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雅間的大門,東澤有些好奇;
聽這聲音的主人,言語之間還真是囂張至極;
“哼,也不知是這城中哪家的紈絝。”
孫勝二人也是將門外的高喝聲聽得清清楚楚,旋即皺了皺眉滿臉不悅的嘟囔了一句;
一邊說著,卻是站起身來到門前朝外看了看;
此時對立的兩撥人正在廳外的走道中怒目而視;
左手邊的人皆是一襲黑衣黑帽,為首一人國字臉,濃眉大眼的臉上毫無表情,下巴尖上留著一撮山羊胡,面沉如水的看著對面之人;
孫勝轉頭望去,就見一名身材怕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的漢子正咧開了嘴,臉上表情滿是不屑,正站在幾名身穿青衣,手中拿著棍棒,一看面相便知道是潑皮無賴的人身前;
興許是夏季太過悶熱的緣故,這人便將穿在身上的長衣胸口處給扯了開,露出了一簇簇黝黑的毛發;
咧開的血盆大口中兩顆金燦燦的門牙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臉上的長須想必是許久未曾整理過,顯得雜亂不堪;
此時的東澤與許吉也是來到了孫勝的身後向外看去,看罷之後頓時吃了一驚;
這人不就是自己在布莊裡遇見的,張松府中的門客洪爺嗎?
又轉頭看了看那位黑衣方帽,留著一縷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只是此人又是誰?
“道長,左手邊這人乃是那快活林的舊主,小管營施恩,右邊這人乃是這城中出了名的潑皮,不過如今卻已被張松收入府中,名叫洪程銳,人稱一聲洪爺!”
一旁的許吉察言觀色,見東澤的眼神在兩人臉上掃過之後露出了一絲疑惑,心中一動,知道怕是他不識得此二人,於是湊到他耳邊低聲介紹了幾句;
“哦?這人便是施恩?”
東澤聽罷有些驚訝的看了看這人;
正在此時,就聽走道中的施恩面無表情的朝著洪爺拱了拱手;
“方才我這兄弟一時不慎衝撞了洪爺,還望洪爺大人有大量!”
“大哥,你……”
身邊一名黑衣漢子滿臉的忿忿之色,聽到自家大哥的話之後頓時一急;
“住口,還不向洪爺賠罪!”
施恩猛地轉過頭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漢子張了張嘴,眼中逐漸升起了一絲委屈;
只不過這大庭廣眾之下,自家大哥已經發下話來,卻已經是由不得自己不從了;
“洪……爺,小人一時無理,還望恕罪!”
緊緊咬著牙,從牙關裡冒出了幾句話,怒火萬丈的看著身前滿臉得意的洪程銳;
“唔……”
洪程銳見狀,雖然心中得意萬分,嘴角樂的都快要咧到耳後根,不過還是假意淡淡的點了點頭;
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施恩;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管營,即是熟識,這次便算了罷!”
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心中頓時猶如酷熱之時澆上了一盆涼水一般,從心底裡透露出了清爽;
這施恩往日裡仗著他老爹和手底下的幾十名亡命之徒橫行孟州,自己也多次被他教訓過,那種屈辱,直到今日都讓銘記於心,但自從蔣忠奪了那快活林之後,此人便深居府中極少出門;
今日撞見,也正好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雖然知道這施恩這般作態定然是畏懼自己身後的張松,不過能夠如此,洪程銳也覺得得意萬分了;
見他明明是自己吃了虧,
卻還是忍氣吞聲的給自己道歉,想到這裡更是得意的一笑; “哈哈哈!怎麽許久都未曾見到小管營了?莫非身體有恙?”
裝模作樣的看著他,關心的問道;
“多謝洪爺掛念,在下身體無事。”
施恩一聽,眼中怒意一閃而逝,不過還是被他強壓了下來;
“如此便好!昨日那蔣忠還在我跟前念叨,說是許久未曾見到小管營,心中甚是想念。”
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洪程銳繼續說著;
“若是哪天得空,定在快活林中擺下酒宴,到時還請小管營務必賞臉!”
說道這裡,又不知想起了什麽似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淡淡的看了看施恩;
“大哥!此人太過無禮!”
“小人得志!”
“姓洪的,你莫猖狂,你若不是有張松撐腰,算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是張府一個狗奴才而已!”
“大哥,今天我定要教訓教訓他!”
洪程銳話音剛落,施恩身後的幾人怒火中燒高聲大喝了起來;
走道之中的氣氛頓時一緊;
“哎喲!幾位貴人可消消火,莫要在這雅閣之中鬧事啊!”
隨侍在側的酒店掌櫃急得滿頭大汗,趕忙在一旁好言好氣的勸阻起來;
而隨著他們的喊聲四起,左右那些已經在吃酒的廂房中人均是好奇的打開房門向外張望;
一見是這兩尊煞神,頓時嚇得一個哆嗦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大張旗鼓的觀望,深怕引火燒身,只不過還是瞪著雙眼從門縫中偷偷摸摸的看著;
鬧哄哄的氣氛持續了沒多久,眼看兩撥人馬便要動起手來,而為首的兩人卻只是靜靜的對視著;
施恩面無表情,而他身前的洪爺卻是徐徐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心中已經吃定了他不敢動手的洪程銳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眾人安靜下來;
“今日之事權且作罷,小管營,咱們來日方長!”
說完之後,淡淡的瞥了暼施恩,鼻孔之中冷哼了一聲,隨即轉身帶著人下樓離去;
“大哥,你……”
“好了!”
見身旁的人還欲糾纏,施恩心中煩悶無比,不由得低喝了一聲;
“此事到此為止!”
說到這裡,眼中一縷精光閃過,口中喃喃的說道:
“且看他能得意到幾時。”
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嘴角忽然扯出了一抹神秘的弧度;
“走吧,莫要為那人壞了雅興,咱們兄弟幾人好久沒聚一聚了,今日定要不醉不歸。”
說到這裡,剛打算轉身離開,眼角的余光卻突然掃到了正在雅間之中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東澤三人;
眼神一愣, 隨後趕忙上前一步;
“原來是兩位大俠!”
拱手拜了拜;
“嗯!”
孫勝見狀,好像一副全然不想搭理他的模樣,鼻孔之中悶哼了一聲,轉身坐回到椅子上;
而一旁的許吉卻是微微一笑;
“原來小管營!”
“許大俠!”
見到孫勝的態度之後,施恩卻是不以為意,這孫勝的耿直性子孟州城內早已傳遍;
“不知今日怎的有此雅興來醉仙樓中吃酒?”
“今日邀請了周府的同僚來此一聚,我等三人先到,故而在此等候!”
“原來如此!”
施恩點了點頭,卻是眼光一掃正站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東澤;
“不知這位?”
“這位道長今日新來府中,這頓酒宴也算是為道長接風洗塵了!”
“在下東澤,乃是一名遊方道士,見過小管營!”
東澤拱手擺了擺,微微笑著說道;
“東……澤。”
施恩眉頭一皺,仔細的思索了片刻,突然一驚;
“可是自唐州而來?”
“嗯?”
這句話一出,東澤也是瞬間一愣;
“正是。”
“哎呀!原來是武都頭的舊識!”
東澤聞言之後這才恍然大悟,這施恩定然是從武松那聽說了自己三人的消息;
想到這裡,迫不及待的問道:
“不知我那兄長如今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