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
“蜀山那裡不是已經被秦國所滅,如今更是被秦國所佔領,莊去哪裡做什麽?”
蜀山!
對於這個地方,紅蓮有所耳聞,雖不甚清楚,可對於那個地方,秦國曾出動兵卒滅之,也就顯得不同凡響了。
那裡距離蜀郡成都沒有多遠,或許有些秘密,然……秦國在那裡有不少人手的,難道莊想要前往那裡尋找機緣?
近歲以來,莊一直在苦修,雖也有大進,但從紫女姐姐言語中所得,並未達到莊的目標,所以……需要借助外物之力推進修為。
聽得紫女姐姐提及這個地方,紅蓮不覺得那是一個好的選擇。
“也許鬼谷門中對於那些有別樣的記載吧。”
“具體諸般,我亦不太清楚。”
這個問題也是紫女想要弄清楚的,朝陽升起並未多久,整個紫蘭軒如今正是一片寂靜的時候,蜀山所在。
——自己了解不比紅蓮多多少,傳聞那裡有上古三代傳下來的部族,守護著什麽,秦國攻打那裡,乃是因為……秦國想要徹底掌控蜀郡。
結果蜀山那裡的人為之不滿,曾有蜀山之人對嬴政出手,故而……結局也就不太好,被天宗玄清子親自帶兵攻滅。
後來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倒是蜀山那裡有一株奇特的古樹……扶桑神樹。
“可現在已經快到春日了,秦國伐楚,蘭陵城外百裡便是有秦軍調動,怕是……伐楚之日,便是蘭陵城納入秦軍之手之時。”
莊若是這個時候離去,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秦國伐楚的消息不是秘密,已經從鹹陽傳到山東諸地了,蘭陵城這裡匯聚百家,消息傳的自然也是很快。
眨眼之間,當初山東諸國仍存的局面凋零,先是自己的母國韓國淪亡,三晉不存,燕國只剩下遼東一隅。
而今,秦國又要攻楚了。
楚國能夠支撐下去還說不準?
然……無論楚國是否能夠支撐,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蘭陵城這裡肯定撐不下去,楚國在這裡的守軍甚至才千人。
一千人能夠做什麽?
十有八.九!
秦軍壓至的時候,直接投降了,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蘭陵城內省的戰亂紛紛,盡管秦軍東出以來,鮮少屠城。
可果然抵抗,後果不可知。
只是……直接投降的話,紅蓮覺得也是過於屈辱了。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楚國對於蘭陵城這裡應該是放棄了。”
“秦國攻楚,重心定然是淮水壽春那裡,蘭陵城這裡靠近東海,不是秦軍大力所在,可也不是蘭陵城能夠抵擋的。”
“期時,直接投降的可能性比較大,莊……應該是那個時候離去。”
紫女踏步而動,雖年歲稍長,渾身上下的風情越發沉積彌漫,對著紅蓮看了一眼,便是走向紫蘭軒後方的一個院落。
紅蓮再次向著莊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紫女姐姐,如果到時候秦軍佔領蘭陵城,城中的墨家和農家他們該會南下或者北上齊國吧。”
蘭陵城內,百家很是活躍,而百家顯學更為活躍。
秦國素來不喜歡遊俠,墨家與農家首當其衝,行在紫女姐姐身後,從去歲以來,蘭陵城這裡越發的熱鬧了。
紫蘭軒自然也是如此。
雖越發的熱鬧,可……那不是一個正常的情況,記得韓國淪亡的時候,亦是如此,世家大族,飲樂其中。
還時不時在紫蘭軒大發脾氣,紅蓮很是不屑,有那個心思,何以三晉淪亡?
“他們會南下楚國的。”
“齊楚相比,楚國更有希望,墨家從去歲就已經入楚軍中了,打造攻守器械與諸般利器。”
“農家想來也是如此,分散淮北之地,實時提供各種隱秘消息。”
“那一戰……,楚國敗,不出三年,諸夏一匡!”
