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帶隊出去一次,最多只能打兩次伏擊就必須回營。別看再強的軍隊也會有傷兵,再強的軍隊也需要後勤補充,能抓住機會打兩次伏擊又能全身而退已經很厲害了。
“哥,我們回來了。”李年很高興,他這一次運氣特別好,行動初期的順利。
“損失了多少人?”李岩皺著眉頭,一臉的苦笑。
“死了二十幾個,傷了一百多,都帶回來了。”李年用土碗倒了一碗水仰頭喝幹了。
“打了一次伏擊?不順利吧。”
“小瞧人不是?打了兩次伏擊,全殲敵人五百多。”李年一臉驕傲。
“難怪你今天有點狂了。說說是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半道上撿了一個放羊的小崽子。那小子會認道,好幾次都把我們帶出了包圍圈。”
“可是,這次派出去的幾隻小分隊都沒按時回來,可能是凶多吉少了。”李岩歎了口氣。
“哥,要不給皇上去封奏折,讓我們南撤吧!”
兩年多了,李岩兄弟像釘子一樣釘在山東,始終威脅著京城的南大門。
當初魯中軍最大規模的時候有十五萬人,有足足兩萬騎兵,而且還佔著整個魯中。
朱由檢分解劉澤清主要靠的就是這點家底,再之後又抽調了魯中軍裡最有前途的年輕力量。
後來為了泰安萊蕪的老百姓免受tú shā,李岩主動放棄了魯中平原轉戰沂蒙山,又遭到豪格長期的圍困。
有誰知道,魯中軍在這裡根本就得不到發展,招不到兵源。豪格不光控制了主要的人口還逼迫著參加魯中軍的魯中百姓叫回他們的兒子、丈夫。
李岩沒說一句怨言,直接放走了五萬兵。
又有誰知道,所謂的兩萬騎兵,那些戰馬在沂蒙大山裡轉戰了近千個日夜之後大部分已經消耗殆盡了,只剩下一群病瘸的殘馬。
又經過兩年的艱苦鬥爭,如今的魯中軍只剩下六七萬人了,再也扛不起一場生死大戰了。
“不行,皇上現在正在穩定四川,這是一部大棋。我們能在山東多扛一天,到時候fǎn gōng的實力就大一份。”李岩堅持不南撤,以他的眼光早就看出了四川的重要。
“可是咱們現在面對的是七八倍敵人的圍剿啊!這裡的錢糧都不夠,最關鍵的是那幫二狗子帶路,我們連騰挪的地方都沒有。這還怎麽堅持?”
“向北轉移。咱們必須向北,北面山大人少,百姓遭罪要少的多。”李岩指著地圖說:“萬一我們被咬住了,就在北面的幾個山寨堅守。我早就在北面囤積了一批糧草,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的。”
“哥,你這是打算拚命了?”李年有些不理解,明明可以撤到淮泗一帶休整擴軍的,為什麽偏偏守著這塊死地。
“你知道現在除了四川之外,後金在淮泗北面總共集結了多少兵馬嗎?整整一百萬了。
我們這點人撤到江淮能頂什麽用?不如放在山東,最少也可以牽製住他們十幾一二十萬人馬。”李岩坐在椅子上,失神地望著門外的大山。
李年打了個冷顫,大熱天的他卻感到渾身發冷。真正的百萬大軍是個什麽場面,李年能想的出來。它會像一場洪水過境一樣對面前的一切摧枯拉朽般毀滅。
“哥,大明還有後路嗎?”李年緊張地問。
“我也不知道。如果僅僅依靠江南的兵,根本不行。你記得我跟你講過大禹治水的故事嗎?
