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提交一個注定不通過的議案，這不就是白費力氣嗎?”金斯利族長問。

“你覺得，東方的「一族一地」約定，對哪些人有好處?”浩全反問。

“當然是對那些只有一個領地城市的魔法師家族有益啊。”金斯利答道。

“那麽，那些跟你們「哈克」一樣，只有一個城市作為領地的魔法師家族，有多少呢?”浩全接著問道。

“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家族吧......”金斯利不太準確地答道，畢竟像“主家跟分家”這種關系有些是隱藏起來的。。

“讓這些人投票，不就能把時鍾塔評議會的家夥們，都給踩翻了吧?”雲生說得理所當然。

“問題是評議會裡面的議員們，除了準備獨立的我們「哈克」，以及不會被人盯上所以無需擴張的預言魔法師家族「俄斯托勒蒂」以及「勒諾曼」，再加上雲生的話，剩下都是大家族或者大集團背景的一員，投票肯定是輸的。”杜勒斯-哈克無奈道。

“不，我說的投票，不是在評議會裡的那些。”浩全搖搖頭。

“還有哪裡?”杜勒斯不解。

“下位者對上位者統治的怨恨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東西，那是可是，跟堆放在一起的炸藥桶，需要的，只是一點恰逢其時的火星。”浩全咧開嘴巴的笑容，帶著極度的邪惡:“而飛機恐襲，這是一個會讓輿論自行病毒式擴散的巨大災難事件，我們要利用好這個機會，夾帶火種擴散出去。”

“你說的火種，難道是——”金斯利族長意識到了答案。

“就是那份「不通過的議案」。”

“明白了，在我們這個被人用飛機砸過一次的慘劇下，只要「一族一地」這個議案不通過的話.....”杜勒斯突然間，恍然大悟。

“就會讓那些盲目相信外人能為他們執掌‘公平’的家夥，腦子裡那些不通透的幻想徹底破滅。”浩全笑著補充道:“而‘公平’這東西，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上的時候，才會令自己信服，但往往這種情況，並不會被他人輕易信服。”

“那麽，這樣做我們有什麽好處呢?”金斯利歎氣，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好處就是，給「迪爾傾」製造麻煩，讓他們無暇西顧你們「哈克」，等你們家族休養生息結束的時候，那些「迪爾傾」之類的大家族，說要麽成為眾人之敵，要麽只能隨從大流。”鄭浩全一字一句:“總之，沒有壞處。”

於是，眾人將信將疑地執行了浩全的計劃。

.

第三天，在魔法師的內部網絡。

也就是「哈克」家族以電子駭客術所監控的“網絡輿情”，果然如同鄭浩全所計劃的那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討論「被恐襲的哈克一家，發起了隻對中小規模魔法師家族有利‘一族一地’議案，慘遭否決。」這一事件。

時鍾塔評議會每天裁定的議案都會公示，但出於保護創始三家，議案的結果只會寫明“否決”、“再議”或者“通過”等結果，不會寫上“一票否決權”。

因此很多魔法師都不太清楚“一票否決權”的事情，只會把“否決”當做“多票數否定”的結果。

一開始，人們是紛紛嘲笑「哈克」一家明知失敗卻仍然飛蛾撲火的愚蠢行徑。

但漸漸地，就有不少領主開始設想，自己也可能已經處在「哈克」一家的立場上。

此刻，一封匿名信開始傳播起來——

《

告各位想要保護族人的弱者們:

過去，地下的工房，有工程機械以及爆破手段威脅。

今天，高樓之上的工房，憑空多了飛機恐襲的可能性。

魔法師工房的安全神話，已然告破，片瓦無存。

只有一個領地的家族，是不可能承受得了一次飛機恐襲的代價。

一滅，俱滅。

應對策略在想無可想的此刻，與其想法設法防備進攻手段，不如讓從預防自己對手窺竊自己的領地族人做起。

“滅敵”毫無意義，“誅心”才是關鍵。

「哈克」就是找到了這樣的一個答案，東顧數百年來東方世界和睦的根源，那道奇特的不擴展「一族一地」約定，終於不是輕蔑，而成為了他們的向往。

所以，議員身份苟延殘喘的最後一刻，提交了那份必敗的提案，但是，在諸多大族的代表們面前，得到了毫無疑問的「否決」，作為為弱者送葬的答覆。

這難道，不是他們最嘶聲力竭，卻無力抗爭霸權的最後控訴嗎?

東方人有句話“食肉者鄙”，我們也該知道，讓那些惡狼主動讓出口中餐食是不可能的，這是也不應設想之事。

那麽，惡狼若不松口，我們就只能祖祖輩輩白等下去?

我們難道不是應該考慮下，齊心協力，把那些惡狼消滅才是正確的呢?

》

發出這封信的那一天，雲生看著癱在東海海門原主任辦公室的沙發，昏昏欲睡的鄭浩全問道:

“浩全，原來.........”

“怎麽了?”微微睜開雙眼的鄭浩全， 問。

“你的天賦，都在這上面啊。”雲生用平板手機看著這份廣為傳播的信件內文，出自面前這位自己曾經尊敬的某個怪人手上:“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會被叫做‘魔王’了。”

鄭浩全在他活躍的時代，曾經靠一次演講的渲染力，就煽動了近十萬民眾，在首都發動了進攻大國議會的行動，在那群執政者心目中，鄭浩全很明顯就是最可憎的“魔王”了。

“那個世界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了。”鄭浩全的語氣雖然戲謔，卻是態度卻是無比地認真:“接下來的我，要去當一台認真的‘人肉打樁機’了。”

“嗯。”雲生好奇道:“你過去的故事，什麽時候可以跟我講講?”

“等我睡醒吧。”

鄭浩全打了一聲哈欠，轉了個腦袋，臉朝著沙發裡面一言不發。

.

事情的結局。

正如鄭浩全推測的那樣，這個軒然大波的輿論開始衝擊這個魔法師專屬的互聯網世界，最終會改變什麽，此時還沒人知道。

但至少，「迪爾傾」家族也正如浩全計劃那般，深陷到了各種火燒眉毛的狀態，無暇顧及對「哈克」的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