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弄玉,去準備一下。”
周清再次頷首,輕歎一聲,遙想十多年前一觀木山子師兄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還是三元之力康健的,不複那般身隕之像。
不想……卻為了坐死關突破,以至於今日結局。
人宗!
他也是背負太多,否則,能夠擔任人宗掌門,無論如何,也不會止步於化神小成,止步於化神大成。
天人二宗的傳承,化神圓滿都只是一個開始!
視線一轉,落在旁邊服侍的弄玉身上。
“是,公子。”
著一襲偏愛的橘黃色合體裙衫,銀簪束發,絲帶垂條,眉目嫣然,徐徐起身,輕語緩緩,一禮而退。
“師兄,我也和你們一塊去吧。”
“上次一見人宗木山子的時候,他就在燃燒三元之力,以為破關,不想沒有功成。”
“如今木山子身隕,人宗的掌門會是誰?”
“木虛子?逍遙子?燕國的時候,我也曾一見逍遙子,他的修為很是不弱,超出我現在的修為不少。”
“木虛子,卻是不知道了。”
曉夢在旁,聽著兩位師兄之言,觀兩位師兄都是要前往南陽郡人宗之地,不由的也是心動,自己呆在南郡江陵這裡也有好長時間了。
如今兩位師兄都在,正好也可趁著這個機會,出外看看。
語落,秀麗的神容上,銀眸閃爍亮光,一會看著赤松子師兄,一會看著玄清師兄,……兩位師兄應該不會拒絕吧。
“人宗掌門之事,是人宗自身的事情,我等插手不得。”
“曉夢,你要前往就前往吧,看一看也好。”
“無論如何,道家天人二宗,均為一體。”
赤松子單手輕捋頷下長須,微微一笑,三日來,自己也常和這個小師妹論道,別說……曉夢所修的諸般道理很是玄妙。
無論是道理的廣度上,還是道理的深度上,與自己相比,都絲毫不遜色,乃至於對於《道德》二經又有別樣的感悟。
不錯!
待在玄清身邊,曉夢師妹成長的更快,怕是要不多久,一身的修為就可以跟上自己了,終究曉夢師妹可是繼玄清師弟後,師尊親自帶在身邊培養的天宗後輩。
北冥師尊,遊歷諸夏,所見之人,不知幾何,能夠入師尊慧眼的,絕對非凡!
不僅如此,三日來,觀先前師弟身邊的那些絕色之人,已經有三位渾身上下的氣息虛化,無疑半隻腳踏足玄關之境了。
這……實在是……令赤松子驚訝動容。
師弟莫不是掌握能夠讓那些人快速破關之法?
還是說性命交修之法,真的有獨到之處?
上古人皇軒轅氏,憑借此法,妙入至高,看來……師弟修習此法,也有所得了,可惜……以自己的情況,不合修行那般之法。
而且……此法楊朱一脈也有些許留存,自己也曾入魏國大梁城一觀,亦是為之可惜,那般精妙之法,落入世俗,已然不堪。
修行之人,沉浸於命修歧路,不得回頭。
“那你也去準備一二吧。”
“此行人宗,應當會停留不少時日。”
“一個時辰後,我們便出發。”
周清自是沒有什麽意見,曉夢的輩分在那裡放著,前往一觀,並無大礙。
師兄停留在南郡三日,怕是耽擱不少時日了,對著青衣少女頷首,囑咐道。
“是,師兄。”
曉夢銀眸眯起,笑意浮現,快速從涼亭內起身,踏步間,消失不見。
“師弟,木山子師兄身隕,人宗接下來……怕是要分散了。”
目視曉夢離去的方向,赤松子看著身前的杯盞,很精致華貴的一隻玉盞,其內蕩漾著香茗茶水,很是清香怡人。
此次前往人宗那裡,木山子身隕怕是只能算是一件小事!
