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你來了。”
見到來人,中年胖子和孫承德頓時熱情的朝打招呼。
這年輕人是富豪之家的公子,而且還是勾欄裡的常客,在很多勾欄都是出手闊綽,不管在哪個勾欄,都能受到特別的禮遇,而這被張小川稱呼為錢叔的中年胖子當然也不例外。
“我剛剛聽到你們說話了,我看這小郎君怪可憐的,要不錢胖子你就讓他試試吧!”被稱呼為李郎君的年輕人笑著說道。
“這……李郎君,萬萬不行啊,這張小川他以前從來沒有評過書,而且他這麽年輕,怎麽可以……”孫承德聽到李郎君的話,頓時解釋說道,隻是他的話沒有說話,就見到了李郎君沉下來的臉色,頓時住口。
“我讓你說話了嗎?你算什麽……”
“李郎君,李郎君,老孫不懂事,您說的對,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我這就讓張小川試試。”見到李郎君要發火,錢胖子頓時趕緊上前打圓場。
而一邊的孫承德,聽到錢胖子說他一大把年紀的人不懂事,頓時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算你識相,我最討厭別人隨便插我的話,好好管管你手下人,免得禍從口出。”李郎君向錢胖子說道,隨後又撇了一眼孫承德。
說完他又朝後一群隨從招招手。
“走了。”
說完便帶著一群人離開了這裡。
“這,東家,我……”那李郎君走後,孫承德正想說話,卻被錢胖子打斷。
“你別說了,李郎君最討厭就是別人違背他的意願,他說了什麽你聽就是了,就算不聽也不要當面頂撞,今天要不是我替你求情,你肯定少不了一頓打。”
說完他又朝張小川看了看,揮揮手說道:“行了,你回去吧,等你爺爺傷好了之後讓他來,我給他排一個好的時間段。”
“這……錢叔,剛剛那李郎君不是說讓我試試嗎?”張小川說道。
“人家是什麽人物,隻是剛好看見了說說罷了,你還當真了,你沒見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正式看你一眼嗎?去去去,回去吧,別給我搗亂!”錢胖子不耐煩的朝張小川擺擺手說道。
“錢叔,你剛剛可是答應我的,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可就要把這事告訴那李郎君了……”張小川爭辯道。
聽到張小川的話,這時候,孫承德插話說道。“我說張家小郎,你可別不知好歹,東家那隻是應付一下李郎君而已,你還當真了,還是讓你爺爺養好了再來吧,你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可別丟人現眼了。”
“我說你這個不懂事的孫老頭,我讓你說話了嗎?錢叔都沒有說什麽,你在這裡嗶嗶嗶的幹什麽呢?小心禍從口出。”張小川見這孫承德一再拆他的台,頓時就火了,於是學著剛剛那李郎君訓斥他的口氣說道。
“好你個小王八蛋,看我不……”聽到張小川揭傷疤的話,孫承德的臉頓時變得赤紅一片,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偽裝,就要朝張小川動手。
張小川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隻要孫老頭敢動手,他絕對不會講什麽尊老愛幼的美德。
“夠了。”就在兩人一觸即發時,隻聽一聲沉呵在兩人身邊響起,錢胖子製止了兩人接下來的動作。
“一老一少想打架?成何體統?都給我少說兩句話。”錢胖子呵斥兩人說道。
接著,他朝孫承德說道:“孫老你先去準備評書,張小郎你跟我來。”說完轉身就走。
“哼!”聽到錢胖子的話,
孫承德朝張小川冷哼一聲離開。 張小川則是無所謂的聳聳肩,跟在了錢胖子的後面。
錢胖子帶著張小川來到了茶園棚舞台後的戲房,這裡有很多演員正在換裝什麽的,很是熱鬧。
“張小郎,既然李郎君說了,那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申時六刻(下午四點半左右)你上去評書,如果不行的話我馬上就會把你換下來,並且不會再給你機會。”錢胖子看著張小川嚴肅說道。
“我明白。”張小川點頭。
“這是你的評書話本吧?拿過來我看看。”錢胖子指著張小川手中的一疊紙說道。
聽到這話,張小川連忙把稿紙遞過去。
“嗯,你這上面字怎麽這麽細?還是橫著寫的……”隻是看了第一眼,錢胖子就忍不住皺眉。
“錢叔勿怪,我這是用鵝毛杆蘸墨寫的,寫的時候手要握拳放在紙上,為了怕手把墨跡弄模糊,所以就橫著寫了,錢叔您將就著看一下就行了。”張小川解釋說道。
“嗯。”聽到張小川的解釋,錢胖子嗯了一聲,這才看起了裡面的內容。
“還行。”過了一刻鍾(十五分鍾左右),錢胖子看完了張小川的話本,然後遞還給他說道:“來,你先給我講一段聽聽。”
“謝謝錢叔。”張小川連忙感謝,然後學著評書人的樣子口吻說道:“大家好,今天我給大家來講一段武王伐紂的故事……”
“東家,有人找。”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張小川的評書演講,轉頭看去,正是先前和張小川差點打起來的孫承德。
“誰找我?”錢胖子的向孫承德問。
“是劉捕快,說是府尊大人馬上要審你二叔的案子,讓你去一趟衙門。”孫承德說道。
