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弩箭射殺之後,小河岸邊都是死屍,燕國士兵們的鮮血汩汩流出,將本來水量就不大的小河染成了一片殷紅,這種像是地獄一般的場景將本來就已經士氣盡失的燕國士兵嚇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再加上此時根本就沒有人再進行指揮,所以一時間他們全都呆住了。
而蘇亥到底是一員悍將,一看到燕國士兵們全都呆住了,當即就大叫一聲“兒郎們,仇人就在眼前,我們與他們有血海深仇,此時不殺敵報仇更待何時!跟我殺呀!”說著便將手裡的弩箭扔到一旁,然後直接從水裡提出了自己的樸刀,便衝了上去。
其他的士兵早就被這鮮血刺激的兩眼通紅,一看到主將已經衝了上去,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後,全都大喊一聲,手舉各自的武器大叫著衝了上去。這一邊安排的軍隊全都是原先蘇亥手下的士兵,也全都是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連番惡戰下來早就和鮮卑人有了血海深仇,此時一看對方士氣全無,也都知道這個時候正是最好的時機,所以全然沒有了對於死亡的恐懼。
在這裡的人本來也就隻有四千左右,在前面被火燒死被箭射死的人也有一千多人,而剩下的大都帶傷,此時面對如此凶猛的三千生力軍,他們哪裡還有什麽所謂的戰鬥力,除了少數人還能夠依靠自己的驚人戰鬥力來負隅頑抗之外,其他大部分人全都像是被洪水衝散的螻蟻一般,連一刻鍾也抵擋不住便被直接衝成了碎片。
而蘇亥的軍隊倒也非常適應這種打法,他們迅速包圍住那些被衝散的小部分人員,利用小范圍的人數絕對優勢將對手砍倒在地,然後再次加入戰團之中。
而蘇亥和董大虎兩個人各自帶著一部分人從兩個方向向對方集中之地衝擊,他們兩個人都是猛將,一下子就把對方的大隊人馬壓製住了,這也使得本來就軍心渙散的燕軍從一開始就陷入了絕對的被動之中。
冉裕此時已經站起來了,因為在這邊已經沒有什麽敵人可以射殺,而他們之間還隔著三道火溝,這不但阻擋了敵人逃出來,也阻擋了他們衝進去,兩千多人隻能在這這邊觀看了。
而看著雙方廝殺的時候,冉裕也不得不佩服蘇亥手下的士兵們絕對不是白給的,這也讓他對於蘇亥有了全新的認識。本來也隻是認為這就是個猛將而已,除了會揮舞大刀片衝鋒之外什麽也都屬於一般,可現在看來自己卻錯得很離譜了。
蘇亥絕對不是一個猛將那麽簡單,至少他在訓練士兵上有自己獨到的地方,他的士兵們看似武器複雜,可實際上卻都是有作用的,而且在交手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是以個人為單位作戰,則是很讓人驚訝的布陣,盾牌手在最裡面防住對方的刀戈進攻,並且利用互相配合將對手中一些戰鬥能力高的人圍困起來。而中間的刀手隻要看到人能衝到盾牌手附近,或者被圍起來的敵人,就會利用手裡的刀連捅帶砍,一方面盡量殺死敵人另一方面則是要將敵人趕到一個更合適的距離。
而最後面的長戈手便是這個陣型中最凶猛的殺手,他們的長戈就像是靈活的毒蛇,不時地從盾牌後面刺出來,經常還是幾隻長戈對著一個敵人,這也使得他們的殺傷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這不就是簡易版的鴛鴦陣麽?難道說在這個時代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配置?而如果冉魏手裡有能夠做出這樣的配合的士兵,他們又怎麽可能輸得那麽慘呢?”冉裕在這個時候也不禁有了這樣的想法,實在有些不明白了。
而誰知道此時站在一旁的徐建卻像是明白了冉裕的心思一般,當即就在冉裕的耳邊輕聲說道“這是天地三才陣,據說是從武侯的八陣圖中演化而來的,多年以前就是晉朝軍隊的主要作戰陣型之一。”
“哦?”冉裕奇怪的皺了一下眉頭“那麽我們為什麽打不過燕軍呢?”
徐建聽了這個問題不禁歎息了一聲,可是一想到冉裕一向都因為身體不好而很少參與正經事,便也有點釋然了,看來這位王爺也不是全能, 他也需要時間啊“王爺有所不知,燕軍主要的進攻辦法是騎兵突擊,他們利用速度和衝擊力讓我們的陣型根本就來不及運用,鮮卑人以前生活在苦寒之地,大部分都是從小就弓馬純熟,所以他們一般都會用弓箭在遠距離就將我們的陣型摧毀,然後再進行衝擊,所以雖然我們的陣型比較熟悉,可真正打起來卻還是差了很多的。”說到這裡徐建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下,這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和冉閔一起縱橫天下的歲月當中一般,不過隻是瞬間他就回到了現實之中,立刻繼續說道“好在陛下天縱奇才,他看出了步兵不管怎麽布陣都很難很騎兵交鋒,隻有騎兵才能打的過騎兵,所以一直大力發展屬於我們自己的騎兵,這才使得我們大魏連戰連捷,打的那些異族抱頭鼠竄,不敢迎我兵鋒。可是慕容恪這個卑鄙小人竟然想出了連環馬這種毒計,在戰場上我們準備不足這才吃了大虧。”說話間他的拳頭已經不自覺地握緊了。
冉裕對於這段歷史還是非常熟悉的,但是他對於徐建的這種說法卻並不怎麽讚同,於是淡淡的說道“打仗不論手段,各為其主誰也說不出什麽卑鄙,不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總有一天我會讓慕容恪知道連環馬也不是什麽天下無敵的存在,而且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連環馬。”這話冉裕說的一點也不覺得狂妄,畢竟中華歷史上最出名的連環馬戰術是出自金國金兀術之手,而他們最終還是死在了以輕騎為主的元人手裡,甚至於在金兀術死後,以步兵為主的宋人也並不怎麽懼怕他們,打敗他們的辦法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