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目組織。

　紫發少年雙手枕頭，獨自躺在房頂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空。

　這裡雖然沒有遭受到戰爭的洗禮，整個本部卻都意外的寂靜，全然沒有天璋組織內部的喧鬧感。

　沒有風，沒有光。

　天空似乎永遠都是灰蒙蒙的，就連建築，都全然是一片漆黑。

　……所以那個絕望的場景所描述的，都是真的嗎?

　紫發少年眼簾閉合，漸漸的，自己所看見過的未來的場景，又開始一幕幕地出現在了眼前。

　小凡子和休汝他們闖入靈目組織，和凖鸞開戰。

　小凡子召喚柒霖，被逼退了。

　為了救秀靈，自己被抓住了，然後召喚出了第二妖神。

　後來戰場移到了外面，淋著大雨，小凡子召喚出了第四妖神。

　然後兄弟三人一起對抗著凖鸞。

　最後……

　殺了凖鸞?

　“……”

　或許事情還有變數吧。

　至少到目前為止，在未來看見過的小凡子的那柄刀，已經丟了。

　自己和秀靈之間，也沒有進一步發展成什麽樣的關系。

　這樣下去的話……

　或許不會經歷那一幕。

　“您又在這裡了。”

　話音剛落，標志性的小八字胡從視線上方探出，將原本就不算強的光更加遮暗了些。

　“作為靈目組織少主，這麽懶散，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

　林啟聞言，緩緩睜開了眼。

　不理會新之裡，坐起身，準備離開。

　“您準備去哪兒?需要我派人手護送嗎?”新之裡微笑道。

　“……”

　林啟聞言，身體停頓了下。

　“我說了，我不是什麽靈目組織少主。”

　“您可千萬別這麽說。”新之裡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小八字胡。“您難道忘了，三天前就是因為您這句話，首領殺了多少人?”

　“那是他性情暴戾，與我無關。”林啟回過頭，冷冷地看著新之裡。“還有，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之前和小凡子又有些什麽交情，你的那種所謂的交易，我是不會答應的。”

　“所以就不勞煩你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了。”

　“謔?”新之裡饒有深意地笑了笑。“這麽看來您對天璋還是比對我們靈目更有感情。”

　“明明您是靈目的少主來著。”

　林啟聞言，冷笑一聲，轉回頭，看向了前方一片漆黑的建築群。

　“我從來就不隸屬於什麽組織。”

　“靈目也好，天璋也好，誰做領導者與我無關，我也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只是一直追隨著某人的腳步，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這了。”

　“所以……”

　林啟眼裡閃過一絲凌厲之色，身上陣陣威壓陡然爆發開來。

　哦?

　新之裡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威壓，臉上的笑容不減。

　“再用這種無端的揣測來當面質問我，就小心你的首領來收拾你了。”

　扔下這句話，林啟一躍而下，消失在視野中。

　新之裡獨留在房頂上，也不尷尬，只是輕笑了一聲，摸小八字胡的手緩緩放下，看向林啟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玩味之意。

　不願意承認嗎?

　不急……

　新之裡的笑容逐漸帶了些瘋狂的色彩。

　我們都等了十八年了，也不怕再等一兩年。

　我可是在你身上壓了全身家當的呢。

　可別讓我們失望啊……

　林啟。

　……

　……

　……

　“什麽?！”張凡猛然彈直了身子，一時間就連背後的傷痛都顧不上了，只是稍稍咧了咧嘴，就再次投入到了話題當中。“你說小非有可能是凖鸞的兒子?”

　“嗯。”

　休汝點了點頭，淡淡道。

　“凖鸞年輕時候也是紫發，只是因為十八年前那場大戰，他的妻子為了保護他，死在了你父親手裡。”

　“之後他閉關了一段時間，再出來的時候，就是一頭白發了。”

　“而且自從那件事之後，他的性格就在逐漸變得偏激。”

　“之前他最多是想要從天璋手裡奪回第一的寶座，算得上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但那之後，他對許多事情的處理手段，開始變得偏執，很多手下都死在了他無緣由的暴怒下。”

　“至於他的孩子，有傳聞說凖鸞和他妻子確實曾經有過一個兒子，年紀算起來和現在的林啟也差不多，不過沒人知道那個孩子之後為什麽消失了。”

　“這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凖鸞知道。”

　休汝說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倒是一點不含糊。

　就仿佛是聊自己的家常一般。

　就算是早就體會過了她記憶力的恐怖性，但每次張凡聽的時候，心裡都還是有些震撼。

　不過此時張凡卻沒有吐槽的心情，面色有些嚴肅，稍微回想了一下。

　小非他，雖然確實不知道實際的歲數，但應該比我大一些吧?