“那行,我去看看。”錢胖子點點頭,然後又指了指張小川說道:“這小子你待會給他安排一下,等你申時的那場評書講完後,就安排上去試一下,如果不行的話就讓他走。”
“好勒。”聽到錢胖子的話,孫承德頓時點頭答應。
突然,張小川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錢胖子走後,孫承德便朝張小川說道:“張小郎,勸你還是走吧,我待會怕你被觀眾趕下台,到時候面子難堪。”
“不用你孫老頭假好心,會不會被趕下台那是我的事情。”張小川反唇說道。
“嘿嘿,那咱們走著瞧。”孫承德嘿嘿說道,說完不再理會張小川,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張小川也懶得理會孫承德,在後台一片忙碌的氣氛下,張小川雖然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也還是趕緊再看看稿子,以免到時候出錯。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雜耍節目表演完成後,一個節目的時間段就過去,一場節目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後世的兩個小時,一場節目完畢,這時候老觀眾離場,新觀眾進場。
新觀眾進場後,張小川看了看,發現茶園棚的上座率大概隻有四成,能容納上千人的大棚子,四成也有好幾百人。
這個節目時間段主要是聽評書,原本是由茶園棚的兩位評書人,孫承德和張小川爺爺兩人一人說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
現在張小川爺爺因為受傷沒來,所以就隻能由孫承德一個人上台講評書。
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塊醒目,一把折扇,這就是評書人的所有的家當。
張小川在後台看著孫承德老頭講評書,腦袋你思考的卻是接下來自己應該如何開講,要達到什麽樣的效果。
孫承德今天講的評書是三國志中關羽刮骨療毒的故事,對於南宋百姓來說,這無疑是老掉牙的故事段子了。
但是孫承德講的非常好,愣是把老段子講出了新意,在節奏把控方面也是非常到位,讓聽眾們能夠隨著他的節奏而做出各種互動。
張小川暗自盤算,他發現自己和孫承德相比有很大的差距,而自己的唯一優勢也就是比他見識廣,寫的故事新穎而已。
時間很快過去,孫承的的評書也接近了尾聲。
“眾位,大家安靜聽我說。”
孫承德講完自己的評書後,並沒有第一時間下台,而是朝所有客人說道:“今日,我們茶園棚的錢東家,親自請來了一位評書界的大師,接下來這位大師就會出場給大家說一段評書,大家今日可算是有耳福了。”
在後台,張小川聽到孫承德的話,差點沒忍住衝上去打他一頓。
“眾位,我們茶園棚請來的這位評書大師可不一般呐,相比之蓮花棚的曲江先生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嘶!”
聽到孫承德的話,後台的張小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孫承德是想捧殺他啊,曲江先生是什麽人物,那是整個臨安城評書界最頂級的大佬之一,就好比後世相聲界的郭德綱一樣。
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怎麽能和這種人物相比,孫承德把他介紹的這麽好,已經完全把觀眾們的興趣提了起來。
張小川已經能夠想象到,待會他出場後觀眾們的反應了,觀眾第一想法就是,這麽年輕的評書大師?逗我呢?
如果他到時候怯場了,或者講的評書不盡人意,那後果……
張小川用狠狠地眼神盯著孫老頭,而孫老頭卻還在台上誇讚著茶園棚這位新請來的評書大師有多麽的不同凡響,一直介紹了好幾分鍾。
最後在觀眾們的強烈要求請大師上台的呼聲下,孫承德才說道:“那下面,就有請評書大師張小川先生,來給我們講一段評書,大家擊掌歡迎。”
說完,伴隨著一陣熱烈的掌聲,孫承德就退了下去,接著,戲台上的簾子也被茶園棚的夥計放下,遮住了整個戲台。
“張小郎,上去吧,該你上場了。”走下戲台的孫承德一臉玩味的看著張小川說道。
“你瞪著我做什麽,該你上場了,哈哈哈。”
此時,在後台,茶園棚的夥計們和其他藝人都是一臉懵逼。
先前孫承德在戲台上介紹的時候,他們還真以為有什麽評書大師來了他們茶園棚,而現在當他們知道這位大師就是眼前的年輕人時,他們頓時就凌亂了。
“怎麽還不開簾啊?”
此時的外面,觀眾們期待的等待著大師的出現,隻是他們發現這簾子卻遲遲不開。
一分鍾過去,兩分鍾過去,眾人還能夠忍得住,畢竟下面要出場的是一位評書界大師,直到三分鍾過去,戲台上卻還是沒有動靜,這一下,整個茶園棚觀眾席就開始議論紛紜起來。
四分鍾過去,終於有人忍不住喊道:“怎麽回事啊?這還開不開始啊?”
聽到這人的叫喊,其他人也是鼓噪起來。
“張小郎,你不會是怕了吧?你要是不敢上的話我可以替你上去,就說那位張小川大師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而你和你那個瘸腿的爺爺,以後就給我滾出茶園棚怎麽樣?”後台,孫承德一臉得意朝張小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