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月娘的本事,但今日卻受了挫折。
月娘一眼就看到那個十分出眾的青年人,當然他身旁的中年人一看就是護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憑著本能,月娘認為這個青年人一定是個大人物,甚至可以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按照長生天的規矩,這樣的客人要特殊的招待。
“這位客官,您從哪裡來啊?”
蒼先生並不答話,伸出手劃了一下空中的霧氣,看向月娘,輕聲說道,“亙古千萬年,唯我長生天。”
月娘身子一抖,咽了咽口水,“這位客官,這一樓可沒有位置了,咱們二樓請吧。”
“荊蠻,你留下。”
“是。”
月娘亦步亦趨的領著蒼先生走向二樓,蒼先生站在樓梯之上,俯視下方雲霧繚繞中的飛簷,笑了笑,齊玄的鬼點子就是多。
“口令。”低沉的聲音從大門兩側傳出來。
“萬裡悲秋,回令。”
“百年多病,請進。”
又是那一黑一白的二人,蒼先生和周亞夫走的路是一樣的,只是蒼先生比周亞夫強多了,他對於齊玄的小手段早有心理準備。
月娘見到蒼先生的反應對他更加的恭敬,忽然想起來王首陽當初偷偷和自己說話,小先生的先生……
蒼先生來到了祖師爺的雕像前,看了半晌,他和齊玄行了同樣的大禮。
月娘站在一旁松了一口氣,暗中揮揮手,示意解除警報,又打了個手勢,準備叫集靈台過來。
卻見蒼先生已然起身,“不必叫集靈台,我來這裡的事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這……”月娘很為難,她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意味著欺騙,她不敢欺騙齊玄和集靈台。
“你放心,如果敗露,便說是我讓的,諒他們兩個也不敢拿你怎麽樣。”蒼先生盤膝坐下,看著祖師爺的雕像說道,“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和我講一講,要事無巨細。”
月娘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幾乎可以確定無疑了,這位就是齊玄和集靈台的先生,那好像也沒有什麽可以隱瞞的了。雖然如此想,但月娘還是掙扎了好久。
蒼先生也不急,自己有的是時間。
等月娘平複了心情,將最近的事情一一和盤托出之後,蒼先生揮揮手就讓她離開了。
整個世界就剩下了蒼先生和祖師爺的雕像。
蒼先生看著只有頭的祖師爺的笑出了聲音。
“祖師爺,前輩們都說,您和齊玄來自同一個地方,您說,到底是不是呢?”
應該是吧,不然,何等偉人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創辦雲夢山,影響著幾百年的中華歷史。
“可是您也未免太冷漠了些,您在害怕什麽呢?弟子下山建輝煌功業,真的會給雲夢山帶來滅頂之災嗎?您又為什麽在最開始選擇了氏族沒有選擇朝廷呢?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蒼先生語氣飄忽,這些問題,每一代的雲夢山弟子都在追尋,但是代代無果。
“還有,您真的死了嗎?”
蒼先生的眼睛猛地爆發出一團光芒,那是期待和向往,“如果您死了,為何雲夢山的中心依然是一片禁地。如果您沒有死,那麽為何雲夢山的中心仍是一片死地。”
如果祖師爺真的死了,中心又何必劃為禁地,如果祖師爺沒有死,那麽中心為何一片寂靜,隻進無出。
“您能不能告訴我,雲夢山究竟該何去何從……”
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也是蒼先生急於需要答案的問題,但現在沒有人能給蒼先生一個答案,所以他在等,等一個答案,等齊玄給他一個答案。 但齊玄需要成長,成長就要付出代價,代價可能會很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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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任卿嘔了一聲,強忍著惡心挖了兩杓子黏糊糊的湯,又拿了兩張大餅飛奔到齊玄旁邊。
“小爺差點沒有吐出來,你確定要吃這個嗎?”
“你已經問了我五天同樣的問題了。”齊玄接過比臉大的大餅泡在湯裡,就這清水咽下去。
“我覺得我瘦了。”崔任卿拿著大餅敲了敲碗,發出清脆的梆梆聲,嫌棄的拿到一邊,端起碗看了一眼黏糊糊的湯,又是一聲乾嘔。
齊玄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每次開飯崔任卿都要搞這麽一出,他也知道崔任卿怕是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苦,軍糧確實很難吃,甚至難吃到有些超出天際,但齊玄並不想搞特殊。
他是帶隊的人,那麽就要和士卒同吃同住,周亞夫說從明天開始就會讓自己和任卿開始學習軍中的搏殺之術。
這讓齊玄充滿著期待。
崔任卿惡心了好一會兒, 才開始吃起來,吃的速度非常的快,齊玄啃了一半的時候崔任卿都吃完了。
拍著肚子打了個飽嗝,崔任卿滿足的哼哼兩聲,“齊玄,你說明天我們家的人到了,我會不會直接被捆起來遊街示眾?”
“很有可能。”
“那要不,咱們跑吧。”
“好主意。”齊玄睜著眼睛看著崔任卿欣喜的臉漸漸垮了下來,“跑?我虧你也想的出來。”
崔任卿猛地坐直了身子,“小玄子,我真的有一種感覺,這次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就會了解。我感覺,我付出的代價會非常的慘重。”
說起了代價,齊玄也沒有心情吃下去了,“任卿,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崔氏何必……”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崔氏付出的代價對於崔氏來講無非損失錢財,但我覺得,我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會更高。”
“小崔子,你放心,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一定帶著一千大軍把你搶出來。”
崔任卿抿了抿嘴唇,拍了齊玄的肩膀,“好兄弟。”
齊玄都已經如此說了,崔任卿也不能說什麽,驀然轉向身後軍隊的中央,華麗的馬車中隱隱傳出的歡笑聲,讓崔任卿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他不怕失去嫡長子的身份,也不在乎誰繼承崔氏,但他在乎的是,他要付出的代價會傷害到很多很多他在乎的人。
薑長幽帶著幾個薑氏的老人坐在離齊玄和崔任卿很遠的地方,薑氏的幾位老人都不明白為什麽薑長幽要如此的忍讓,薑氏何時如此的懼怕崔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