“楚國勝,或許還有機會。”
紫蘭軒後方佔地也是極廣,分散陳列不少的院落,或是其內的舞姬居住,或者己身居住,或是紫蘭軒其它人員居住。
亂世之中,紫女覺得自己能做的不多,那些可憐的女子能夠有安穩之地,更是不容易,只要能夠活下來,一切都還有希望。
“紫女姐姐,香湯已經備好了。”
行入院落,迎面便是兩位姿容秀麗的女子,著紫蘭軒內的侍者服飾,每一日這個時間,都會準備香湯,以為演武之後的香汗淋漓沐浴之行。
她們兩個,也是紫女姐姐去歲從蘭陵城購買的奴隸,是那些湧入蘭陵城內的魏國世族帶來的,蘭陵城小,可承載不了那般多人。
無用之人,自是要被拋棄、販賣掉的。
兩個人加在一起也才二十金!
紫蘭軒內,那些世族、商賈一.夜的花費常過百金!
“小雲,我記得……今天該是別人準備才是?”
似乎這兩天演武之後,都是她們兩個準備香湯,紅蓮好奇,實則……紫蘭軒內,有這個職責的不多,有六個人,兩兩一組,輪番準備。
也能夠讓她們好生歇息歇息。
而小雲她們兩個都連續兩三日了。
“赤練姐姐,花姐姐她們昨日侍客,今日未起,所以我們便是前來了。”
聞紅蓮之言,那兩個清秀侍女中,一人抬起頭,笑語而應。
紫蘭軒內,除了紫女姐姐,便是赤練姐姐了,她們都是極好的人。
“看來她們是想要出紫蘭軒了。”
聞此,紅蓮微微詫異。
紫蘭軒內,對於那些女子,實則沒有太大的束縛。
買下她們的時候,花費財貨,如果將來她們想要離開,只需要繳納十倍財貨,便可離開紫蘭軒,且紫蘭軒不會攔阻。
在蘭陵城數年,紫蘭軒內,也有不少女子出去,至於結果……,有近一半的女子不過出去半載,便是歸來,其余一半不知道。
目下時日,仍為亂世,紅蓮覺得紫蘭軒對於那些人是很好的庇護所在,至於侍客?
亦是她們自願!
紫女姐姐不會強求她們。
然……像紫女姐姐很久之前告訴自己的一樣,人心是最難測的存在。
秦王政二十二年春!
在仲春之日尚未到達之時,由著數月來的一次次朝會商榷,攻楚之策早就圓滿定下,而鹹陽內的那些領軍主將,也都先後離開鹹陽,前往各自應該前往的所在。
雖如此,數月來,鹹陽內的中樞人事變動也是不少,如上將軍王翦數次上王書以為告老,三次之後。
王兄應允,只是卻沒有同意王翦返回頻陽老家,而是直接詔令王翦接任國尉尉繚子的護國學宮大祭酒一職。
成為新一任的護國學宮大祭酒!
對於這個結果,周清不知道王翦是如何想的,但桓齮怕是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學宮大祭酒一職,王翦……倒是接下來了,且近月來,也在同尉繚子接手學宮的諸般事,周清也前往數次,以為伐楚事宜。
左庶長趙佗,編入李信幕府之中,充為伐楚偏將!
甚至於九原蒙恬所部都南下一支五萬人的精銳,以為伐楚練兵,檢驗黃金火騎兵的水準!
關外上將軍蒙武添為李信副將,共謀伐楚主力!
王賁為偏師!
楊端和、辛勝、召平等坐鎮三晉之地!
一切諸般,都全部搞定,國府運轉,數十萬的民力調動從關外數郡而動,一輛輛獨輪車在水石鋪就的要道上行走。
前往伐楚前線。
而作為伐楚的另一支偏師主將。
目視諸人先後離開鹹陽,周清覺得,也該離開鹹陽,整頓四郡之力,配合攻楚之謀,三方合力,徹底拿下楚國。
“武真侯!”
“橋松……就調遣入四郡偏師吧。”
興樂宮偏殿之內,秦王政正閱覽著手中關於今歲護國學宮調遣人員的名單,九大院堂都有,按照慣例……,學宮前兩年,是需要學習諸般兵策、理論的。
第三年,則是需要入軍中實習演練,進而歸於學宮,完成自己在學宮的最後一份心得文書,便可以結業了。
語落,放下手中文書,將其落在一側,面前的條案上,已經擺滿著佳肴、純釀。
偏殿之內,並無外人,不過蒙毅一人相隨。
現在的國府上下,已然是處於忙碌的狀態。
“橋松!”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山有橋松,隰有遊龍。
從扶蘇在護國學宮的表現來看,還是相當優異的,所在計謀院堂,每次的考核都是前兩名之列,故而……對於計謀院堂這麽一個出色的人。
軍中早就注意到了。
當然,如果是一個身份背景普通的人,自然沒有什麽,按照常例,計謀院堂那般出色的人,幾乎都是由院堂博士與大祭酒等定下去路的。
至於橋松!
