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那群人沒有再繼續議論自己三人後，張凡收回了戾氣和目光，在原地停頓了下，還是回到了休汝身邊叮囑她幫忙保護好夜月島後，才轉身離開。

　“......”

　目光一直追隨著張凡，直到他消失在了樹林中，休汝才將視線收回，落到了手中的茶杯上。

　“看得出來您對他來說很重要。”

　夜月島罕見地主動和休汝搭話道。

　“我還是很少聽說有人能讓他發脾氣的。”

　“......”

　休汝聞言，並不接話，只是站起身緩步向馬車走去。

　然而就在休汝即將要上馬車的時候，她又停住了腳步。

　“上來。”

　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夜月島，休汝的語氣更像是在下達命令。

　“是因為剛剛他的叮囑嗎?”夜月島倒是毫不介意，微笑著站起身，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看來我剛剛說的並不全面。”

　“他對於你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面對休汝的態度，夜月島也不自覺去掉了敬稱。

　“......”

　休汝淡淡地看了一眼還在大快朵頤的靈會靈契者們，卻和其中的幾人對視上了，對方立刻臉上露出了輕浮的笑容，甚至還有人吹了聲口哨。

　不遠處的零還在撓著頭，和商隊的人大笑著說著什麽。

　“我們還是上去好了，不然這麽下去，我們會給他添麻煩的。”

　見夜月島主動提出一起上馬車，休汝這才收回目光，上了馬車後，又伸出手將夜月島拉了上去。

　“……”

　待得靈會靈契者也吃飽喝足，開始懶散地巡邏後，零又去確認了一下休汝兩人的情況，這才離開去休息。

　……

　死死地盯著手中的火焰，張凡體內的靈力在急速消耗，額頭和背後有細密的汗水流下。

　“嗯，有進步。”柒霖坐在一旁，玉手托著香腮，看著光著上身隻穿了一條超短褲的張凡，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不過如果想要達到靈力外放的地步，還得再花上一段時間。”

　“……”

　不甘地咬了咬牙，張凡眼神一凝，手中火焰中傳出的威壓再次漲了幾分。

　只是這次，右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從小臂開始向手掌有著突起的青筋蔓延。

　嘭！

　火光驟然大放，巨大的爆炸聲讓張凡應聲飛了出去，倒著在地上搓了一小段距離才緩緩停下。

　感受到背後被搓掉了一層皮，艱難地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右臂上又有陣陣刺痛傳來。

　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焦黑，黑肉裡面還隱隱露出了一些暗紅色。

　張凡微微皺了皺眉，再次爬起來，深吸一口氣，將眼中的雜質剔除後，忍著疼痛，右手一張，其上再次有火焰緩緩燃燒。

　柒霖見狀，輕歎息了一聲。

　“你這樣下去，是掌握不了靈力外放的技巧的。”

　“……”

　張凡不回答，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中的火焰，其中傳出的威壓在迅速攀升。

　只是伴隨著威壓的迅速上升，這次右手顫抖的更劇烈了。

　汗如雨下。

　“停了吧，今天訓練就到這裡了。”

　看著張凡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樣子，柒霖無奈地收回了目光，右手一招，張凡手中的火焰徐徐四散而去。

　火焰消散，張凡頓時宛若泄氣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就跌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最後更是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哈、哈……

　仰望著澄澈的天空，張凡腦子仿佛和身體一樣被抽空了，兩眼無神地發著呆，胸口大幅度起伏著。

　“這幾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沒事就不用叫我了。”

　瀟灑地揮了揮手，柒霖身上開始亮起，逐漸化成了片片光點消散。

　“等你什麽時候冷靜下來了，就什麽時候再叫我。”

　一直到柒霖回到靈界，張凡也一句話沒說，只是像一個廢人一樣躺在地上喘著氣。

　冷靜……嗎?

　逐漸緩過了氣，張凡失神的目光也收了回來，輕咬牙，頓了頓神，將上半身撐坐了起來。

　嘶

　右手創傷的抗議讓張凡滿頭大汗地倒吸一口涼氣，體內的靈力緩緩轉動，身旁一個白色魔法陣亮起。

　“你這笨蛋是不是又練受傷了啊?”

　還沒看見張凡的身影，芙就猜到了張凡叫她的目的，手指敲打著紅色小洋傘，另一手中已經準備著一株藥草了。

　“嘿嘿，不愧是你。”張凡咧嘴笑了笑，從芙手中接過藥草，毫不猶豫地就扔進了嘴裡。“不過你是不是在靈界管了一片田啊，這麽多藥草。”

　“要不是知道契約主是這麽個笨蛋，誰會沒事準備那麽多藥草啊。”

　眼神落到張凡燒的焦黑的右手上，芙眼中的不爽卻變得更盛了。

　“如果仗著有藥草你就敢這麽亂來的話，就算你是我契約主，我也不會再提供藥草了。”

　“嘿，我知道你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張凡將口中的藥草咽下，笑道。“你這家夥可是比誰的心軟的。”

　“……哼，我回去了。”

　芙可愛的臉蛋上浮現了一抹慌亂的紅暈，想要辯駁卻突然不知道怎麽說，隻得一臉不爽地抱胸將頭扭到一邊。

　“……陪我說說話吧。”