　可能十九二十左右了。

　“……那也不能就靠著發色判斷小非就是他兒子吧?”張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眉頭緊皺道。“我就不信全世界就只有凖鸞他一個人是紫發。”

　“你都能想到的，凖鸞自然能想到。”

　“……”

　“大姐，講故事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放過我一下?”

　休汝看了張凡一眼，繼續道。

　“所以凖鸞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大范圍地搜尋紫色頭髮的少年，找到疑似他子嗣的就帶去靈目組織。”

　“只不過那些人，最後基本上都是悄無聲息地從世界上消失了。”

　張凡愣了愣。

　所以當年無心被追殺的時候，是從靈目那邊逃出來了?

　……奇怪。

　張凡皺眉想了想，卻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

　見張凡陷入沉思中，休汝便也不再多說，端起手中的茶杯，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

　等等?！

　張凡突然想到了什麽。

　如果只是為了根本就不確定身份的人，哪需要專門到為了他而發動一場戰爭的地步?

　他有小非是他兒子的絕對證據?！

　我靠！

　被自己的機智給嚇到，張凡猛地拍了一下最近大量脫發的腦袋，看的芝靜和休汝兩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哈哈……沒事沒事，我剛剛好像想到什麽東西了。”

　張凡乾笑幾聲，旋即又皺著眉頭開始思索起來。

　……但是在這次大戰之前，凖鸞和小非根本沒見過面，到底是怎麽確認身份的?

　怎麽一下就鎖定到了小非身上去了?

　凖鸞又是為什麽，居然把兒子都弄掉了，然後又這麽急切地想要找回他?

　……靠，總感覺還是有哪裡不對勁。

　看著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張凡，此時又有些焦慮地搓著自己的頭髮，一直在一旁沒出聲的芝靜微微張了張嘴，伸出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捏住了張凡搓頭的手。

　嗯?

　“哦，我沒事，想不通一些問題而已。”張凡回過神來，放下了手，笑了笑。

　“……嗯。”芝靜見狀，輕輕點了點頭，又坐了回去。

　“……”

　休汝看著茶杯中冒出的熱氣，眼神頓了一下。

　“果然僅僅靠這麽一點信息，還是沒辦法確定凖鸞的目的。”張凡抱胸自語道。“但是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在開始相信了。”

　“……”

　“……”

　嗯?

　休汝突然反應過來張凡似乎是在和自己說話，向他看去。

　“……你怎麽了?”張凡微微挑眉。

　“……沒事。”休汝眼神飄向了茶杯。“相信什麽?”

　“哦，我說我倒是在開始相信，之前少時那邊傳來的消息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小非他可能也需要一些時間去確認，畢竟這是關乎自己家人的事……還是交給他自己去吧。”

　自己和小非他們一起長大，關於家人這種事，可能沒有人比他們心裡更清楚該怎麽做了。

　張凡心裡突然松了口氣。

　都說虎毒不食子，凖鸞總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痛下殺手吧?

　而且小非那邊既然傳過來了不用去找他的信息，說明他暫時沒事。

　不然只要他有危險，他的兩個妖神是多少都能感覺到一些的。

　嘿，那小子可也是雙妖神的靈契者了。

　“……”

　張凡堅定了眼神。

　不過自己也該加快行動的速度了。

　知曉了接下來應該做的事，張凡心裡的迷茫終於消散了些。

　“呼，過幾天我準備去找幾個任務做下，就當是給組織重建做貢獻了。所以之後可能會消失一段時間。先給你們說一聲，免得到時候找不到我，怕你們擔心地把天璋掀過來。”

　張凡突然咧嘴笑著，跳躍了話題，發現芝靜眼神中有些憂慮，又補充道。

　“沒事，我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抗揍，這點小傷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嗯。”

　看著張凡一臉堅定笑容的樣子，芝靜愣了一下，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冰山女你也別擔心我啊，雖然我知道這件事是抑製不住的，畢竟優秀的人總是很有吸引力，對吧?”

　“……”

　休汝不知何時走神的眼神又突然收了回來， 似乎在腦中回放了一下張凡的話，隔了一會兒，才又閉上了眼，起身。

　“我先走了。”

　“呃?走這麽急?”張凡愣了一下，掏出手機看了時間。“也快到吃飯的時間了，不一起嗎?”

　“……不了，我還有事。”

　“……好吧。”

　看著休汝離去的背影，張凡有些疑惑地抱胸歪了歪頭。

　自己剛剛應該沒做什麽得罪她的事吧?

　……算了。

　知道自己永遠想不透休汝的心思，張凡迅速就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走了，吃飯去了。”看向芝靜，張凡笑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