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是沒有了，但能夠控制龍脈的對象，應該是有的。”

　　思索了許久的雲生，終於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龍脈的意識。”

　　“龍脈的意識?不是已經被消滅了嗎?”春莉問道。

　　“只要有龍脈活著，那個意識就不會死。”雲生解釋道:“在全球術式的干涉下，全部的魔力都被變質，強行沉入永不見天日的地下，直至成為魔晶石被開采出來為止，因此，原本出現在地面上的全部龍脈確實是消失了，但是，在地下宮殿裡藏著的這棵龍脈葉卻還比任何時候更璀璨地活著，也就是說——”

　　雲生狠狠地敲著龍脈葉的樹乾，大吼道:

　　“龍脈意識，別躲了，你就在這棵樹裡面吧！”

　　但龍脈葉並沒有任何回應，就像一棵普通的樹木那樣。

　　“如果你不回應的話，我這裡就把火點起來了。”雲生一邊說著，一邊手心燃起了火球。

　　這時，龍脈葉的枝葉這才開始晃動起來，用“沙沙”聲的節奏伴隨著風嘯聲，發出非常棱模兩可的聲音:

　　“張雲生，沒想到我剩下不多的最後殘存意識，跑了大半個地球躲進了這棵樹裡，還是被你抓了個正著，你還真是我的天敵啊。”

　　“天敵就不敢當了。”雲生苦笑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說吧。”枝葉晃動著。

　　“你不是龍脈‘自己’的意識吧?”雲生問道。

　　“”

　　龍脈葉沒有再說話，雲生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我們說的龍脈，說白了就是空氣中的魔力流動所形成的現象，按照魔法師的說法，這東西只是能量的流動肯定是不可能有意識的，但是，兩千五百年前，張福德天師確實與「龍脈意識」達成了約定，讓太嶽峰張家的龍脈術式得到直接控制龍脈的權限，而同時也要接受不得使用龍脈之力作惡的桎梏。”

　　“然而，人類之所以能認知到自己的意識，是因為有複雜的大腦進行演算，但龍脈本身是單純的能量流動，就算有意識，也必須在承載在某種擁有同樣複雜思考能力的生物體內。”

　　龍脈葉似乎想要辯駁:“說不定，承載我意識的，是某種你們人類尚未無法理解的物件呢?”

　　“比起那些未知的東西，現在我我眼前，不就有這樣一個足以承載思考能力的複雜生物體嗎?”雲生指著枝葉縱橫交錯的龍脈葉:“我有很大的把握相信，這棵大到不行的龍脈葉樹就是你的真身了。”

　　布滿了整個大殿內部盤根錯節的龍脈葉，宛如複雜的大腦皮層，就是龍脈產生意識的本體。

　　“哈哈哈哈——”龍脈葉操作空氣產生的呼嘯聲，聽起來來歡樂不已:“沒想到時隔兩千五百年，你是第二個知道我真身的人。”

　　“第一個是張福德天師是吧。”

　　“是的。”

　　“那為什麽我是第二個，那築造這個帝陵的人”

　　“我身處這個靈脈殿堂，是你們的福德天師為保護我的存在而建造的，設置了基於龍脈之力的絕對障壁，並且，他在殿堂完工之後，在殿堂門前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寫了，此為東方大地靈脈聚集之頂點，請勿接近，落款是張福德。”

　　龍脈葉解釋了這個地宮建造的整個來龍去脈:

　　“在那幾百年後，建造這個皇帝陵墓而尋找強大龍脈的某個人，也自然找到了我這個地方，但似乎是出師於太嶽峰的他看到張福德祖師的落款，所以沒有冒犯殿堂，反而在大主脈的力量為基礎，在殿堂外圍打造了被眾多兵俑守護的地宮防線，最後才把當時皇帝的屍首葬在了後面的宮殿裡面。從結果來說，自地宮打造之後，後來的人連靠近我身處這個殿堂都做不到了，可以說是更為妥善的保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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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這個地宮雖然埋葬了那位千古一帝，但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這個靈脈殿堂的基礎上搭建起來的啊。”雲生卻推斷出了另一個可能性:“那這位不死的皇帝”

　　“石俑們需要一個號令者，所以我將他復活了。”龍脈意識回答道:“否則按照原先的設定，入侵者會被當場刺死。”

　　“我明白了。”雲生點頭，他知道龍脈意識對於“帶著遺憾去死”這類冤魂是持避忌態度的(據說冤魂會不斷在它身邊吵鬧)，由這個不死的老皇帝從中協調，讓入侵者們至少能在消除一些遺憾的情況下死去。

　　“我，我難道不是因為徐福的丹藥而不死的嗎?”老人難以接受。

　　“如果那個不死丹藥要是有效的話，徐福就不可能允許別人把你給埋到地下裡面來了吧?”雲生歎道。

　　“那那也是。”老人低下頭，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雲生接著對龍脈葉說道:

　　“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你的時日無多了吧。”

　　“是。”龍脈葉的聲音雖然沒有情緒，但雲生聽得出對方的坦然:“那些被你倒下來的魔晶石以及這個陵墓護城河布置的那些魔晶石被龍脈葉汲取乾淨後，我剩下的意識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對我來說，只是第二次死去而已。”

　　“看來，你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雲生問。

　　“在我被你第一次殺死之後，我才清楚發現自己並不是龍脈的一部分，而是一隻操縱龍脈之力的‘寄生蟲’。”龍脈葉的聲音不再清晰:“而且，這座城市的死魄化作靈力下沉入地被龍脈葉的根部吸收時，他們的痛苦，他們的不甘，他們的不舍，種種絕望的鳴泣之聲，比以往間接感受的時候，更為嘈雜，更為刺耳。”

　　“你，真的是想死嗎?”雲生聽出了絕望的意境，內心有些愕然。

　　“是的，我真希望你能一把火把我給燒了。”龍脈葉答道:“不過，我還有最後的一個願望。”

　　“那，如果我們答應實現你的願望，你是不是能把我們這地下全部的人，送出這個地宮?”雲生首先提出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