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小凡子?

被這悲痛欲絕的聲音拉扯回現實，林啟連忙站起身，循聲望去，卻又伴隨著一聲巨響，被從天而降的巨大冰碎強行逼回了目光。

轟！

再一次抱著秀靈翻滾出了一段距離，骨頭在冰面上磕碰地疼痛難忍，頭皮上有堅硬的冰涼觸感緊貼著擦過，耳朵上似乎被什麽東西劃破了，但在低溫的麻痹下，林啟居然感覺不到特別痛苦。

“沒事吧?”再次艱難地從秀靈身上爬起來，也顧不上什麽紳士風度，用力地一把將秀靈迅速拉了起來，這才看向張凡那邊。

剛剛保護秀靈的時候，那種被擊飛出去的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這樣下去的話，未來的走勢就一定會按照自己看見過的那條線來了。

不行。

“秀靈，走，一起走。”這次不再拖遝，林啟下定決心立刻離開，雖然剛剛那聲慘叫讓林啟有些擔心張凡的處境，但一想到以自己現在的狀態過去了也只是當拖後腿的，還不如早點撤走。

小凡子有穿越門，應該不會有事的。

“你不去找你兄弟?”

就連秀靈都聽出來了剛剛的聲音是來自張凡，她不信林啟沒聽到。

“我去的話，你肯定也會跟去。”林啟深吸一口氣，眼中逐漸恢復了平日裡的冷靜。“我現在的狀態，去了也只能成為被你們保護的對象，早點撤走，不然現在這樣下去，誰都別想走了。”

兄弟幾人就是因為之間的羈絆太過於深厚，從小時候打群架到現在在異世界戰鬥，每一次都不肯放下對方，雖然這樣的好處很明顯，抱團打架到最後，三人要麽創造奇跡戰勝對手，要麽一起身負重傷，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一起。

但到了異世界，如果最後的戰鬥是失敗的話，恐怕就不止是身負重傷那麽輕松了。

就算是林啟，也不想再體驗一次死亡的感覺。

見秀靈沒接話，林啟微微笑了笑，一手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多謝你還活著。”

“多謝?”

“嘿，這裡不適合聊天，回去再說。”

林啟的腦海中一個不好的預感一閃而過，那在夢中和發呆時無數次預演的場景再一次浮現。

保護秀靈，被黑掌擊飛。

接下來是被黑掌抓住，召喚第二妖神嗎?

背後的雞皮疙瘩悄然蔓延，林啟迅速定神，不等秀靈回答，抓住她的手，迅速撤退。

就算是一步不合也好，那最後的結局就不會發生。

但是張凡會擊殺凖鸞的原因……

似乎已經找到了。

之前林啟一直在疑惑，以張凡現在的實力，是根本不足以召喚黑品妖神的，如果繼續戰鬥下去，他也只是會被凖鸞壓著打，不可能無緣無故爆發那種龐大的靈力召喚出黑品妖神。

如果硬要說張凡在什麽情況下靈力會暴漲的話……

林啟咽了口唾沫，心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失去摯愛?

就在林啟走神的一刻，那消失已久的黑手突然降臨，由於滿腦子都在想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竟然在黑手即將抓住他的那一刻才反應過來。

“林啟！”秀靈低喝一聲，就欲掙脫林啟的手予以黑掌反擊，結果林啟的身體卻搶先一步，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跑?”

伴隨著強烈的風刮過，凖鸞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即使是隔著一段距離，林啟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冰冷的視線。

“晚了。”

林啟此時心中已經恐慌到了極點，甚至連秀靈略顯焦急的聲音都沒聽清。在剛剛他推開秀靈的一瞬見，漆黑手掌趁機一把將他抓住，此時任由他怎麽掙扎，都無法掙脫手掌的束縛。

渾身都被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了。

然而他卻不是恐慌的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脅，而是一想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就愈發地慌亂。

……會死的啊！

堅決，堅決不能看到那一幕！

不能！！！

“啊啊啊啊！！！！！”

林啟仰天大吼一聲，已經剩余不多的靈力在這一刻驟然爆發，就在他的身旁，一個棕色魔法陣緩緩浮現。

……

三分鍾前。

轟！

飄渺宛若黑霧組成的巨人就仿佛力量用不光一般，瘋狂地揮動著手掌，每一掌下去，都有連續的冰柱被擊碎，成拋灑狀飛出。

在如雨後春筍般急速新衝出來的冰柱林間，一個人影快速借助著冰柱移動著，一腳用力踢在一根冰柱上，整個人便會騰空而起，落到另一根冰柱上，就宛若一個身體靈活舞者。

只能拚一把了。

張凡體內的靈力已經在蓄力，再次借助一根上升的冰柱一躍而起，這次他準確地落在了一根冰柱的頂端。盯準離自己僅有五六米遠的凖鸞，身體微蹲，重心緩緩下沉。

冰柱急速上升讓張凡的耳邊響起狂風的呼嘯聲，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最後的底牌，又想起了父親的叮囑，放下了手。

