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太傅田丹帶著小王子越過黃河,一路馬不停蹄地直奔成周,而蘇寬則帶著隨身的衛隊在晉國的大路上奔馳。
蘇寬面容非常地冷峻,只有奔馳的駿馬能夠微微透露出一絲他心中的火熱。
暴昭是稍有參與蘇寬的前期謀劃,在自己的職責范圍之內,和士蒍多有合作。而黑夫則和其他人一樣完全地懵懂,毫不知情。黑夫還在奇怪,公子為何如此不惜馬力地狂奔,已經到了晉國內陸,成周戰事業已完結,完全沒必要嘛!而暴昭則若有所思,他知道士蒍在這次的行動之中處於關鍵的一環。但是公子似乎也沒有必要如此飛馳趕路,那麽,只有這個解釋了公子的心中需要發泄、需要釋放!
“公子,慢點吧!天色暗下來了!”黑夫痛惜戰馬,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蘇寬聽見黑夫的話,此時的心境也略有平靜,於是放緩馬速。隨即,全隊的速度都開始慢下來。
蘇寬扭頭看看,自己身後幾百人跟隨,卻沒有一個人在此時能夠分擔自己心中的壓力,或者分享自己心中的興奮!
看來看去,蘇寬的目光落到了暴昭的身上。
“暴昭,你說士蒍先生會不會一切順利?”也只有暴昭稍稍知道點點這個事情的皮毛了。
“公子,我將成周的人全權交給士蒍先生指派了,見士蒍先生樣子,似乎沒什麽不妥的地方。”
蘇寬點頭,自己這是多此一問了。
成周被打爛之後,無論是城防還是朝政,都陷入癱瘓。軍隊解散,朝臣死的死、逃的逃,姬閬孤身一人,身處深宮,又能有何作為?
士蒍率兩萬五千大軍,田丹此刻估計也在趕往成周與他匯合。而整個華夏四處混戰,誰也無暇顧及成周這個華夏的心腹之地。稍微近點的虢公和鄭公又已經被班師回國,別說是士蒍這個頭號陰謀家了,此刻就算是派黑夫前往成周辦理此事,估計想要出什麽紕漏也難!
想到這,蘇寬的心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舉目四望,發現天色已經黑下來了。自己和隨從們連日來都在趕路,此時雖然已經深入晉境,趕夜路於是十分地危險,於是蘇寬停下馬,下令道:“今夜就地宿營,大夥多集乾柴,夜間露水重。”
“公子,今夜多講幾個故事!”黑夫大聲喊道。
“講故事!講故事!”周圍的騎兵們聽見也是一片聲地附和起來。
“好你個黑夫,現在會動用眾人來拿捏本公子了啊?”蘇寬笑著看了黑夫一眼,隨即大聲說道:“好!今夜咱們多燃篝火,開個故事會!”
眾人轟然應諾,馬上各種指令聲響起,開始準備扎營。
卻說周王姬閬,在這入夜時分發現自己內宮的侍者又被更換了一批人。步出寢宮,姬閬再次有了新的發現前幾日鄭公給他找來的內侍守衛居然也被全數更換!如今身處深宮的姬閬,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了!姬閬繼續往外走,就被人給攔住了。
“陛下!城中初定,叛賊余黨活動猖獗,請陛下止步!”
姬閬見門口將軍的口氣沒有絲毫的通融,於是轉身返回寢宮內n。愣了半晌,姬閬對侍立在旁的小宦官道:“去傳蘇寬。”
小宦官聲音清亮地答道:“陛下,蘇公子眼下隨虢公一起前去虢國討伐戎狄去了,如今成周由士蒍先生接管防務。”
姬閬記得士蒍是晉國詭諸的門客,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西師之中任職。於是道:“傳士蒍將軍過來,寡人有事相詢。”
“陛下,士蒍先生說是前去迎接王子,請陛下安心在宮中等候父子團聚。哦,宛丘舞姬三十六人,正在宮外下車,是否請她們此刻進宮?”
姬閬感到困惑,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自己的小王子怎麽這麽快就說是到了成周,而且還是此時成周最忙的士蒍前去迎接?可是周王之子如此對待難道不對嗎?
身邊居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宮中的宦官竟然全數被更換了?可是,王子頹在宮中近兩年時間,自己的人都被清除掉難道不是應有之意嗎?
那麽自己在困惑什麽呢?
姬閬擺擺手,宛丘舞姬自己固然喜歡,可是實在是此刻自己的心境不對。
站在寢宮之外的院落之中,微風輕輕拂過,整個成周城中感覺是一片寧靜、祥和。宮中姬閬所看到的,也到處是井然有序,禁法森嚴。可是,這一切和自己這個周王卻格格不入,仿佛和自己完全無關一般!
姬閬疑惑心大起,思前想後地一合計,決定還是先行試探試探再說。於是,姬閬重新舉步往寢宮門口走去,打算試試自己如果堅持要外出,會不會被阻攔。然而,很快姬閬就發現,不必試探了!
剛剛走到寢宮門口,姬閬就聽見外面傳來說話聲音,凝神一聽,赫然正是自己的兒子小王子的聲音!
“田太傅,父王就在宮中嗎?”王子的聲音。
“正是!慢跑,勿要跌跤!”一個熟悉的聲音,結合兒子的話,姬閬想起來了,正是蘇國的太傅田丹的聲音。
姬閬在田丹聲音中聽出了關愛,心中略略放下至少,他們對王子還是很敬重關心的。隨即,姬閬的心就被後面的話激得狂跳起來。
“太傅, 你是說我馬上就要作周王了?那吾父王如何自處啊?”自己兒子的聲音。
“那要看你父王的了!”這個是那個晉國詭諸的門客的聲音。
隨即,姬閬看見一行人出現在寢宮門口,而此刻,他剛剛見到自己的兒子的喜悅已經被深深的恐懼所代替。
虎毒不食子!何況是初為人父的第一個兒子?姬閬環抱住驚喜地撲過來的小王子,目光卻投向門口出現的兩人士蒍和田丹肩並肩站在了寢宮的門口,看著眼前這父子團聚的感人一幕!
士蒍對著田丹使個眼色,田丹過來對王子說道:“殿下,等會再來看望你父王,此刻陛下還有要事需要辦理。”
於是,小王子很奇怪地松開姬閬,轉身跟著田丹離開了。
姬閬看著眼前這一幕,稍稍停了一下沒有說話,轉身就往寢宮的偏殿走去,士蒍隨即跟著進去,身後隨著四員甲士!
攤牌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