桓齮也不好處理,是故……前幾日,入護國學宮的時候,見到桓齮,便是提到這件事,聞此,周清亦是一笑。
“哈哈哈,看來大王你還是很關注他的。”
“若是被橋松知曉,他應該會很高興。”
編入自己所在的四郡偏師,自然沒什麽,在自己的手下,他也能夠得到最大的鍛煉,這一點……周清還是有信心的。
就是沒想到,王兄會說出來。
這就罕見了。
若是此語被其他中樞重臣聽到,怕是又要上書以為立下王儲了,當然,近年來,關於立下王儲之人的王書,也沒有斷絕。
不過,王兄不予理會。
王兄的子嗣不少,公子、公主都不少。
但對於那些公子、公主的態度,似乎都很平淡,除卻公孫麗的一對子女之外,其余后宮之人所出,都很是平淡,仿佛不是自己所出一般。
連帶扶蘇,算起來,都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的。
若說……王兄不在乎他們,絕對不可能的,將來大秦王位的傳承肯定是要落在他們身上,要說在乎他們,卻又看不出來。
群臣為之詫異。
不清楚王兄是什麽意思。
周清雖有所猜測,卻不好說,也許是王兄少年之時的經歷,也許是王兄不想讓自己的喜好被群臣所知,以至於擾亂東出一匡之謀。
“護國學宮與沙場,終究有所不同。”
“大秦的將來必然是超越三代,春秋以來,烽火不朽,山東諸國雖滅,然如武真侯護國學宮一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對於他們,寡人早已知曉,懷柔無用!”
“大秦東出,軍功赫赫者甚多,昔者,昭襄先王賜死武安君白起,固然令人惋惜,然昭襄先王必有此為!”
秦王政看著王弟一眼。
沒有多言。
對於大秦可以一匡諸夏,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恢宏國度,秦王政絲毫不懷疑,而且秦王政自信可以駕馭這個國度。
因為它……就是自己開創的。
然……,後世之君呢?
陰陽家那裡雖有長生之妙,王弟所言,也有長生之法,可……天道陰陽,果然將來自己有所不測,大秦必須能夠有足夠資格的人支撐。
否則……那般國度,秦王政不覺得有人可以駕馭,面對山東諸國的殘余之力,面對春秋以來諸國之紛爭,面對大秦內部之赫赫爭謀。
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扶蘇!
是一個好孩子!
王弟很喜歡他,自己也很喜歡他。
可自己喜歡的人,不一定是最符合大秦後世之君的人。
當初,自己少年之時從邯鄲歸於鹹陽,所經歷的諸般,所面對的諸般,不是扶蘇能夠想象的,從扶蘇中央學宮、護國學宮的學業來看。
他有一個機會向自己證明,他有那個能力!
扶蘇之外,后宮之內,也有諸公子,數年之後,也將先後成長大,果然扶蘇讓自己失望,那麽……,到時候他需要付出更多。
自己身下這個位置!
扶蘇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格一觀!
“希望他能夠讓大王滿意。”
周清明悟王兄話語之意。
數年前,伏念入秦,而偏生卻讓扶蘇入中央學宮,不學儒家的那些懷柔王道之學, 意蘊已經初顯。
儒家王道之學非為無用,而是對於一位君王來說,無用!
王道?
從來只有在絕對霸道的基礎上才有資格施展王道!
蒙毅在旁側隨伺,沒有多言,也不敢多言,大王同武真侯之間的言論,似是已經涉及到一個相當隱晦的事情。
對於扶蘇入護國學宮的事情,蒙毅知曉。
扶蘇化名橋松的事情,自己也知曉。
而今,聽得大王吩咐,莫不是大王有意?
然……又非如此。
念及此,微微搖搖頭,摒除心間所思種種,那般事情,自己還是不要多想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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