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20號。”

　　“哥，到你了。”

　　蘇陽無奈地看了一眼妹妹，走到簾子後面。

　　今天本來是要去醫院體檢的，但是除了六院，其余的醫院都被病患擠滿了，甚至有些傷情嚴重的人直接被送到了省城，而且潛縣還在源源不斷地送來重傷員。

　　至於六院，它還有個別稱――“宜城市精神病院”。

　　簾子後面是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中醫，保養得很好，臉上幾乎看不見皺紋，面色紅潤。

　　有那麽一點鶴發童顏的意思，可見是一位養生大師。

　　“你怎麽跟進來了?”蘇陽看著身後的妹妹問道。

　　早上聽見他要去醫院，妹妹二話不說就要跟著，說隻是體檢也沒用。

　　但進了四家醫院，都被擁擠的人群擋了出來，還是蘇雨柔無意間看見一家中醫館，拉著他進去，每天限號二十個，他正好排到最後一個。

　　“你又不是得了什麽難以啟齒的病，幹嘛不要我跟著?”蘇雨柔無所謂地說道。

　　蘇陽說道:“這裡有一個簾子，你以為是幹嘛的?”

　　蘇雨柔點了點頭，說道:“不包括我。”

　　真的是沒地兒講理了……

　　“呵呵，小姑娘，你也得尊重家人的隱私嘛！”老中醫倒是幫蘇陽說了一句。

　　蘇雨柔甜甜一笑，道:“沒事，我哥跟我就不存在‘隱私’的說法，您不用管我！”

　　蘇陽歎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

　　“小夥子，你哪裡不舒服?”老中醫問道。

　　“呃，我這幾天經常眼前發黑，時不時就犯困，感覺特別累，好像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一樣。”蘇陽說了一下大概的症狀。

　　老中醫沒說什麽，先讓他伸出左手手腕，手指搭在上面，又把了一會兒他的右手手腕，看了一下他的舌苔，才拍拍蘇陽的手臂，說道:“沒多大事，就是有些貧血體虛，晚上別熬夜，盡量早點睡，平時多吃點動物內髒、紅棗什麽的，就沒問題了。”

　　“不用開藥嗎?”蘇雨柔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不用，這連病都算不上，只需要好好調理、注意生活作息就行了。”

　　老中醫顯然是有真才實學，遵循中醫最樸素的觀念，注重自身的調理而不倡導用藥。

　　哪像現在有些醫院，恨不得開最貴的藥給你。有效還好，沒效換一種，掏的還是病人的口袋。

　　中醫館裡的其他人開始收拾桌椅，打掃地面，已經準備關門了。

　　蘇雨柔不好意思耽誤別人下班，隻好跟著蘇陽一起離開。

　　“哥，你說腎虛該買什麽藥?”走在大街上，蘇雨柔靠近蘇陽，小聲問道。

　　哥哥得了這種病，還是得要注意一下影響。

　　“誰說是腎虛?是體虛！”蘇陽咬牙切齒地糾正道。

　　“有區別嗎?”

　　妹妹的眼神讓蘇陽不由地產生出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心裡哀呼:以前都沒事啊，前天得到了神秘光板，怎麽就一下子體虛了呢?

　　呃……還有貧血。

　　蘇雨柔看見一家大藥房，拉著蘇陽走了進去。

　　“請問有專治腎虛的藥嗎?”蘇雨柔對著一個女店員直接問道。

　　女店員很年輕，聽到“腎虛”兩個字，先是詫異地望了蘇雨柔一眼，再看向蘇陽，恍然大悟，接著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從櫃台裡拿出了“腎寶片”“六味地黃丸”“金匱腎氣丸”“金鎖固精丸”四種。

　　喂！你這一副了然一切的表情算是怎麽回事……蘇陽的心底充滿了悲傷。

　　旁邊有一位老爺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安慰道:“小夥子，別灰心，你這個年紀調理調理還能補救，隻是以後要懂得節製啊！”

　　???

　　蘇陽心裡更加難受，拎著妹妹的耳朵，對女店員說:“把這些收起來！”

　　女店員勸道:“你別不好意思，你這種情況很常見，這類藥我一天能賣出幾盒呢！可不能因為怕醜就諱疾忌醫啊！放心，我不歧視你！”

　　幾盒?歧視……蘇陽心裡更難受了……不對，不是這個問題！

　　蘇雨柔推開蘇陽的手，不停地揉著發紅的耳朵，抱怨道:“哥，你幹嘛呢！”

　　“哥?”女店員和老爺子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

　　“我們是兄妹。”蘇雨柔解釋了一句。

　　“兄妹?”女店員和老爺子的眼神更不對勁了，尤其是前者，眼睛裡有一種名為八卦與獵奇之火在熊熊燃燒。

　　“不是你們像的那樣！”蘇陽總算明白了兩人這麽反應的原因。

　　可是……老爺子，您都一把歲數了，就不要跟著起哄行不行?

　　“德國骨科、英國法庭、美國警報……”女店員小聲地說出了三個詞。

　　“什麽?”老爺子沒聽明白，顯然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人。

　　按照一個說法，三年一個小鴻溝，十年一個大鴻溝，兩人之間存在著大量不可逾越的代溝。

　　蘇陽卻聽懂了，臉黑的跟鍋底似的。

　　女店員看見蘇陽的表情， 一副“你聽懂了”的欣慰表情。

　　腐女！

　　蘇陽在內心給女店員下了一個定義，把剛剛老中醫給出的診斷複述一遍。

　　“哦，是要益氣補血的藥啊！”女店員尷尬地笑了笑，谘詢了下老爺子，從櫃台重新翻出了幾種。

　　“補中益氣丸、十全大補丸、八珍丸、參苓白術散……哥，你選哪個?”蘇雨柔抬頭看向蘇陽，問道。

　　“我哪個都不想選！”蘇陽依舊沒有好臉色。

　　蘇雨柔轉過身，拿起一盒藥。

　　“那你就是沒意見，好吧，就選這個八珍丸了！”

　　蘇陽已經習慣了妹妹的獨斷專行，機械地付了錢。

　　回到家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兩人在外面吃過了午飯。

　　蘇雨柔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拆開藥盒，打開說明書看了起來。

　　“你在藥店裡是故意的對不對?”蘇陽坐在妹妹身邊問道。

　　側面看過去，雨柔臉部線條柔和，脖頸修長，密長的眼睫毛俏皮地向上翹起，的確是個令人心動的女孩。

　　蘇雨柔輕聲念道:“一次6克，一日兩次，分次溫水送服……可是6克又該是多少?”

　　她拿出一袋盒子裡的小包裝，掃了一眼淨含量:“哈，正好6克！”

　　蘇陽:“……”

　　不理自己，這是裝傻充愣了?

　　“我現在就該吃藥嗎?”蘇陽詢問道。

　　“嗯，你今天中午和晚上各吃一次！”蘇雨柔抬頭微笑道。

　　這不是能聽見嗎?剛才果然是在裝傻充愣！

　　蘇陽隻能在內心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