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染染小心地放在自己身後，又拜托蘇拉用布帶將自己和染染捆緊，張凡咧嘴笑了笑。

　“這兩天多謝了。”

　“應該的。”蘇拉又確認了下，確定布帶捆扎實了後，才微微笑道。“二少，一路小心。”

　“嗯。”

　看著自己手裡的頭盔，張凡猶豫了下，還是轉過身，給染染帶上了。

　“……”

　胡人和肥胖男子看見這一幕，沉默了下。

　“胡人，之後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可別讓我對自己的眼光失望啊。”

　“是。”胡人微微低頭。

　“走了，有緣再見。”張凡揮了揮手，轉過頭看向了前方。

　轟！轟！

　摩托車的引擎聲，在這一片寂靜的雪白世界，顯得額外震耳。

　“……”

　周圍的景象飛速後退，蘇拉等人也逐漸消失在了身後，寒風撲在臉上，整個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了張凡和身後的染染。

　腰上依舊有雙手環著，只是這次，沒有少女獨有的力道了。

　也不會有突然的尖叫聲，刺破張凡的耳膜。

　回去的路上，似乎變得更難熬了。

　這次張凡沒有再在路上任何一處停留，吃飯也是迅速回到現實世界，隨便買點包子饅頭，就解決了。

　晚上的時候，張凡便草草休息五六個小時，在第二天天都還沒完全亮的時候，就繼續趕路。

　這次的速度，比起來的時候，應該快了許多吧。

　通過柒霖的關系，張凡讓她在靈界找武內時要了一株藥草，能保證染染的身體在短時間內不會腐爛。

　連續五天，張凡都只是埋頭趕路。

　終於，在第六天寂靜的夜晚，張凡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場景。

　“……”

　回來了。

　塔亞王國，卡奧城。

　看著依舊穿著一身厚重棉衣的染染，張凡猶豫了下，還是找了個角落，召喚出了穿越門，將摩托車和染染都帶了回去。

　約一個小時後，張凡提著一大箱紅色的物品，一手護著染染，背著她又走了回來。

　輕車熟路地回到了組織本部，即使已經入夜，到處亮起的魔法光亮，將整個組織都渲染的富有生機。

　組織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路上閑聊的人不在少數。

　“……”

　看著不遠處一個巨大的匕首圖案，張凡眼神飄遠了一會兒。

　張凡輕歎了一口氣，又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熟睡的染染，嘴角忽而柔和了。

　“這就是天璋本部，其實你看，和分部也沒什麽差別。”

　……去後山吧。

　……

　……

　……

　“你好幾天沒回靈界了，不用休息一下嗎?”看著依舊埋頭在無盡事務處理中的芙，張彰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嗯，沒事，那個笨蛋儲存的靈力還夠用。”

　芙頭也不抬，看著眼前的匯報，面露思索之色，嘴裡還喃喃自語著。

　“可不能小看凖鸞這個人啊……”

　見芙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的角色，張彰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請進。”

　門被推開，少女面如止水，身後一頭黑色長發微微搖曳著。

　“少主。”

　“嗯，你來了。”張彰微微笑著。“商會那邊的事處理完了?”

　“嗯，已經解決了。”

　“看來你和我弟弟還真是心有靈犀。”

　張彰右手一揮，一個由靈力組成的巨大地圖，浮現在了空中，稍微查看了一下，迅速鎖定了一個紅色的靈力波動。

　“他剛剛也回來了，現在在後山。”

　“這小子也是，回來了還是不知道第一時間找我來匯報情況。”

　張彰無奈地笑了笑。

　休汝聞言，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下。

　“……是。”

　咻

　砰！

　輕微的破空聲響起，外面黑漆漆的天，似乎有一瞬間被照亮了。

　“靠！又是那個東西！快快快，趕緊去大街上看！”

　“誒?這次的好像和上次不一樣啊?”

　“……天呐，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花……”

　“誒誒誒！！那個誰，你不是會畫畫嗎?！快畫下來啊，我出一銀幣買！”

　“別跟我搶！我出十銀幣！寄給小花，她一定會喜歡的！”

　嗯?

　張彰察覺到這個動靜，緩步走到窗前，看向天空。

　咻咻咻咻咻！！

　砰砰砰砰砰！！

　五顏六色的煙火相繼綻放，從盛開，到化作火光，消散在黑夜之中，不過是幾秒鍾的事。

　“……”

　“怎麽了?”芙察覺到了張彰的異樣，終於放下了手中的事務，有些疑惑地看向張彰。

　“……”

　張彰柔和地笑了笑。

　“你們也別工作了，快去街上吧。”

　“這個場景，錯過了可是會後悔的。”

　“……”

　芙和休汝對視了一眼。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還真有點好奇街上發生了什麽，那我走了，等會兒再回來。”

　“……”

　休汝微微低頭示意，也轉身離開。

　身後的門被帶上，張彰這才又看向天空的花火。

　砰！

　綻放瞬間，將整個夜空都照亮。

　回來了嗎?

