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大概四歲那年,當時我還是住在外婆家裡,住在一個小村莊裡。
有一天,隔壁的王叔來找我,說要帶我去村後的櫻桃溝裡摘櫻桃。
農村裡能吃到零食的機會不多,因此我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而且隔壁的王叔是個很好的人,經常送些碎嘴玩具給我們。
雖然那些東西在現在看來不過是一些粗糙的小玩意兒,但在當時我的眼裡,王叔是村子裡最厲害的人。
所以我很信任王叔。
下午,我就跟著王叔去了櫻桃溝。
我仍舊記得,那是一個晴天,太陽高高掛起,曬得人很舒服。
王叔在路上一直說些笑話,還給了我幾顆糖。
我很開心地走著,大概半個小時就到了櫻桃溝的外圍。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到過櫻桃溝,但我感覺那天的櫻桃溝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風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我跟王叔說能不能不走了,我不想吃櫻桃了。
王叔在進入櫻桃溝後似乎變了一個人,陰著臉沒有說話。
我有些害怕,隻好跟著王叔亦步亦趨地往溝裡走著。
突然,王叔停了下來,我一時沒注意摔了一跤,結果手上、衣服上都是泥,還有幾個蛆蟲在我的領口扭動。
我嚇壞了,嚎啕大哭。
王叔轉過頭,眼神卻是血紅血紅的,嚇得我當時甚至忘記了哭泣。
我跑了,跑得飛快,王叔根本就沒有機會追上我。
我跑回了家,躲在被窩裡,跟誰都沒有說這件事。
王叔當晚沒來找我。
第二天我又見到了他,我還是有些害怕他。
但王叔似乎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事,依舊和外婆說說笑笑,但我知道,他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我。
我的膽子很小,沒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
從那一天起,我不敢出門,但王叔卻經常來找外婆嘮嗑,我感覺他是想支開外婆。
幸好當時小舅媽也住在外婆家,他才沒有得逞。
就這樣擔驚受怕了幾個月,幾年沒回的爸爸媽媽忽然回來了,說要帶我去大城市讀書。
於是,我來到了魔都。
爸爸媽媽的生意做得很不錯,在魔都有幾套房子。
就在我高興於擺脫了那一天的夢魘時,我開始頻繁地做一個相同的夢境,都是那一天櫻桃溝裡發生的事情,做到我摔跤的時候戛然而止。
後來,我產生了一些幻覺,經常能夠聽到一個小女孩的笑聲。
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學校裡,亦或是馬路大街上,那笑聲時不時地就在我耳邊出現。
終於,我看見了她!
是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打的小女孩,一身紅裙子,臉色蒼白的可怕,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我。
笑聲停止了,她的話我至今都忘不了:‘終於找到你了!’
哈哈,她是誰?她為什麽要找我?
我又不認識你!
我哭了,是在課堂上,老師和同學都莫名其妙。
因為這件事,我在家裡待了一個禮拜。
那個小女孩幾乎每天都出現在我的眼前,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就像是電影裡忽然插進了一張圖畫一樣。
我不理她,她也不傷害我。
我把這件事和爸爸媽媽說了,可是他們都不相信,還說我是在惡作劇,讓我趕緊上學去。
當我重新背上書包後,我決定不理她。
你聽說過非洲的鴕鳥在遇到危險時,
常常把頭插進沙子裡,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嗎? 我就是那隻鴕鳥。
我認命了,她要出現就出現吧,裝作看不見就行了。
其實我偷偷去找過一些心理醫生,他們都說我是得了妄想症,估計看我年紀小,沒敢開藥。
久而久之,就連我自己都相信得了心理疾病了。
一直到我十五歲,中考剛剛結束,情況發生了變化。
暑假的時候,我在外婆家裡住了幾天,無意中聽外婆說起,隔壁的王叔在兩年前被抓了。
據說他女乾殺了好些個孩子,年紀都是四五歲左右……
外婆後來還講了什麽我都忘記了,我當時隻覺得腦袋一炸,霍然明白了當時為什麽手上會有蛆,泥土怎麽會有蛆嗎?
那一瞬間,一股陰風席卷我的全身,我渾身僵硬,發現身體動不了!
不!不是動不了!只是不接受我的控制!
我能清晰感覺到,有一個意識在我的身體裡,操控著我!
當時,‘我’發出尖細的嗓音,問王叔現在怎麽樣了。
不對,我沒有叫王叔,我叫的是王大海。
外婆有些奇怪於我能知道王叔的名字,但還是回答了,說他一年前就被槍斃了。
‘我’先是發出尖銳的笑聲,接著停下憤恨地罵了一句‘便宜他了’,之後又笑了起來。
外婆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叫著我的名字。
真正的我卻不能回答他。
‘我’停下笑聲,對外婆說,我可不是你的孫子。
說著,身體裡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抽了出去,我發現自己又能動了,但隨即就暈了過去……”
“所以說,你認為你是被鬼上身了?”蘇陽望著面前的男人問道。
面前的男人名叫白磊,二十五歲,相貌俊朗,但眉宇間卻有一股陰鬱之氣,讓人覺得不舒服。
此時他們正在一棟別墅的客廳裡,白磊和宋明秋坐在一起,蘇陽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不然你覺得這是什麽?這些年我也去了不少地方,輾轉在香港、東南亞,甚至連一些宗教聖地也去過,都不起作用。”
白磊一副無所謂的口氣,顯然並不指望蘇陽,轉而對宋明秋說道:“舅舅, 你不是一直都覺得鬼神之說是歪門邪道嗎?怎麽還為我找了一個?”
宋明秋冷哼一聲:“少廢話,蘇陽問什麽你就說什麽!”
“好好好。”白磊抿了一口杯子裡的濃咖啡,看向蘇陽,“你要問什麽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蘇陽似是無意間把手放在身旁的怨骨笛上,看向白磊,發現有一根紅線從他的心口延伸而出,沒入虛空。
這是什麽?
蘇陽不動神色,問道:“你對那個小女孩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認識她!不認識她!你們怎麽就不相信呢?誰認識特喵這麽個鬼玩意兒!”白磊站起身,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又灌了一口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
“你的情緒有些失控。”蘇陽不為所動,淡淡說道,同時看著那根紅線,沒有任何變化。
“哦,對不起。”白磊鞠躬道歉,又坐回沙發上。
“那你之後還被上身過嗎?”蘇陽問道。
白磊搖了搖頭:“這倒沒有。但是那個東西還是常常在我眼前出現,我可騙不了自己這是幻覺,我明白她是真實存在的,只有我能看見。”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漸漸壓低。
“所以說她從來就沒有傷害過你,除了讓你的心臟受過幾次驚嚇。”蘇陽說道。
白磊想了想,點頭道:“這也沒錯。可是一個正常人,誰能受得了這種東西沒事在眼前晃悠?”
“說不定人家是想和你來一段人鬼情未了呢?”蘇陽打趣道。
而白磊嚇得臉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