北方的軍隊現在就像是洪水滔天,而江南采取的策略就是用一座座城池去堵這洪水。
整個大明江南的士兵就打不了野戰,只會守城。所以皇上根本就沒有在江南大規模征兵。
要想打敗這一股滔天的洪水,大明需要別的軍隊,需要能野戰的軍隊。而這樣的軍隊,目前還看不到一點跡象。”
“哥,你不是說南京製造了一批新火器嗎?當年也是靠大炮打死野豬皮的……”
“皇上的新武器我早就看過了,的確是比現在的火繩槍好,大炮也比現在的好。但是依然不能阻擋後金的大規模騎兵啊。南方沒有馬,就算有馬也訓練不出和後金抗衡的騎兵。全都指望不上的。”
“哥,那我們……”
“我們盡量堅持到最後一刻,給皇上足夠的時間,希望皇上能找到解局的辦法。在此之前,不要求援、不要叫苦、不要讓皇上分心。我們還是繼續當一枚zhēn cì,扎得多爾袞多疼幾天。”
魯中軍撤的很快,連夜就北上了,李年帶著山娃子負責斷後。
“山娃子,你怎麽老抱著羊啊?”
洗乾淨了的山娃子其實很白淨,像是個城裡娃,可能是山裡泉水好的緣故。山娃子懷裡的羊也很白,光溜溜的白羊毛,摸起來很舒服。
“它不是羊,是我的妹妹。”山娃子一臉認真地看著旁邊的人。
這是一處山梁,李年帶的斷後的人就守在這裡,準備阻擊從這裡追擊魯中軍的敵人。
“山娃子,你是怎麽認道的?”李年很好奇,要說在一個熟悉的環境裡知道一些小道這很正常,可是在陌生的環境裡還是能找到小路,這種本事就不簡單了。
“我不認識,它認識。我要找路了就問它,它將會告訴我。”山娃子摸著小羊背上的毛說。
“哈哈哈!”周邊的眾rén dà笑,隻當是山娃子在說胡話。
李年卻看到山娃子眼裡的認真,他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這個孩子的話,但是他還是選擇相信這孩子指的路。
“那你跟蹤那夥人,怎麽從來沒有被他們發現?”這是山娃子的另外一種本事,他能找出路,還能藏住自己。
“把自己當一顆草,一顆樹,一塊石頭就可以了。”山娃子繼續說:“那些人只會找到處動的人,我又不動換,他們就看不見我。”
“原來是這樣。”李年笑了笑,摸摸山娃子的腦袋。
李年響起當時山娃子從石頭後面衝出去,拿著一把砍柴刀砍死那個裝著手帕的金兵,當時這孩子的眼睛是血紅血紅的。
山娃子硬生生地剁了幾十刀,直到把那家夥的腦袋完全剁了下來才停手。再後來山娃子當場瘋了,一路狂奔,害得李年他們差點沒追上。
等到追上的時候,他們已經跳出了包圍圈,還甩掉了所有的追兵。
“這把刀你拿著,把你的柴刀扔了吧!”李年遞給山娃子一把帶著弧度的砍刀,鋒利且重心穩定,是一種雲南砍刀樣式的手刀,上好的精鋼打製。
山娃子接過刀慢慢抽出刀鞘,一道寒光反射進他的眼睛。有了真正殺人的刀,山娃子感覺自己已經長大了。
“以後你就幫我們找路,找藏身的地方,可以嗎?”
“嗯。”
“這次等你把我們帶出去了,我教你唱沂蒙小調。”李年看著周圍,想起了朱由檢當初唱過的山歌。
“人人哪個都說,沂蒙山好哦!沂蒙哪個山上喲……”李年小聲哼著。
“將軍, 金兵過來了。”還沒等李年和山娃子多聊幾句,金兵就像尾巴一樣追了過來。
“都先藏好了,等會給他們玩幾個大的。”李年拉著山娃子就趴在石頭後面。
“將軍,這次埋了幾個大炸雷子?”
“等會你就知道了。”
金兵很猖狂,一路大搖大擺耀武揚威地舉著旗子走了過來。路邊有個泉眼,泉眼是走山路人的福音。
一群金兵衝到泉眼邊上丟掉兵器趴在地上對準水潭子就灌,在這大熱天裡喝著冰涼的泉水就等於後世吹空調了。
“嘭!”泉眼上面的一個大石頭一瞬間就bào zhà了,bào zhà掀翻了大石頭,石頭滾落下來直接碾壓了一群正在喝水的金兵,地上出現了一大摞“肉餅”。
“將軍,您這招太絕了。這zhà yào炸不死這麽多人,但是卻能抬動那個大石頭,真是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