如果用掉的話，自己就沒力氣逃跑了。

只要能製造機會讓秀靈和自己逃跑就行。

冰柱之上，張凡的周身火焰以他為中心急速躥走著，一頭白發從戰鬥開始就沒有恢復過。長時間的妖化，已經讓張凡的神智有些恍惚，此時他能感受到處一股瘋狂之意在逐漸向大腦進攻。

繼續戰鬥下去的話，張凡很可能有失控的危險。

全部賭在這一擊了。

想到凖鸞之前已經經過了這麽多人的消耗，張凡稍微定了心，視線中的凖鸞已經越來越近，張凡深吸了一口氣。

他一手朝天，周身燃燒的火焰便宛若得到了指引，急速席卷著寒冷的空氣向張凡的手中匯聚，體內的靈力不要命地拚命輸出，化作親和火元素的引體，引來熊熊燃燒的烈火。

本來極寒的空氣在這火焰出現後，竟迅速在升溫，除去張凡腳下的冰柱，其他已經停止的冰柱居然從頂端開始融化成了水，順著冰柱緩緩下滑。

凖鸞見狀，嘴角竟然緩緩浮現了一抹冷笑。

“不自量力。”

聲音落下，巨大的暗影人形怪物也得到了命令，龐大的頭顱緩緩轉過來，一對鷹眼盯上手中火焰已經成型的張凡。

“哈！如果能讓他們跑掉的話，不自量力也值了！”

張凡大笑一聲，強行忍著被對方盯上的不適感，右手一握，虛無的火焰便宛若實質化了一般，雜質瞬間被剔除，一柄高達四米多的長劍成型。其劍柄上的紋路幾乎都能清楚地分辨出，劍托上的骷髏羊頭彰顯著它的身份。

凖鸞看著張凡，抬起手招了招，身後的怪物便宛若解開了枷鎖，張開了並不存在的嘴，開始瘋狂地吸納著空中的靈力。

呃?

第一次見到居然有人能夠主動吸收天地間的靈力，張凡愣了一瞬，繼而便感覺到自己手中的火焰長劍開始變得有些不受控制，火焰中附著的靈力竟然在被那個怪物吸走！

靠，繼續吸下去的話就完了！

這一怪異的現象讓張凡頓時頭皮發麻，不再猶豫，緊握長劍，肌肉牽扯著爆發出全身的力量，用力斬下！

就在這時，凖鸞眯著眼，看著全身心都投入到進攻的張凡，又看了看前方因為冰柱被破壞而進入了反噬狀態的秀靈，兩掌伸出，虛抓。

“天真。”

呃！?

手中的長劍尚還沒落到怪物的身上，身後突然傳來的陰冷感覺讓張凡瞬間感覺墜入了深淵，冷汗“刷”的一下便浸濕了衣服，致命的威脅感讓他全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即使是沒有回過頭看，張凡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一次從他身後冒出來的，恐怕不會是一隻手那麽簡單。

只要被碰到，九死一生！

停不下來！！

手中的長劍因為落下的慣性而牽扯著張凡根本無法放棄攻擊！

那股可怕的靈力迅速靠近，幾乎就要觸碰到張凡的背。

拚了！

“啊啊啊！！！”

大吼一聲，張凡乾脆放棄防禦，雙手同時握上了長劍劍柄，面目猙獰，急速斬下。

轟！！

火焰長劍終於落到怪物的身上，一聲巨大的轟響響徹天地間，毫無防備的張凡被爆炸產生的余波瞬間擊飛。

哇！

胸口宛若被誰一擊重拳打在了上面， 張凡喉嚨一甜，於半空中噴出了一大口血，然而還不等他喘口氣，又是一陣爆炸產生的恐怖力量轟擊在他身上。

砰！

身體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又因為巨大的反衝力被彈起，在空中翻滾了幾周，於地上用身體劃過了一條軌跡，張凡才終於勉強停了下來。

渾身的骨頭都仿佛散架了。

知道不能懈怠，即使全身都在發出抗議，張凡也用盡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頭白發也終於因為他精神力不足以再抵抗瘋狂情緒的衝擊而被動恢復成了黑發，妖化解除。

嗯?

突然發現自己背後並沒有想象中的血窟窿，張凡疑惑地挑了挑眉。

難道是自己那一擊命中後，凖鸞的攻擊就被強行打斷了?

處於爆炸中心的凖鸞暫時也感應不到他的靈力波動，以為自己賭對了，張凡心裡一喜，拍拍屁股就準備趕緊離開。

直到他的目光落到一旁，一個血人的身上。

她的身體幾乎被貫穿，上半身只剩下巨大的血窟窿還在緩緩往外冒著血，一頭長發已經被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張凡臉上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消失，心臟卻已經要停止了。

世界，仿佛有什麽轟然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