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想通回來了?”見一旁的張凡還在撓頭向芝靜解釋什麽，林啟戲謔道。“我還以為你會在那邊把年過完才回來呢。”

　過年?

　張凡聽見這個詞，想了下。

　這麽說來，好像是還有半個多月就過年了啊。

　“沒什麽，托一個朋友的福，想通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而已。”張凡一手將芝靜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的落葉拿掉，一邊回答著。“逃避確實解決不了問題。”

　芝靜抬頭，看著張凡眼中有著深沉的意味，思索著什麽。當張凡意識到芝靜的目光時，便又朝她展露了燦爛的笑容。

　“雪姐呢?”

　“哦，你父親幫她聯系到了人，說是要幫她重新找個身體，不然她和靜兒一直待在同一個身體內也不是個事。”

　“比如某人想和靜兒單獨相處的時候就……”

　“非哥，我上次看見你和秀靈到小樹林……”

　“……”

　兩人相視一眼，仿佛瞬間達成了什麽默契，都不再說下去了。

　“哈，你們兩個倒好啊，我就一個月不在你們居然都進展到那一步了?”

　分開嗎?

　那倒是挺好的。

　至於正冠盟那邊，只要我一天沒死，我就會想辦法給他弄垮的。

　張凡用力地伸著懶腰，感受著清涼的空氣，視線落到不遠處的天璋城，心裡暗道。

　小雪說的沒錯，如果自己不去爭取的話，休汝就一定回不來了。

　就算她和正冠盟的人訂契約了，即使是屠盡正冠盟的人，自己也一定要親手將她搶回來！

　休汝……

　張凡眼中有著堅定之色。

　林啟和黎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釋然。

　看樣子，張凡應該是暫時從一蹶不振中走出來了。

　“加、油。”

　無心一臉認真地看著張凡，拳頭握緊。

　“嗯，當然。”見無心居然也已經能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思想了，張凡笑著揉了揉他的紫發。“不過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沒有偷懶吧?”

　“嘿，偷懶的可就凡哥你一個人。”

　“哦?那要不要我倆去訓練場試試?”

　“哈！我現在可不怕凡哥你了，威脅我沒用的，試試就試試！”

　“哈哈，芝靜，今晚加餐，碳烤野豬。”

　“嗯。”

　寂靜了許久的天璋後山上，終於傳出了久違的笑聲，只是相比於以往笑聲中的放肆，此時卻多了幾分深沉的意味。

　……

　傍晚。

　咚咚

　“進來。”

　窩在沙發中，張泯也不起身，就這麽隨意地將眼神從天花板移到了門口。

　當他看清來者時，錯愕了下，繼而從沙發中緩緩坐起。

　“父親。”張凡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轉身將門帶上。“我回來了。”

　自己當初走的時候也沒提前給任何人說一聲，一走又是一個月，從林啟他們口中得知，父親這一個月似乎都有些情緒不穩定。

　倒是自己任性了。

　雙手撐在沙發上，也沒站起身，半晌，張泯才又坐回了沙發中，深沉地笑著。

　“……回來了就好。”

　一個月不見，張凡身上的氣質竟沉穩了許多，雖然臉上的笑容依舊陽光，但張泯總覺得其中似乎缺少了些什麽東西。

　眼中有思索之色閃過，張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示意張凡坐到自己身邊。

　“之後有什麽打算?”

　“呃?”

　讓張凡有些意外，張泯並沒有責備自己一消失就是一個月，也沒問自己這一個月發生了什麽。

　“怎麽，想讓我問一下你這個月的心路歷程嗎?”看出了張凡的意外，張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都過去了，就沒什麽好糾結的。”

　“接下來要怎麽做，才是最重要的。”

　“嘿，別這麽看我，你爸我可是過來人，自然知道你小子心裡在想什麽。”

　張凡見狀，點了點頭。

　十八年前的時候，母親被打入死亡沉睡狀態，父親他一定也和自己之前一樣經歷過一段黑暗時期吧。

　見張凡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張泯笑著歎了口氣，繼而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盯著張凡，正色道。

　“兒子，雖然我很想幫你分擔一些，但很多東西，是只能自己承擔的。”

　“雖然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要守住自己最初的衷心，不然到時候就算你把失去的東西都找回來了，你還是會繼續失去的。”

　“這次休汝被帶走，是誰都沒想到的，也不是你的錯，既然已經緩過來了，就不要繼續自責。過分的自責，就是嬌作了。”

　“不能放棄，因為你身上的潛力，是很可怕的。”

　呃?

