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算算時間,自己打進袁府差不多也快兩個時辰了。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全軍出擊,帶著黃龍旗,跟著我衝。”朱由檢走到陣前,抽出長劍,大喊一聲。
既然皇旗好用,與其讓這點威勢慢慢被消耗掉,不用最後再利用一把。反正對方的士兵心裡也是剛剛安定,這個時候再衝擊一下,等於是讓剛剛縫合的傷口再次炸開線。
皇上下了命令,而且還親自率先衝了出去,剩下的人就不都不好意思再坐著了。
整個袁府上下,不管是士兵還是仆役,或者是文官,全都拿起了家夥。如同《亮劍》裡面的某個場景一樣,廚房裡的廚子都握著菜刀衝了出去。
“殺啊!”一瞬間,在袁府大門方向,所有的呐喊聲全都朝著一個反向湧去。
“怎,怎的了?”許定國驚慌失措,剛剛衝過去的士兵似潮水般退了回來。
“將軍,不好了。他們殺出來了。”一個士兵趔趄著說。
“廢物,他們才那麽點人。給我擋住。”許定國氣急敗壞,揮劍就要砍身邊後退的士兵。
“擋不住了,快跑!”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許定國這邊一整個戰線都潰敗了,刀槍武器丟了一地。
由於是巷戰,兵力本身就布不開,朱由檢這邊帶著人衝到街上的時候,雙方能正面攻擊的,就那麽一點街面。
許定國所謂的包圍圈,立時瓦解。幾架佛郎機就扔在袁府的門口不遠處,操炮的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快,把這幾門炮換個方向。”朱由檢用手一摸炮身,剛剛好冷卻下來。
紀彪一個馬步,硬生生的搬動著佛郎機轉了個方向。
“姚海,讓你的人快閃到旁邊。”炮口的方向,姚海正打得起勁,對面是一大群敵人。
紀彪換了一個子銃,炮口就對準了街道。
“趴下!”姚海一看炮口朝這邊了,大喊一聲。
一大群士兵立刻閃到街兩邊蹲下身子,雙手抱頭。
“嘭!嘭!......”幾聲炮響後,許定國就覺得一股子熱水滴在自己臉上。
正在前面抵抗的手下頓時倒了好幾個,後面連帶著一些鬼狐狼嚎,許定國只看到一張只剩下半張臉的手下朝自己獰笑。
剛剛就是這個家夥的血水濺了自己一臉,腥味很重。
“媽呀!快跑。”還沒等許定國來得及說話,一大群手下裹挾著他就朝後跑,想停都停不下來。
“這才是佛郎機的正確玩法。”朱由檢劍回劍鞘,一臉得瑟。
可惜的是,這幾門佛郎機沒有炮車,要不然,朱由檢能推著它們一路攆過去。
佛郎機並不能控制整個街面,如果對方用車盾抵擋,佛郎機的作用就降低了。所以,這個時候要在街面上建立一道真正起作用的防禦陣地。
“把所有木製家具堆積在街道中間,澆上油。周圍的幾處房舍,全部推倒,建立陣地。”
作戰,本身就是應適應地的為己方創造最有利的條件。一堆足夠的大火,只要在街面上燃燒,敵人想過來,無疑於癡人說夢。
“總司令,咱們不追嗎?”紀彪不解,為不一路追殺過去,敵人明顯已經被嚇破膽了啊。
“追下去,咱們的優勢就變成劣勢了。”左懋第微微一笑:“剛剛皇上是用自己的身份,讓許定國不敢下死手的。”
“如果我們現在朝兩個方向追過去,咱們的兵力就分散了,
許定國肯定會抓住一個方向狠命攻擊。這樣我們的人手會很快損失一半兒去。” “這就像一隻刺蝟,扎一下對手,要懂得很快縮回來。對手比你強,不要把弱點暴露出去。打一拳就馬上收回來,這樣對方就無從下口。”
朱由檢瞅了一眼左懋第,這家夥還真不是吹的,絕對當參謀長的料。
“小子,讓你跟左大人學著點吧,這會信了?”
