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這個等大軍到了再說吧。”
安思璿聞言臉色一冷,齊玄並不相信自己,哼,誰願意看你寫的什麽?當我晁家都是什麽人。
齊玄想了一下還是解釋道,“這封要送入皇宮,我想你們送不了的。”
安思璿頓了頓腳步,還是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齊玄不放棄晁家讓她有些生氣,轉念一想也沒有什麽,畢竟晁家有晁千這樣人在確實不安全。
晁千焦躁的在帳篷外等了安思璿許久,見她出來趕忙著迎了上去,“姑姑……你不能相信那個小子……”
“晁千,齊玄的身上畢竟流著晁家的血脈,更是朝廷的特使,殺了他,晁家就真的再沒有依靠了,這個簡單的道理我都能明白你為什麽不能明白呢?!”
安思璿低著頭從晁千身邊走過,晁千半晌才回過頭,眼中滿是陰霾,為什麽?你說為什麽,我的心意你真的不能明白嗎?
齊玄換上了一身粗布短衣,晁姚氏差人把齊玄兜裡的金餅送了過來,但是齊玄給晁千的沒有送回來,無所謂,齊玄還真是不差錢,聽說長生天酒樓已經賺翻了,長安附近的豪商有許多慕名而來,更讓酒樓名聲大顯。
搓著拇指上的玉韘,齊玄隨著安思璿出了帳篷,此時正值午飯前一口口大鍋已經架起來了。
“你們是怎麽弄到乾柴的?”
“樹心會有一些,其它的部分可以留起來等以後曬幹了用。”齊玄點點頭,伸著脖子看著鍋裡頭泛著腥味的灰色的湯,以及死不瞑目的魚和不知名的肉,那魚他們連腸子和內髒都不掏出來……齊玄嘴角下垂食欲全無。
滿水面都是浮屍,這些魚每天吃的是什麽東西很明顯了吧,你們內髒都不掏就在鍋裡煮,嘔……
安思璿看著他的樣子,利落的盛了一大碗湯和一塊魚肉,咬了一口無限的滿足。
齊玄看的都要吐出來了,明晃晃的魚鱗就掛在魚肉上,他分明還在湯裡看見一根老鼠尾巴,你確定這玩意兒能吃嗎?
“我覺得軍糧要比你這個好吃的多,至少乾淨……”
“大少爺,您就委屈一下吧,有吃的就不錯了。”
齊玄張了張嘴巴,還是搖了搖頭,他不是不能吃苦,只是真的有些吃不下去,至少在晁家他不認為這樣的飯菜是給人吃的。
連朝廷的大軍都能做出乾淨的白粥,他才不信能撤到山中的晁家會沒有在大山裡貯存糧食。
齊玄坐起身子,瞥到了一旁放著的佩刀,不如練刀吧。
隨手拿起佩刀,卻見許多人猛地站起來盯著他看,齊玄笑了笑,將刀掛在腰間,“緊張什麽,我就算是神仙,你們這多人我也打不過的。”
深吸一口氣,右腳在前,左腳在後,目視前方,調動全身的肌肉,出刀!
安思璿吃過了午飯,還幫著婦人們縫了些草鞋,編了些草帽,而齊玄還沒有停止練習出刀的動作。
他不知道練了多少遍,周亞夫說出刀的前期準備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最良好的狀態出刀才會在保證自己活著情況下斬殺敵人,所以千萬要沉住氣練習出刀,每一個步驟,每一條肌肉的力量在戰場都是生與死的較量。
齊玄是要上戰場的,就算沒有機會他也要去看看,拚了命也想看看,他非常想見證漢武帝蕩平匈奴的那一刻,所以他不能懈怠,若真是成了繡花枕頭,怎麽能上戰場。
靠著別人保護自己總不是一個穩妥的辦法。
安思璿看著齊玄如此認真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擾,可是眼前日頭偏西,齊玄已經整整三個時辰都重複一樣的動作,這真是不可思議。
圍在齊玄一旁的晁家人還挺多的,男人們暗暗猜賭齊玄什麽時候會堅持不住,女人們責紛紛表示驚奇。
齊玄對這些都完全沒有意識,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出刀上,每當想要放棄的時候他就想一想那些傳說中的遊俠,他們為了出刀快一點點付出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自己付出這些又算的了什麽。
偶爾也會懊惱,要是以前自己明白這個道理,何必鬱鬱不得志,如今能有重來的機會,決不能活的渾噩!
晁家人在那齊玄打賭或者開涮,而晁姚氏則在帳篷前整整陪著齊玄站了三個時辰, 晁姚氏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表情,照顧她最久的丫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好跑著去找安思璿。
安思璿是除了晁姚氏之外晁家地位最高的人了,很驚奇吧,這一點,齊玄還不知道呢。
“老祖宗,您怎麽不進去,外面潮濕的很,您的腿不行,快去再弄個火盆放進去……”
“思璿,我沒事。你們都下去,我和思璿說說話。”晁姚氏說這些的時候目光還是看著齊玄,太陽偏西陽光打在齊玄身上像是從天地之間摳去了他這個人,隻余一片黑色。
“老祖宗想要說什麽?”
“老身其實不喜歡你們叫我老祖宗,”晁姚氏咳嗽一下,卻笑了起來,“可奈何我是你的曾奶奶。”
安思璿看著晁姚氏,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麽。
“晁家的男人都死的早,別人都說,晁家是女人當家,確實是這樣啊。思璿,晁家對不起你,”晁姚氏側過頭,眼神中滿是歉意,“你嫁過來沒有一個婚禮又遇上洪災,我身體不好,全家都靠你撐著,我們晁家男人不行倒是個個能娶到個好妻子。”
“晁大夫不是……”
“當年要不是晁錯的妻子堅持認為晁錯應該報效朝廷,他也不會和老身鬧掰的。”
“老祖宗,思璿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為何您當初堅持反對晁大夫入朝為官呢?”
“因為老身活了這麽多年,沒有見過一個當官的最後能全身而退,除非……除非他身後有皇帝都不能輕視的背景,但晁錯沒有。而且晁錯太直,他……不適合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