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寬給騫叔和田丹寫了回書,就送百裡奚和士蒍離開大殿。
站在大殿門口,蘇寬看著天邊的晚霞,心中合計著士蒍的計劃。正巧看見暴昭從外面匆匆而回,低著頭往大殿走。
“暴昭!”
“哦!公子在這呢,剛看見子明先生他們離去,知道你有空了。”
蘇寬看著暴昭忙碌的樣子,心想:該不是有什麽急事吧?於是和暴昭一起回到大殿中在案前坐下。
“國中有何異動?”蘇寬問道。
上次被韓、翼攻入都城,蘇寬狼狽而逃。所以現在蘇寬對國中的舊貴族十分注意。
周天子推行的是嫡長子繼承製,分封的諸侯們所遵循的是等級制度和世襲制度。就是周天子把土地和權力分封給親族家臣,這些親族家臣到分封之地就任,掌管這裡的人民和財富,並以軍隊的力量來控制地區的格局穩定,成為一國之諸侯。而諸侯又把土地和權力分封給親族和功臣,這些人又成為卿大夫。
卿大夫們再把土地和權力分封給門客或功臣,這即形成了周天子、諸侯、卿大夫、士的絡架構,維系著周王國的政治。
到了這個時候,蘇寬將六國國君全部遷到成周去作寓公,並且在這六國中推行政治變革,導致傳統的舊貴族們逐漸沒落,持續了數百年的世卿、世祿制度在合並了六國的大晉國已經土崩瓦解。
很多新興的卿士大夫們依靠軍功和謀略成為蘇寬的六國掌權者,比如畢萬,比如趙夙,比如百裡奚甚至暴昭和蘇寬本人。這就把那些依附於世卿、世祿制度的老舊貴族們徹底的驅逐出了權力圈層,成為政治圈層的流浪者,只有在國政陷入內亂的時候他們也才能掀起波瀾。比如蘇寬上次的被驅逐事件、比如春秋戰國時代多次弑殺國君的事件中,多半都有舊貴族的推波助瀾。
蘇寬的勢力范圍內,正在波瀾不驚地悄悄發生著變革。可是蘇寬本人的諸侯公子身份,使得他無法象農民起義一樣徹底推倒重來。而且蘇寬若是對現行體制觸動太多,必然引起其他諸侯勢力的強勢乾預。
動作這麽大,革命卻不夠徹底,蘇寬隻好采用設立士師邦諜體系,以防患於未然。
暴昭的邦諜系統,征召的人員上查三代,更有一系列的標準。經費全部從澠池而來,經手人只有騫叔和暴昭兩人,完全獨立於晉國的nn體系之外。隨著時間的推移,暴昭的邦諜已經不僅限於在大晉國活動了,除了虢、蘇之外,周、鄭、衛、秦都已經遣人初步滲透,甚至遠達於齊。
在這個過程中,豢龍寶的商隊起了很大的作用!獨此一家的商品,讓暴昭的人進入各國權貴的廳堂變得十分簡單。
“國中倒是風平浪靜,可是成周六國的國君們這段時間經常聚會飲宴。”暴昭說道。
“哦?”蘇寬沉吟起來。
要說六國被奪取了君權,卻毫無怨言,蘇寬是不信的。他知道那不過是形勢逼迫下沒辦法的選擇罷了。六國國君串聯,蘇寬卻不好阻止,畢竟有言在先,不n。
“這樣,他們不是喜歡飲宴嗎?給他們每家送上美酒一車、少府令一人、庖廚二人,所需奉粟從他們應得的稅賦中扣除。這些人由你去派。”蘇寬說道,“對了,詭諸如今表現如何?”
“呵呵,公子高明!”暴昭回答道,“你那嶽父整日閉門不出,也就上個月去過澠池見過薇姬。然後直接回到成周宅中。”
“成宅男了?”蘇寬奇怪道,“他宅在家中做些什麽?”
“說是成天伺候菜圃。”暴昭道。
“嘶!”蘇寬倒吸口氣,“莫不是在學劉備?”他心道。
“詭諸仍然要專人看著,過段時間我可能會用他。”如此牛人,還是放在身邊看著放心。再說,他不是給薇姬說過想出來做事的嗎,正好借此讓他退位先,再放到自己鼻子底下來。
“喏!”暴昭道,“再就是王子頹了,他打算過半個月開始演繹大雅之樂,接連飲宴旬日之久!”
“哦!”蘇寬起身轉磨,轉了幾個圈,開口道:“暴昭,吾欲去上陽見虢公,你安排一下,明日我們同行。”
“喏!”暴昭麻利地答應,晉國到上陽倒是沒什麽太多危險。
暴昭話已說完,起身施禮出門去了。
鄭公磨刀霍霍、虢公蠢蠢欲動、王子頹和五大夫居然還在歌舞升平,不知死之將至!而且自己的兄長還牽涉其中!蘇寬心中鬱悶,本來他是不願意涉足其間的,可是嶽老子和兄長卻不能不救!而且,師傅田丹的信
不能不說,田丹的智謀和決斷都是絕高的!當年他一個小國的大夫就在十幾年前在戰亂的晉國布下人手在機會來臨時就敢對剛封周伯的晉侯下手!如今更是敢於冒如此大的風險布下此局,換個人可能想都不敢想。
蘇寬本來心存疑慮,可是士蒍的話卻給了他信心!這兩人是他見過的智計最高絕的人了,他們的看法一致,說明這事情有他必成的道理,且等士蒍的計劃出來再仔細考慮好了,蘇寬想道,既然虢公必須出動,那就先去找虢公保下王子頹和蘇明的性命要緊!
打定主意,蘇寬也就不再糾結。準備好對虢公的說辭,也就回去後面休息了。
今天的蘇寬,在萱萱房中老實了。
“蘇寬,今夜我陪你耕雲播雨直至天明如何?我一個不夠,要不再去將姐妹們都喚來?”萱萱笑著說道。
蘇寬聽了,臉都白了,急忙說道:“夫人,蘇寬知道錯了。”
見蘇寬如此說, 萱萱這才正色說道:“夫君,我們姐妹都知道你此番乃迫不得已,故而也不怪你。”
蘇寬撇撇嘴,心道:不怪我還給我布下這麽個“溫柔殺陣”,搞得我兩天都睜不開眼睛似的,坐下就犯困。
萱萱見他撇嘴,笑了,說道:“姐妹們之所以如此,只是讓你知道,公子縱然年輕,能力非無止境n無需壓,卻不可縱。今後象白狄公主這種情況倒還罷了,畢竟身不由己,可是天下女子,皎兮僚兮何其多哉,難道全部娶回家來?”
“夫人所言極是!”蘇寬唯唯諾諾。
見蘇寬這個樣子,萱萱好笑道:“知道就好,躲那麽遠幹嘛?我背上癢癢,幫我撓撓。這,嗯,這壞蘇寬,你撓哪去了?”
次日晨起,蘇寬暴昭、黑夫,在一隊騎兵護送下啟程南下,前往上陽城。
雖然全隊都是騎馬,一路上卻慢悠悠地行進。此時的華夏大地上,南北鏖戰之余,天下之心成周,又開始醞釀著一場顛覆乾坤的大變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