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靈力耗盡時，落無塵心底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

　　他將戒指隨手丟在一旁，呈大字型平躺在地，抱著腦袋呻吟。

　　“真是彈到吐，實在太痛苦了……”他的靈識收回了識海，手指還在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地顫抖。

　　靈識觸碰到的感覺，比之肉體的感覺，敏銳得百倍還多。

　　因而，落無塵的靈識被網型禁製反覆彈走，實在是晃到要暈頭轉向了。

　　但他已經破開一層，嘗到了甜頭，心中自是歡喜得很，隻感覺希望就在眼前。

　　像這種高深的禁製，往往會有某種奇特的規律存在，環環相扣、彼此關聯。所以，有時候無意間發現的一個點，有可能就是破掉整個禁製的關鍵。

　　落無塵研究著，沉迷著，對禁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以往，他擅長以符禦敵，因為符籙可大量儲存，且威力不小，還能節省時間施展別的法術。

　　法咒，這種略顯雞肋的手段，就用得不太多了。它不同於符法，能通過其上法力波動來判斷這是不是一張可以用的符。

　　法咒的施展，不僅過程繁瑣，還有成功率存在……

　　也即是說，你施展法咒，有一定的可能是會失敗的……

　　在這種情況下，若處於危急關頭，就等同於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了運氣。

　　此時，通過一番操作，落無塵驚奇地發現了這些禁製的某些形態，確實與法咒有些相似。

　　之前他只是推測，如今已然著實判定了。

　　“先試試，指不定能有點用處呢。再者說，若是單靠靈識試探，僅剩的這點靈石根本不夠用，難道要半途而廢不成！要知道，如今才破開第一層，後面還有兩層更難更複雜的禁製。”

　　落無塵坐起身，垂下眼皮，目光停留在兩暗一亮的三塊靈石上，久久沉默。

　　一直處於窘境，他耗不起了。

　　剛才他還處於破除了一層禁製的歡喜中，此時冷靜下來一想，便發現自己的行為與賭博無疑。而且，自己還是一個很窮的“賭徒”。

　　落無塵無聲歎息，心裡抉擇的念頭閃過，開始思量利弊。

　　又靜坐一會，感覺恢復得差不多了，落無塵才抬起頭，一揮袖將地上靈石收了，明亮的目中閃過一絲決然。

　　無論成與不成，他都不能再浪費了。每一塊靈石，都是修行路上的推力，缺之不可。如果全部砸在破除禁製上，最後還沒成功，那對落無塵而言，就是巨大的損失。

　　他賭不起，也拚不起。

　　敢賭敢拚的人，也許會有奇遇，但大多數，都會最先死去。

　　看了看天色，心裡計算著時間，落無塵有些急迫起來。

　　“已經荒廢了不少時日，得趕緊去尋找修道者聚集的地方，多掙靈石、獲得資源，才能提高修行速度。”

　　他心知肚明，沒有資源的一個人修行，無論做什麽都會有限制。

　　這種限制，只是來自於環境。

　　群居生活，會促進很多方面的進步，對於個人而言，其中的好處數之不盡。

　　比如靈石、法寶，安全的住所，包括其他的各種好東西，都能通過交易來獲得。

　　對於尚且弱小的落無塵而言，盡快融入修道者群體，才是能存活下來的根本保障。

　　他從身旁搬來一塊方石，正正地擺在面前，將戒指放在頂上，與胸口平齊。

　　靈識放出，將戒指緊緊包裹，卻並不觸碰網型禁製，隻作出觀望的姿態。

　　落無塵的身體也開始動了起來，兩隻手抬到胸前，散發出靈力的光澤，並緩緩地遊走，仿若要在虛空中作畫。

　　他嘴唇輕輕蠕動，碎碎而念，聲若蚊蟲。

　　幾息後，他的兩隻手呈左上右下姿勢，在靈光虛掩中開始變化。

　　他的十根手指不斷交錯、折疊，捏成一個又一個指訣。呼吸間，他的動作逐漸加快，並愈加流暢，最終化為兩道肉眼難辨的殘影。

　　每一種手指形狀呈現，都會凝成一個奇特的符號，在明亮的光中漂浮縮小，並在落無塵的控制下向著網型禁製的某個位置落去。

　　這種法咒，是咒語與指訣的結合，需要施法者具備強大的操控能力。

　　因為，不僅要施展法咒，還要同時用靈識判斷出每一個落點。

　　一心三用，何其艱難。

　　落無塵緊閉雙眼，神色嚴肅。

　　此時，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但他的身體，卻是十分放松的狀態。

　　他已經漸漸地找到了感覺，並很快進入了某種節奏感中。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每息間都會打出上百個熒光符號，逐一落在網型禁製上，一寸寸地排除。

　　如落無塵所料，這些法咒並沒有引起禁製的反彈，甚至沒有產生任何波動。

　　熒光符號一一落下，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似乎被禁製所吸收。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數之不盡的法咒融入禁製，禁製之網如同平靜的湖面遇到了風雨，開始漸起漣漪。

　　落無塵的身體微微顫抖，後背衣衫也被汗水浸透，他皺起眉頭，眼皮不住跳動。

　　耗時過久，已接近了他的極限。

　　落無塵察覺出身體異樣，知道靈識已經十分疲倦，但他手上動作依舊，沒有減下半點速度。

　　“破禁，已到關鍵時刻。”

　　他將心底顧慮拋之腦後，全神貫注地盯緊了網型禁製中的所有變化，手上捏訣更快三分。

　　靈識上的疲倦，來得要更為猛烈，宛如一陣陣酸軟的情緒在腦海裡發酵，讓他恨不得立即放下手中一切，閉眼休息。

　　而每打出一個法訣，卻又有另一種微弱的充實感生出，數量上疊加起來，這種感覺就愈加強烈，仿佛要悟出什麽一樣，無比舒爽。

　　此時，對於落無塵而言，就是一個痛並快樂著的過程。

　　但落無塵意志堅定，緊緊咬著牙關，忽視一切雜亂情緒，凶猛地向第二層禁製發起了最後一波衝刺。

　　他沒察覺到的是，他的靈識在這重複的破禁過程中，居然壯大了起來，只有一絲一毫，而且無比緩慢，卻是一件可喜的變化。

　　靈力可得積累、進階，而靈識則要艱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