　似乎很久沒聽到過潛力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張凡微微愣了下。

　不過聽著張泯的分析，他便立刻明悟了。

　“光是擁有四個妖神這一點，整個大陸……不，說是整個人類歷史的第一人，都不為過。更何況你還擁有一個黑品妖神和兩柄神器，這絕對是絕無僅有的情況。”

　“所以正冠盟才這麽急著除掉你，因為一旦你成長起來，當你能完全發揮黑品妖神的實力時，帶給整個世界的影響將無法預料，甚至一擊滅掉一個王國，也不是一句空話。”

　“你現在的實力其實已經在漸漸展露出來了，半年成精英，雖然只是剛剛跨入精英行列，但這是很多靈契者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黑品妖神……

　對。

　好久沒有聯系上庫洛，張凡都快忘記了。

　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召喚出黑品妖神，就算是再讓自己面對這次的圍剿，張凡有把握，除了那個宥和幾個棕品妖神以外，其他人基本不會再對自己構成威脅。

　所以潛力是張凡現在最大的資本。

　“所以你現在最該怎麽做，明白了嗎?”

　“嗯，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張凡答應著，眼神落到自己還留有鞭痕的手背上，眼中有著決然之色。“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

　“幫助?”

　“嗯。”

　張凡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我需要找個地方，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從頭開始。”

　半年時間，從一個妖神都不曾擁有的普通人，成長為一個精英，張凡已經創造了整個人類歷史的崛起記錄。

　這已經足夠說明他的潛力有多恐怖。

　只是由於他卷入的都是大陸上各大組織的糾紛中，才會一直感覺自己的實力不夠用，如果是如同某些地圖流的玄幻小說的話，裝逼打臉的情節肯定不夠用了。

　因為他的成長速度，同齡人中已經沒人能壓他一籌。

　現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成長到令整個大陸都為之側目的地步！

　“……”

　張凡身上無意間彌散出的肅殺之氣讓張泯都微微愣了下。

　“可以，不過，這件事得等一個月以後再說了。”

　“一個月以後?”

　見張泯突然咧嘴笑了，張凡疑惑地打量著自己這個喜怒無常的父親。

　“哈！你小子不會忘了，半個月後就要過年了吧！”張泯突然一臉親熱地攬過張凡的肩膀，擠眉弄眼地笑著。“我好不容易才回來，不過完年再走?”

　“……”

　也是。

　張凡無奈地笑了。

　就算是追逐著去奪回一些失去的東西，也不能就因此忽視了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事物才是。

　不然一邊擁有一邊失去，就和沒有擁有過是一樣的。

　“至於時間問題，你不用擔心。”張泯話鋒一轉，聲音又放低了下來，靠近了張凡的耳邊，低聲道。“休汝那邊……”

　無形的靈力波動將兩人籠罩，頓時，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

　“真的?”

　靈力屏障悄然消散，不敢相信的聲音傳出，張凡震驚地看著張泯。

　本來他以為時間如此緊迫，他已經沒辦法在休汝和別人訂契約之前將她救回，但如果真如張泯所說，自己就還有希望！

　張凡心裡突然燃起了烈焰。

　“你小子怎麽一臉不相信，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嗎?”

　“還有，老大那邊我也派人去盯著了，從他沒有出去執行過任務來看，事情應該還有轉機。”

　“你那個朋友，我可是一直好吃好喝的待著，如果你需要的話，給我說一聲，明天我就放他出來。嗯?間諜?不擔心是假的，但既然是你的選擇，我也得盡力支持才對吧?”

　“欸欸欸，別急著走啊，我說什麽來著，要保持初衷對吧?不然到時候就算把休汝救出來了，她不喜歡你滿身凶煞之氣的樣子怎麽辦?欸，對，這樣笑才是你啊。”

　說了一大串，見張凡終於舒展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張泯欣慰地笑了。

　“這半個月你沒事的時候可以跟幽他們學習，不過過年那天記得空出來啊，到時候把你朋友都叫上，作為父親我還沒請他們吃過飯呢。”

　“哈，知道了！”

　嘭！

　張凡歡快地往門外跑去，伴隨著呼嘯的風，門被用力帶上了。

　嘭！

　就在張泯準備又窩入沙發中時， 門突然又被用力地推開，讓張泯嚇得眉毛微微抽搐了下，抬頭看去，那裡，張凡咧嘴笑著探出了頭。

　“父親，謝了。”

　嘭！

　門閉合的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在隱隱顫抖。

　……這臭小子。

　看著張凡宛若孩子一般差點把自己的房門拆掉，張泯有些好笑地在心裡罵道。

　凝視著門口，許久，張泯的笑容緩合了些。

　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想一家人團聚一次啊。

　視線落到桌子上被精心準備的木製相框固定住的黑白照片，張泯嘴角不自禁微微上揚。

　會有那麽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