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趙國都城邯鄲,無數行人商賈來往於城鎮大門裡外,四周一片生機盎然之景,這裡雖然沒有魏國都城大梁那般宏偉磅礴,但是卻有著屬於自己的柔美之色。
放眼望去,邯鄲四周風景秀麗,常年綠蔭覆蓋,整座城鎮給人的感覺,就好似這裡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沒有兵戎,沒有刀劍,有的只是來往於其中的行人,還有一位位四處遊蕩的旅客,在盡情的展現著自己的詩詞歌賦。
城門外羊腸小道中,一列列行人正在不斷的向城門方向趕去,這些人有商賈,有平民,甚至還有坐在馬車之中的貴族之人,但幾種身份卻並沒有被區分對待,反而排在同一個隊列中,緩慢的向城門方向推進,完全沒有在大梁時的那分嚴肅還有規則。
在邯鄲,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只要是進入城門內外,就必須遵守並且隻遵守一條規則,那便是排在隊列之中,安靜的等待檢查完畢,然後入城。
在這支隊伍的末尾某處,伊秋拉著一匹馬,正慢慢的隨著隊列向前走著,身後一個老嫗衣衫襤褸的低著頭輕輕挪移著,似乎不敢抬頭去看位於她眼前的伊秋。
伊秋皺了皺眉,但並沒有說些什麽,他非常不喜歡這個時代這些人們低聲下氣的那種態度,但是卻又無法改變什麽。曾經小時候他甚至責罵過那些和他關系很好的下人,不要這麽低聲下氣的說話,卻在第二天被伊戰叫來了醫生,檢查他的腦子是否出了問題......
回到現在,伊秋無奈的歎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沒有再注意身後的老嫗,可是他卻沒有發現,身後的老嫗眼中,那抹一瞬閃過的驚色。如果伊秋能夠再仔細一點,就會發現,身後老嫗的雙手赫然潔白如玉,完全沒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該有的褶皺和凹痕。
一個時辰後,伊秋走到了昔日的伊家大院門口,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他出門時的那般模樣,所以並沒有被伊家門口的幾位士兵所認出來。
慢慢的,伊秋走了過去,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惆悵。時隔將近兩月,他終於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這裡是他在這個世界最珍惜的地方,也是給他情感的港灣。
“站住,什麽人?報上名來。”
當伊秋慢慢的靠近大門之後,幾位門衛士兵赫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手中的長槍瞬間立起,槍頭隻指伊秋,一抹戾氣轉瞬便壓向了伊秋。
“不愧是我伊家的人,值得獎勵。”
思緒繁多之余,伊秋倒並沒有被眼前的自家衛兵所驚擾,反而覺得十分的感慨,前段時間魏國士兵常大他們給他的那種感覺非常的震撼,讓伊秋不由的羨慕了起來,如今在自家門口發現這些衛兵竟然氣勢上也不遑多讓,自然感到一陣舒暢。
“少,少爺?”
幾名衛兵瞬間便收回了兵器,當他們看清楚了伊秋的模樣後,直接便跪了下去。
對自家少爺動用兵器,這可是最嚴重的罪罰之一,在法家厲法苛刻執行的趙國之內,任何觸發的法律的人,都將被執行最嚴重的刑罰。
“無妨,無妨,起來吧,多日不在家中,你們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畢竟我也不怎麽出去嘛,父親他現在身在何處?據說他找我。”
伊秋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絲毫沒有這個時代那些貴族公子的架子,這讓幾名衛兵喜上眉梢,激動的站了起來。這一刻,他們心中的想法一般無二——對,這就是他們的伊秋少爺,還是那名公子。溫文爾雅,禮貌有加,從來沒有對下人有過半分刁難。
“回公子,侯爺現在就在府內。”
伊秋的嘴角微微上揚,如果說他的父親此刻就在的話,那麽也省去了很多麻煩事,要知道,伊秋現在就想向他的父親提起蒼蘭之事,畢竟,夜長夢多。
“嗯,知道了,幫我把馬牽回去吧,謝謝。”
伊秋下意識的說道,卻不曾想到幾位衛兵立刻誠惶誠恐的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馬繩。伊秋皺著眉無奈的看著那名牽馬的士兵小心的向門內走去,動作僵硬無比,似乎非常的激動和害怕。
他又忘記了,這個時代,謝謝這個詞語的分量,太過重大了,完全不是主仆之間,能夠使用的話語。
幾分鍾後,伊秋緩緩的來到了府內的兵器房中,看著屋內的那位熟悉之人的辛苦身影,伊秋松了口氣,再無多日來的那股沉穩和冷靜之色,臉上露出了如同孩子一般的歡喜。
“六叔,我回來啦,哈哈。”
伊秋大笑著向裡頭走去,眼前的六叔是他族內長輩裡,和他關系最好的一個,小時候經常和他講那些奇聞異事,偏偏書上還沒有,這讓伊秋一度對這位和他真實年紀相差不大的六叔,有著異常的感情在其中。
“你這孩子,這次怎麽跑這麽遠?不知道幾位伯伯都在擔心你嗎,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不讓人省心,以前讓你出去不出去,這次倒好,自己偷偷走了,還這麽長的時間,你不知道你母親多擔心你嗎?”
伊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怒容,似乎非常的氣憤。
“嘿嘿,別鬧了,六叔,我還不知道你,來,幫我個忙,我的劍損壞了,你再幫我做一把。”
伊秋無奈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屋內的桌子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音。
“怎麽,又是這種裂痕?伊秋,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沒事不要這麽做,就是無數把劍,也不夠你用的啊,你那武功到底是誰教你的,真是的,我現在覺得那不是世外高人了,反而是來禍害我們伊家的。”
伊撼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擔心。要知道為伊家公子做兵器是非常消耗成本的,很多時候用的材質都是城內少有的,可伊秋倒好,從小到大不知道用壞了多少把劍了,這簡直不是用劍,而是在用錢。
幾秒之後,伊撼轉身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錘子,輕輕的敲擊在了伊秋的佩劍之上。只見下一刻,無數的裂痕瞬間布滿了劍身,整把劍已然碎裂成了無數的碎片,再無一把劍的模樣。
“唉,伊秋,你這次經歷了什麽,怎麽劍身損壞的如此嚴重?莫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嗎?告訴六叔。”
伊撼的臉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明顯僵住了,神情凝重的轉向了伊秋,十八年來,這是第一次,他的劍損壞的如此嚴重。
“無妨啦,無妨,六叔,再幫我做一把就好了,什麽事情我心裡有數的,倒也不是什麽大危險,放心啦。”
伊秋打趣一般的說道,隨即向著外面走去,他似乎不願意再多談什麽。雖然從小和這位族內的六叔關系甚好,甚至功法一事都曾在年少時候告訴過六叔少許,可是,六叔畢竟是六叔,而他,現實狀況只是一個比六叔小上十幾歲的孩童。很多事情自然無法保密,因為六叔對於伊秋,更多的是關心,身為長輩,他必須得把伊秋的一切都和伊戰,也就是伊家家主詳談,更何況,伊秋本來就是伊戰的兒子。
“唉,什麽時候我才能擁有一把神劍呢,那樣的話,也許我的功法,也能完全的使用出來了吧。”
走到院落的盡頭,回過頭來,伊秋看了一眼兵器房口的六叔,心裡不住的歎氣。有些東西,他實在無法詳說。重生在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非比尋常的事情,他只能埋在心裡,然後一步步奮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