　張彰柔和的五官，在窗前被印亮。

　……

　……

　……

　“我靠！居然是煙花！媽蛋肯定是凡哥回來了，走走走，找凡哥去！”

　“欸欸欸，急什麽，小凡子又不是你女朋友，好久沒看到煙花了，先看完再說。”

　“哈哈，也是，凡哥回來了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對了，四妹還沒看到過煙花吧?”

　“……嗯。”

　“很好看吧?嘿嘿，我們那邊的世界像這種東西老多了，到時候帶你去開眼界！”

　“嗯。”

　……

　……

　……

　咻咻咻

　砰砰砰！！

　啪

　一塊碎片砸在了腦袋上，張凡也只是望著天上煙花愣愣地出神。

　手裡的煙已經燒了很久，紅點很快就要被黑暗吞噬。

　“……”

　猶豫著，還是把煙放到了嘴邊，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我靠，果然還是抽不慣這東西。

　撓了撓頭，見頭上的灰和碎片拍掉，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染染，張凡眼神黯了一下。

　我又一次，失敗了啊……

　一陣涼風吹過，張凡長舒一口氣，嘴裡還帶著一絲香煙味。

　“……”

　窸窣的衣物摩擦聲響起，張凡叼著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輕輕蓋在了染染身上，自己身上則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背心。

　咻咻---

　咻咻咻---

　砰砰！砰砰砰！

　輕吸一口，原本奄奄一息的火星，頓時又燃亮了起來。

　看著絢爛的煙花，張凡的神思逐漸飄遠。

　……

　……

　……

　“……你說什麽?”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雷茲，張凡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她是我妹妹。”

　“……畜生！！”

　砰！！

　燃燒著熊熊火焰，張凡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了雷茲的臉上。

　“……”

　抹去了嘴角的血痕，雷茲再次緩緩站起了身。

　“……”

　張凡死咬著牙，一把揪起了雷茲的衣領，又舉起了拳頭。

　“……”

　雷茲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張凡，絲毫沒有要躲閃的意思。

　“……操啊！！！”

　“……”

　呼。

　熱風吹過。

　看著再次停在了自己眼前的火拳，雷茲眼裡沒有一絲波瀾。

　“……”

　松開了緊抓著雷茲衣領的手，張凡轉過身，向染染走去。

　“……為什麽不繼續揍我?”

　“結束了。”張凡長吸了一口氣，情緒突然冷靜了下來。“你走吧。”

　“如果不是怕那個臭丫頭在那邊罵我，你絕對活不到明天。”

　張凡腦中又閃過了染染提起雷茲時候的情景。

　喜形於色，眼裡還閃耀著一種憧憬的光芒。

　“只不過……記住，從現在起，她哥只有一個。”

　將染染被在背上，張凡回過頭，冷冷地看了雷茲一眼。

　“我。”

　“……”

　“目睹她成這樣，還能這麽冷靜，你果然是冷血動物。”

　張凡不屑地收回了目光。

　看著張凡背上的染染，雷茲猶豫了下。

　“……你為什麽幫她做到這種地步?”

　“關你什麽事?”

　“……”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

　“?”

　張凡愣了一下，回過頭警惕地看著雷茲。

　“我剛剛，殺了唯一一個親人。”雷茲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面無表情道。“這是我的報應。”

　“本來我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但是，我想知道……”

　“你為什麽，總能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人，拚命到這種地步。”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

　“……”

　這家夥……

　一點都不傷心的嗎?！

　張凡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了的心緒，再次泛濫了起來。

　“與你無關，如果你實在想幫我什麽的話……”

　“就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扔下這麽一句話，張凡背著染染離開。

　“……”

　看著已經被天璋成員包圍的張凡，雷茲只是看著他背後的染染，目光久久沒有移開。

　……嗯?

　察覺到臉上似乎有什麽東西滑下，雷茲伸手抹了去。

　“看住他！別讓他跑了！！”

　“是雷茲！正冠盟的雷茲！抓住他！”

　“……?”

　又有幾顆鮮紅的水珠滴落，雷茲愣住了。

　張凡猶豫了下，還是一臉不情願地看向了雷茲，發現後者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幾道從眼裡延伸而下的血痕惹眼。

　“……讓他走。”

　“可是二少！！”

　“我說！讓他走！！”

　“……”

　胡人看著張凡又一言不發地開始向前走去，思索了一下，向其他靈契者招了招手。

　“……是。”

　“……張凡，對吧?”

　張凡沒停步。

　雷茲忽而抬頭，眼裡的堅定之色，讓周圍的靈契者不禁又警惕了起來。

　“多謝。”

　……

　……

　……

　那家夥……

　想起雷茲流著血淚，卻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的臉，張凡心裡莫名泛起了一陣同情。

　親手殺了自己的親人嗎……

　張凡看著最後幾發煙花升空，璀璨綻放，絢爛轉瞬即逝，輕歎一聲，將同樣要燃燒殆盡的煙放到嘴裡，深吸了一口。

　“……”

　有點適應了。

　夜晚再次恢復了寂靜，只是那群等著煙花綻放的人們，還沒意識到盛會已經結束。

　輕微的腳步聲落入了張凡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