朱由檢看著繳獲的幾門炮,和慢慢堆積在街上的大柴火堆,心滿意足的說:“堅持半個時辰,沒問題吧。”
“以兩千人打一萬多人,咱們能堅持到天亮就勝利了。”左懋第也有些吃驚,他沒想到朱由檢有直接指揮戰鬥的本事。
許定國瘋了,自己這邊這麽多人,明明佔據絕對優勢的,現在居然被對方打了一個反衝鋒,戰線還倒退了兩百米。
更要命的是,戰意已經沒有了。士氣不夠,這仗還打個屁。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支騎兵,恐怕直接就奪回剛剛袁府門前的陣地了。可是,他的兵都是河南兵,別說騎兵了,能找幾頭騾子都難。
看著街中間已經燃燒起來的兩堆熊熊大火,許定國雙眼通紅。
“報!啟稟將軍,南面來了一支軍隊,人數過萬,正星夜兼程過來,打得是鳳陽軍的旗號。”
在許定國發呆的時候,探馬急匆匆的跑來,朱由檢的援軍已經不遠了。這一下,許定國的希望,徹底泡湯了。
“撤!”許定國也不是白活七十年的,該放棄的時候,老狐狸很果斷。
“將軍,咱們撤哪去啊?”親信茫然的看著許定國,跟大明徹底的拜拜了,一時間竟然迷茫了。
“過大河,後金大軍在等我們。”許定國自己說的都有點不自信,因為他也不確定自己就這樣過去,後金能給個什麽官。
“你們剛剛殺高傑,殺皇上。還想著大明會饒了你們?”許定國見部下有些猶豫,索性直接把話講明白了。
眾人一聽,都嚇得不行。剛剛打得熱鬧,現在回頭一想,還真是,那袁府裡的人可是皇上,殺皇上是什麽罪,大夥都明白。
“快走吧!別再看了,咱們回不去了。”一個老兵推了一把小兵,滿臉的懊悔。
又一個時辰之後,閻應元先一步帶著一萬大軍趕到睢州城。袁府門前的大街上,殘垣斷壁,破敗成一堆瓦礫。
原本乾淨光潔的牌坊,已經被煙熏火燎的染成了一片焦黑。
董其昌親筆題的字,也被砸的不成原形,紀事匾掉落街面, 木屑碎落一地。
轅門式的大門樓,已經垮塌了,厚重的大門早就被扔到街上焚燒一空。唯有後院的藏書閣孤零零的豎立著。
“見過總司令。”閻應元來到朱由檢面前,以朱由檢身邊人稱呼。
能叫朱由檢為總司令的,基本都是朱由檢親自帶過的人,像左懋第這樣的,都只能喊一聲:皇上。
“控制全城,以防生亂!等會徐州軍如果過來,不可放其進城。”
朱由檢現在是控制不住高傑手下的,哪怕高傑死了,也沒辦法。他很害怕徐州軍拿睢州城的百姓出氣。
“如果他們非要進城怎麽辦?萬一鬧僵了,打起來......”左懋第有些擔心,這些驕兵悍將一個個都是吃了火藥的。
“就說我說的,要找人報仇,去找原主去。睢州城是我朱由檢的。”朱由檢霸氣的回復,讓閻應元心裡有了底。
“另外,讓袁樞召集家仆,保護好藏書閣。巡撫越其傑、巡按陳潛夫負責安撫睢州百姓。如果百姓願意,可以勸他們先期撤往江南。”
睢州已經成了前線,朱由檢的戰略防線並不在這裡,這個時候,人口也是一種資源,如果把這些人留在這裡,基本上就等於給後金做了補充。
但是,大規模的南下移民,他也承受不起。只能采取讓百姓自願的方式,能讓敵人少一人,讓自己多一人,也是戰鬥。
“報!徐州軍離此已經不足十裡。”朱由檢剛剛布置完,探馬就已經過來了。
“自我之下,全軍素稿。閻應元,你代我出城迎接李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