木山子身隕後的事情,才是大事。
木虛子已經在秦國站穩腳跟,獲取爵位,有了根基之地,準備建立新的分支之地,招收門人弟子,聲勢不弱。
逍遙子近年來一直行走在燕趙之地,也有不小的名聲,麾下的弟子也是不少,也頗有可能建立新的分支之地,招收門人弟子。
而人宗在南陽郡的總部,卻顯得凋零許多。
人宗之內,除卻木山子、木虛子、逍遙子之外,並無強勢有力之人,那般情況……實非赤松子希望看到。
三百年前,道家天人二宗分化,不是因為爭鬥,而是因為道理的差異,彼此之間,實則並沒有什麽仇恨恩怨。
一開始的話,天人二宗太乙山觀妙台論戰,便是那般,就算是兩宗的門人弟子,大都是諸夏諸國的,彼此無憂。
其後,諸夏大勢而動,先為大爭之世,而後一天下大勢,秦國獨強獨霸,人宗又偏愛入世,故而山東諸國的弟子居多。
諸夏大勢的氣息,落入人宗之內,人宗之內,自然逃脫不了。
“聚散隨心,不破不立。”
“於人宗來講,或許不是一件好事,可對於道者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聞赤松子師兄之言,周清卻是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從赤松子的角度來看,人宗分裂,乃至於分散,是人宗的劫數,人宗的傳承自此衰微,可從整個諸夏萬千道者來看。
人宗一分為二,無論是山東諸國,還是秦國之內,都有著人宗的傳承,在某種意義上,人宗更為強大了。
先前自己也曾對師兄提過建議。
建議天宗內的一位位化神長老,出外開辟宗門,開辟洞府,開辟傳承,綿延己身道理所學,目下來看,似乎不明顯。
“話雖如此。”
“終究天人相爭三百年,明歲……又是太乙山觀妙台了。”
赤松子歎息一聲,師弟的意思自己明白。
可……明白是一回事,人宗自己的事情又是一回事,自己是天宗掌門,站在木山子的角度上,發生那般下場,非所願見。
“哈哈,人宗果然那般,不知明歲天人相爭太乙山如何抉擇?”
“記得先前師兄說過,祖師留下的八寶之中,那被時空之力凝固的蓮花與盛裝蓮花的花籃,落於人宗之手。”
“那般無上寶物,應……也許引起不小的紛爭。”
“可惜……那般寶物……尋常之人若要真正參悟的話,沒有玄關的修為是難以有所得的。”
祖師留下八寶!
曰一劍,為天人二宗一直爭鋒的雪霽之劍!
曰葫蘆,是祖師當年出函谷關喝酒的葫蘆!
曰蕉扇,是祖師當年乘涼所用。
曰魚鼓,是祖師當年悟道之時敲過的。
曰蓮花,是祖師當年順手采摘的一株蓮花,身融萬物,時空凝滯,千百年形體未改。
曰花籃,盛裝蓮花之物。
曰橫笛,祖師音律一道上所得。
曰陰陽板,祖師陰陽大化,推演萬物之所得。
五百年前,大周祭祀一脈入道家,未幾,離去,從天宗拿走了陰陽板!
三百年前,天人相爭,人宗從天宗拿走了蓮花與花籃。
周清數年前曾在天宗密地參悟修行,夢回春秋,得證純陽劍道,一覽祖師風華,也曾參悟那葫蘆、雪霽等物。
卻有所得,那上面都是殘留祖師身融萬物至高境界的氣息,時空一體,雖過去千百年,仍舊很清晰,惜哉……當初關尹子的修為不足。
那些寶物不足以綿延後世。
倒是那顆凝聚一代代道家先賢本源的寶珠有些意思!
人宗內亂,那兩件寶物會被許多人記在心上,哪怕是……他們不明悟祖師留下寶物身上真正玄妙。
“那是人宗的底蘊之物!”
“木山子會有所交代的。”
“相較於祖師留下的東西,儒家孔丘留下的《春秋》,農家先賢留下的《神農天鋤》,都不為大用。”
提及人宗的二寶,赤松子不覺得木山子會忘記那個隱患,別的隱患或許無力控制,可那兩件寶物不會出問題的。
近年來,諸夏百家中,都傳聞儒家《春秋》,農家《天鋤》等如何強大,可……身為修行之道的百家隻手。
天宗從來不缺少底蘊之物!
只是……一直以來,鮮少使用,本身實力依然足夠,何須借用先賢之物?
於這件事上,赤松子言語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傲然之意。
“雲舒!”
“召芊紅前來,我有要事交代。”
正說著,看向不遠處庭院新進來的兩道身影,周清吩咐道。
“是。”
雲舒聞聲,不疑有它,轉身離去,同行的雪姬則是近前。
“說起來……此次師兄前來,還有一樁事情。”
“怕是師弟你要出不小的力氣了。”
“自你總管督轄四郡要務以來, 天宗之外,欲要拜入的弟子越發之多了,雖然天宗早已暫停收錄新的弟子。”
“此外,還有從巴郡、蜀郡前來的商賈要人,欲自甘情願的在天宗之內供奉財貨,以為天宗修築根基。”
“雖不願如此,奈何門下弟子與之牽扯,欲要如此,不合天宗修行之道。”
“然……師兄知曉,根源還是在你處,那些事情也算是玄清師弟你惹出來的,所以……世俗的事情,世俗之力去解決!”
赤松子將目光落在那緩緩近前的絕色之人身上,姿容自然是所見過一等一的,可……與己身來說,萬物一般,絕色只是表象。
關鍵此人身上流轉的一絲絲至陰至寒氣運,神融天地,掌控一方,玄關的氣機,自己雖領略過此人的氣機。
可每一次看到這般年歲的女子踏足玄關,還是覺得……驚異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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