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為了挽回牆內同伴的信任，在陸路輸送的聯軍物資抵達冬末的第一時間，貴族指揮官們便命令連著數日的食物，用術式拋投進入了圍牆之內，並附帶信件，將這數日沒有輸送食物的責任，歸咎於冬末的強力騷擾與破壞。

　但是，無論再多辯解，對圍牆內這兩千五百人來說，簽下的魔法師契約已經生效，這個契約隻限制了眾人“在指定項目研究完成之前無法離開巴比倫塔”，而且在“指定項目”未確定之前，等同於無限期軟禁。

　不同於直接作用於身體的奴隸詛咒，魔法師契約的精神效力是有限的，但光是“干擾施術的精神傷害”的作用就足以讓這群精英魔法師從“精英”的地位上跌落，這就是“魔法師契約”冠以“魔法師”之名，因為違背它所付出的代價是“魔法師”的身份。

　當然，不能排除有寧願把魔法師的身份拋棄也要違反契約的人，但是，這種人走出巴比倫塔的瞬間，這些人的魔法師就會受到契約效力的影響，甚至不如一個正常的魔法師。

　.

　貴族聯軍與冬末的大戰，使得冬末這座城市已經到處坑坑窪窪，有的地方甚至被夷為平地，作為了各種作用的術式場。

　目前完好的地方，只有冬末的中央區跟學院區。

　中央區就死冬末用一圈大廈高樓把龍脈葉完全圍住的區域，之所以完好，是肯定是沒人敢去動手侵犯那棵妖樹。

　而毀了學院區，凡人對魔法師的人才戰只會更加有恃無恐。

　在作戰上，冬末這邊除了每天例常的，派點人下來刷一下存在感，其他時間，和平得難以想象。

　而貴族聯軍這邊，一邊等著牆內的魔法師做出什麽點東西，其他什麽都做不來。

　畢竟各種以為有效的戰術，都被對方輕松地打回來了。

　再說，冬末就算戰前儲備了再多的物資，但沒有補給來源就是最大的弱點，一個月兩個月熬下去，貴族聯軍這邊有著充分的補給線自然毫發無損，而物資遲早耗盡殆盡的冬末，肯定要出來投降的。

　現在貴族聯軍的指揮官們，已經不再執著於彰顯強大力量的速戰手段，只要結果能打贏就夠了。

　.

　大戰時間到了第二十一天。

　巴比倫塔那巨大圍牆的一處，突然爆炸，炸出的洞穴露出了一個洞口。

　魔法師們將信將疑地掘開了洞口，發現了一道五米多高的鋼鐵大門。

　魔法師們將信將疑之下一齊出力，這個竟然沒有鎖上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而門後的景色，是矗立鋼鐵吊機高塔以及單調灰色混凝土高樓組成的，冬末研究區「巴比倫塔」。

　貴族魔法師們欣喜若狂。

　但是，將要衝進裡面的時候，卻被貴族指揮官們緊急下令，悻悻地退出了大門。

　因為最先殺進巴比倫塔的兩千五百人，這裡一個都見不著。

　這讓貴族指揮官們嗅到了詭異的氣息，於是下令眾人在門外等待裡面的同伴走出來，不得闖入。

　然而。

　這扇大門敞開許久，一個從裡面出來的人，都沒有。

　後方的佔卜部門已經明確，在裡面的兩千五百人安然無恙，但是本該洞穿圍牆重獲自由的時候，卻連一個都沒有走出來這點，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了。

　等到半夜。

　終於有兩名魔法師，連滾帶爬地從圍牆裡，通過這個打開的大門逃了出來。

　指揮官們如獲至寶，連忙接見了這兩名勇士，急忙詢問道:

　“裡面發生了什麽?”

　“一周前，因為餓得受不住，我們都被迫與張雲生簽下了魔法師契約，成為了張雲生的俘虜，我們一旦走出圍牆就會違反契約喪失魔力，所以，現在裡面的同伴，都不敢出來。”

　要知道魔法師違背契約的下場，雖然能夠活著，但是在那之後只能是魔法師家族的最下層，與低階魔力者一起，成為家族的低價勞工，亡命礦工甚至是戰爭的炮灰，那種待遇對於養尊處優的貴族來說，還不如殺了他爽快。

　所以他們寧願在裡面，用一定的時間完成契約的內容再出來，而不是現在。

　當然，從裡面逃出來的這兩個人，是以喪失了魔法這一重大代價，把牆內的情報送到了自己效忠大的家族手裡。

　得知這一事實的指揮官們，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

　“張雲生這個混帳......”

　.

　張雲生故意敞開圍牆的大門，仿佛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把問題擺在原本打算熬死冬末的貴族們眼前:

　“你們要進，還是不進?”

　如果是之前，只要殺進去，把“囚禁其中的研究者”救出來就算聯軍的大勝了。

　但現在的指揮官們，在這二十多天的蹂躪下，從高傲自負的貴族，都變成了名為“謹慎”實為“膽怯”的弱者。

　他們終於知道，早在食物告急的瞬間，這場戰鬥就已經輸得七零八落了。

　哄搶，內鬥，絕望，猜疑。

　沒有一樣是應該出現在勝利者部隊的元素。

　決策會議上。

　一下就沉默了大半日的會議桌前，終於有人語氣懦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再撥五百人進去......”

　但果不其然，這個提議被大部分指揮官否定、

　“圍著就好了。”

　“沒錯，繼續圍著就行了，等到張雲生帶著他的人從牆上面逃下來投降。”

　“是的，只有殺了張雲生， 這害人的契約才會失效。”

　“沒法解決張雲生的話，再多的人進去也是白送。”

　幾乎一下子，全都變成和平主義者。

　如果是以前，肯定有人站出來斥責這群投降主義者:“喂，你們這樣還是代表著魔法師世界的家族嗎?”

　但現在指揮官的內心，隻細語著相同的台詞:“結果怎麽都好，我隻想趕緊遠離這個狗屎的地方！”

　.

　這一天。

　張雲生看著監控器裡錄像，裡面全程幾乎空無一人的圍牆大門，有些困惑:“他們就沒一個人進來?”

　菲緹絲推測道:“大概是這些天受到的打擊太過徹底，思考就轉向保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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