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寬,真的是你?”樹上的野人開口說道。
蘇寬聽見野人叫自己的名字,愣了!同時胸腔之中的心不爭氣地“砰砰”亂跳起來。
“你,你是月兒?”蘇寬強壓下胸中的激蕩問道。
那野人沒搭話,在大樹枝杈中一閃就不見了,轉眼間從樹後面轉了出來。
“果然是你!”白月兒滿臉漆黑的,露著一口白牙說道。
蘇寬還是不敢相信,見她過來,上前就抓住她的雙肩眼睛就盯著她的鼻孔看。
“你往哪看啊?”白月兒見蘇寬盯著自己的鼻孔看個不停,又羞又惱,一晃肩掙開他的雙手。
蘇寬看見果然是那種窄窄的鼻孔,而不是華夏人的圓洞鼻孔,再加上她的聲音,這才確認真的是白月兒在自己眼前了。
可是,這也太離奇了啊?這都走了幾天了,荒山野嶺的連人都沒有,居然會碰上熟人?
“你怎麽在這?太巧了吧?”蘇寬找回點以前相處的感覺了,“而且,怎麽每次見你,你都是從樹上掉到我頭上?”
月兒“噗嗤”一笑,道:“我都跟著你們半天了,這曠野中,你們四個人四匹馬,幾裡地外我就看見了。”月兒說道。
“那你怎麽會在這等著我們?”蘇寬仍然不解。
“這天都快黑了,這方圓幾裡地還有哪好做營地的?”
蘇寬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轉而又道,“不對啊!你不是回家了嗎?而且你怎麽知道我在晉國?”
白月兒這次就是出來找蘇寬的,可是作為傲嬌的白狄公主,她怎麽能承認呢?
於是月兒說道:“我還問你呢,你不在蘇國作你的二世祖,跑晉國來幹嘛呢?害得我跟半天不敢上前相認。”
兩人說著走到樹下的一根大樹根上坐著,正要接著聊,就見暴昭黑夫他們三個過來了。
黑夫見是個野人,老遠就大聲叫道:“公子,哪來的野人?剛才怎麽沒見啊?”
暴昭則早就湊近卸下來的nn旁邊。
“黑夫臭小子,誰是野人?”月兒怒氣衝衝地站起來。
“?”
“?”
黑夫和暴昭都懵了!
這誰啊?好熟悉的聲音!
亙孟倒是憨憨滴說了聲:“公子,你媳婦追來了?這麽老遠,夠恩愛的哈!”
白月兒白了他一眼,沒吭氣。倒是對著暴昭喊道:“暴昭!連我也不認識了?”
這下兩人確認了白月兒呀!
可是,她怎麽來這了?而且怎麽又象上次偷她出來時一樣,搞成這個樣子?
暴昭見問,說道:“原來是白月公子,可是你怎麽又搞成這樣子?那次在成周你也是這個樣子吧。”接著又問蘇寬。“公子,你從哪把她給變出來的?”
蘇寬苦笑道:“她從樹上掉下來的。”
“!”
“!”
“什麽?哦,哈哈哈!怎麽白公子你又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哈哈哈!”暴昭和黑夫都是大笑起來。
月兒見被兩人嘲笑,氣急道:“你們幾個笨蛋!尤其你黑夫帶的什麽路?放著條直路不走,非要拐個大彎。我就知道你們會在此扎營,在這等了小半天了你們才到!笨笨笨!”
蘇寬三人面面相覷,都不做聲了被她說中了!
眼看著天開始黑下來了,幾人分工合作將營地搭好,篝火升起來。
臨時營地,簡單。樹枝扎的斜坡頂,一頭接地,一頭敞開。斜坡頂的下面再鋪上乾草,兩個棚子開口相對,再豎一堵樹枝扎的牆擋風。兩個棚子中間生上篝火就行了。一個棚子的話也需要在開口的對面扎一堵牆以反射熱量。
大家圍著篝火燒上一鍋野菜湯,大家分著喝了。然後騰出銅釜放些黃米進去煮著,就各人拿出些乾糧先吃著了。白月兒從身上的皮口袋裡拿出些乾肉,蘇寬見上面還帶著些血跡,就問她:“你才打的?”
“都好幾天了,一隻小鹿。”白月兒道,“我喝了血,就飽了。隻將腿上的肉片下來放在大石頭上曬了一天。這就夠我吃七天了。”
暴昭和黑夫對視一眼,心中都在想:“夷狄就是夷狄,茹毛飲血的!”
蘇寬倒是很欣賞,他知道鹿血象鹿茸一樣最是補人。戎狄的女子相對諸夏的女子果然更為彪悍!
吃飽了飯,大家身上的一路風寒盡去,暖洋洋的篝火烤著,都開始說笑起來。
蘇寬娶親的事情他沒有往外說,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如果他知道白月兒真是為了找他,找了一年多的機會才跑出來的話,那他就更不會說了,多傷人啊!
暴昭和黑夫也都避開這個話題,只是說說當年成周和敖山圃田的一些趣事。
只有亙孟不太說話,他還沒適應蘇寬這種自己人之間沒大沒小的作風。跑去又抱來些粗樹枝放在火邊,又從樹下取來四條毛氈鋪在乾草上。亙孟又取了些乾草放在拴在樹下的馬前。
於是大家開始準備安歇。
見蘇寬將自己的劍放在一個棚子下面,白月兒當仁不讓先睡了進去。暴昭和黑夫二話不說進了另一個棚子,然後一拉亙孟,三個人躺下就睡。
蘇寬也就進了棚子, 問月兒:“月兒,你也不去洗洗臉?都認不出你了!小溪在那邊。”
“不洗,我臉上抹了鹿油,洗了半夜臉會凍壞。”
蘇寬也就作罷,挨著月兒躺下。
當年蘇寬從蘇國出來,就像小和尚下山一般,月兒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同齡女孩兒。
蘇國之中要麽是同姓宗族姐妹,要麽是見到自己就低頭不敢說話的國人或者野人女兒,月兒是他第一個直接正面接觸的女孩兒。
但凡第一個,總是能給人更深刻的感受。如今分別兩年後,再次相逢,蘇寬心中的埋藏的情感不免複蘇起來,想著當年兩次意外相逢和相處的點點滴滴,嘴角露出微笑。月兒身上雖然看起來髒,其實卻沒什麽味道,反而一股子熟悉的體香直往蘇寬鼻子裡鑽。
伸手往火堆的邊上再加兩根柴,聽著耳邊月兒的鼻息,蘇寬仿佛心中缺的那一塊東西現在給補上了,說不出的一種安心,很快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