山坡，李小聖就覺得天旋地轉，胸口起伏卻，卻始終吸不進去空氣，隻得踉踉蹌蹌地扶著路邊的小樹喘息。“我怎麽成了這樣?”李小聖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地上，記憶中自己五公裡以內的長跑根本不在話下，現在怎麽成了這樣?

　　看著周圍的破房子發呆，李小聖想站起來，卻感覺渾身空乏無力。是坐在路邊休息一下，還是繼續走好呢?或者我剛才應該多喝一口水，怎麽剛走幾步就感覺口乾舌燥?

　　正在胡思亂想的走著，路邊破房子的拐角處冒出一個牛仔女孩，向這邊招手。

　　“喂，新來的，你好啊。”

　　牛仔女孩有著蘋果一樣健康可愛的臉蛋，麥色的頭髮梳成兩個麻花辮，戴著一頂大大的牛仔帽，穿著印第安人式樣帶著流蘇的坎肩，衣服角還有一個大補丁，一雙大大的高腰黃牛皮牛仔靴因長期乾活蹭得鋥亮。

　　“我是莎妮爾，醫生讓我帶你去酒館。”小女孩三兩步跑了過來扶起李小聖，笑容像花兒一樣燦爛，她拖著李小聖站起來，她是聽醫生老伯說過情況，以為李小聖又摔了一跤。“湯姆大叔說了你傷的很重，來，我扶著你走。”

　　“謝謝...”李小聖忽然覺得自己很脆弱，不止是身體而且是感情，眼眶中一陣陣發熱， 舌頭僵硬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以往口自己不善言辭，那一定是腦袋受傷影響了說話的神經。

　　“別客氣，亞馬遜小姐姐。”牛仔女孩友善地笑著，眼睛眯成了月牙。“荒野廢墟中活著本身就很艱難，我們應該互相幫助。而且最近這裡來了歹徒，咱們更應該互相幫助，而不是像鎮民們那樣一個個躲在自己家裡。”

　　“亞馬遜?”李小聖一愣，低頭看看自己雙腳戰鬥靴子的側面的確有一個青銅甲胄武士圖案的特殊標志。

　　李小聖猜想，醫生將自己拚裝在這個戰鬥美女身上的事，弄不好是真的。現在自己的左半邊臉包括半個大腦都是金屬和電子零件，估計也美不到哪裡去，的確很容易被人當作額頭安裝戰術輔助系統的戰鬥傭兵。

　　到底亞馬遜傭兵是什麽，李小聖根本不想弄清這是怎麽回事，也不知該莎妮爾什麽，隻是跟著這個女孩一起走下山坡。

　　“哇，你可真高。”牛仔女孩扶著李小聖的手臂走到路邊，指著醫生家西邊山坡上的加油站說，“先跟我到酒館吃點東西，等會咱們去那裡，那裡有我們的女孩的秘密聯盟基地。”

　　牛仔女孩蘋果一樣可愛的臉蛋上，還有幾個俏皮的雀斑，長期牧場農活讓她長得結實中充滿了陽光可愛的氣息。雖說這個女孩至少167公分，可站在李小聖面前像是整整矮了一頭，形體比例似乎整整笑了小了一號。好在李小聖也並不是那種莽憨蠻族五大三粗分不出男女的女鬥士，而是真想牛仔女孩說的那樣，像極了遠古世界出來的亞馬遜女戰士，漂亮，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