　“……”

　悄悄睜開一隻眼，在意地瞥著又雙手枕頭躺在地上，眼中有些失神的張凡，芙愣了一下。

　……這個笨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頹廢了。

　“……你那個事，我也又在想辦法啦。”猶豫了下，芙還是一臉不情願地走到了張凡身邊坐下。“但是這種級別的對手，可不是你說能戰勝就能戰勝的。”

　“我只是一個動腦子的，可不是專門創造奇跡的。”

　“……嗯，我知道。”

　張凡答應一聲，語氣裡聽不出情緒波動。

　我只是……

　恨自己沒用而已。

　“……”

　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悄悄瞥了張凡一眼，芙敲打小洋傘的手指都停頓了下。

　芙皺著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並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便又小嘴閉合，輕輕嘟了嘟嘴。

　“不說這事了，我說你只是要陪我隨便聊會兒吧?”張凡微微歪過頭看向芙，臉上露出了笑容。“對了，上次大戰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告訴我吧?”

　芙有些意外地愣了下，看著被自己頭壓倒右手的張凡，自作孽不可活一般地在忍痛咧嘴甩手，轉念思考了下，才仿佛想了起來。

　“哦，你說那件事啊。”

　芙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正常。

　“我只是單純地討厭一些上位者哦。”

　“上位者?”

　“嗯，就是指那些品級比較高的妖神吧。”芙一臉無所謂地緩緩道。“畢竟靈界的制度，雖然沒有你們人類這麽複雜臃腫，但也沒有單純到令人滿意的地步吧。”

　“可能這麽說你會覺得我有點憤世嫉俗的無聊情懷，但我就是單純地討厭這種品級評定制度，和在這種制度下被評定出來的所謂很強的妖神而已。”

　“特別是最近幾百年，那些上位者掌握了權力之後，一個個都變得狂妄自大，甚至還想要掌控靈界的一切運轉規則。反正不管怎麽變動，受壓迫和歧視的都是我們這些所謂的白黃級別的妖神而已哦。”

　“只要天生資質和能力不夠強，就像我們這種只會一點治愈魔法的妖神，永遠都是混跡最底層的命，再努力也無津於事。”

　“然而有些妖神，只是憑借著自身的資質，就可以被評定為黑品。”

　似乎是說到了自己最深處的想法，芙仰天長歎了一聲。

　“不過我也就只是討厭而已，反正以我的實力也沒辦法做什麽改變，就算改變了，也依舊會有人討厭。”

　“嘛，反正這就是這個糟糕世界的現狀了。”

　“……”

　還是第一次聽芙說她自己的事情，張凡微微怔了下。

　呃！?

　察覺到身邊的人起身，又將一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頭上，原本深思有些飄遠的芙頓時回過了神來，看向正笑得燦爛的張凡。

　“嘿，沒事，反正在我心裡你和那些黑品妖神也沒什麽差別。”

　“哦，萊絲也是，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就是再拿一百個黑品妖神給我換，我也不答應。”

　“……”

　被張凡突然的安慰唬的一愣，芙臉上的羞紅頓時擴大，在她逐漸變得不知所措的表情下，徑直蔓延向了耳根。

　“誰是你最重要的人啊！”

　一把推掉張凡的手，卻在後者的痛呼聲中，芙的動作停了下。

　“嘿嘿，你又傲嬌了吧?臉都紅了。”

　“……我回去了。”

　“誒誒誒，別啊，我不說了，不說了。”

　“……”

　芙抱著小洋傘，不爽地斜眼看著咧嘴一臉賤笑的張凡。

　心累地輕歎一聲，芙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手。”

　呃?

　見張凡愣住沒反應，芙乾脆粗暴地一把抓住了他燒焦的右手，另一手輕輕按在了他的手掌上。

　“誒大姐大姐，輕點兒。”

　張凡疼得表情都跟著扭曲了起來。

　柔和的白光從芙的手上緩緩亮起，將原本還散發著一股焦糊味的手臂漸漸籠罩在了其中。

　劇烈的疼痛在逐漸緩解，這魔法光亮仿佛還有著一股神奇的功效，居然讓張凡的內心也在緩緩平靜下來。

　有些意外地看了芙一眼，卻發現後者只是面色十分嚴肅地在操控著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一心一意地在為他治療。

　許久，白光逐漸消散，芙臉上卻蒙上了一層紅撲撲的顏色，微微喘氣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惹人憐。

　“好了，你這家夥短時間內就不要再亂來了，不然我可不會再治療了。”

　“這個魔法對我來說果然還是太困難了。”

　一手擦著額頭上的細汗， 芙似乎有些脫力。

　張凡將右手抬起，借助著月光看了下，焦黑之色消失了不少。

　“你專門為了我學的?”

　“嗯啊，這種魔法有靜心的效果，配合著那株藥草，估計明天早上就……”

　“……”

　發現自己似乎被套出了什麽話，芙頓時收聲，看著張凡賤兮兮的表情，臉上慌亂的紅暈更重了。

　“我才不是專門為了你學的！我是……”

　“嘿嘿，我知道。”

　“……謝謝。”

　伸手輕輕將芙抱住，腦袋靠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感受著內心的寧靜，張凡閉著眼輕輕笑了笑。

　“……”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