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魏瀾之殤》第10章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今天第二更,五千字大章節奉上!諸位書友,對不起,我今晚高燒不退,要去一趟醫院,頭昏沉沉的,隻能先發一篇番外。)

  ……

  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國家的輝煌將隨著一個叫周瑜的人一同死去。

  周郎去世的時候你剛二十七歲,那時候你的名字叫議,一個華麗高貴的字眼。這個字在我筆下總是變成另一個字:儀。你就該叫這個名字,當你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立於滿堂文武之間時,你身上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人們銳利的目光穿不透你,空氣中的遊塵也無法沾染上你的白袍。

  然後我聽見人們的竊竊私語:

  ――那是誰?

  ――是孫伯符將軍的女婿。

  ――那是誰呢?

  ――是誰呢。

  ――總之不會是周郎。

  高堂上的孫權那年也仍年輕。他悲痛的目光在掃過文武百官身上時,有時也會停留在你身上。然後他背過頭去,不發一言。

  我想在那個時候,除了他並無他人知道,你不比周郎差。

  可即使他知道,也隻是知道而已。

  他說,周郎是一隻忠心的鷹,他的爪他的都鋒利到無可挑剔;而你是一把鋒利的劍,閃著可怕的光芒,也許不小心,便會傷了自己。

  其實我想說,你隻不過是一個流水般淳厚溫和的人,你那襲白袍下掩蓋的不是劍氣,是流水閃爍的光。可惜他不知道。

  這是你和他的不同。你在韜光養晦的時候,他在彈劍作歌。他遠遠比你幸運,因為他遇上的是如他般愛笑愛醉愛彈劍作歌的策。他們的生命短暫,輝煌短暫,但這一切對他們來說是幸運而不是無奈。故事在最美麗的時候結束,然後不朽;而你,必須一如既往地溫和而堅定地笑著,從周郎的年代,到你的年代,到最後。你要面對的,不僅是一天一天無可奈何的衰老,不僅是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不僅是主上眼中一天多似一天的陰霾,不僅是一個國家悄無聲息的衰敗,你要面對的,還有更多更多別人想也無法想到的東西。我可以理解但我無法說出,當我想說的時候,我會哭。

  火燒連營的時候你已經四十歲了。比起那個伐丹楊的你來說,歲月已經悄無聲息地在你臉上留下了許多痕跡。當你站在東川最高的山上看底下那一片火海時,你同時也站在了你人生的顛峰。他們都說那是你的黃金時代,但我的記憶卻更多地停留在那個年方二十血氣方剛領一群散兵遊勇在密林和陽光中行走的少年。你的青春丟失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當人們看你的輝煌的時候他們同時也讚歎著你恰逢其主的幸運,但沒有人看見你二十年的寂寞。

  衝進魚腹浦的八卦陣也許是你一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年少輕狂的事。請原諒我仍執著地在四十歲的你身上使用“年少輕狂”這個詞。那是因為,我從未在其他任何一個四十歲的人身上看見如你那樣清澈的雙眸,還有你那種堅定而溫和的微笑。你的年華會逝去你的輝煌會過去,但你的雙眸你的微笑依舊。

  讓我回到魚腹浦吧。你大笑著衝進那堆亂石,那一刹我在你身上找到周郎的影子。然後橫沙立土,然後江聲浪湧。你在亂石堆中彷徨,你的神情讓你看起來象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是的青春丟失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當人們看你的輝煌的時候他們同時也讚歎著你恰逢其主的幸運,但沒有人看見你二十年的寂寞。

  衝進魚腹浦的八卦陣也許是你一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年少輕狂的事。

請原諒我仍執著地在四十歲的你身上使用“年少輕狂”這個詞。那是因為,我從未在其他任何一個四十歲的人身上看見如你那樣清澈的雙眸,還有你那種堅定而溫和的微笑。你的年華會逝去你的輝煌會過去,但你的雙眸你的微笑依舊。  讓我回到魚腹浦吧。你大笑著衝進那堆亂石,那一刹我在你身上找到周郎的影子。然後橫沙立土,然後江聲浪湧。你在亂石堆中彷徨,你的神情讓你看起來象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是的,整整一輩子,我只在你臉上看到過這麽一次不知所措的神情。從你一落地開始,你就注定擁有了與別人不同的智慧,你知道一切,連失敗都知道得那樣清楚。隻是除了這一次。

  上天是不會輕易懲罰一個人一輩子的唯一一次錯誤的,然後有人來到,將你領出那堆石頭。你一直知道你不如諸葛亮,這一次困陷,更堅定了你的信念。我不知道是該為你的豁達開心好還是難受好,你太聰明,聰明到不去企求幸運。其實你可知道,當曹操的二十萬大軍的燈火將赤壁的夜照得如同白晝時,沒有人想過東吳會勝,包括周郎自己。他隻是想,試試罷,或許我該有那個幸運呢?

  勝利屬於幸運者,但維持勝利卻隻屬於智慧者。在荊州駐守時,你的沉默你的謙遜依舊,不同的是落在你身上的是整個東吳,乃至整個中國的仰視的目光。

  七年後你又一次用勝利證明了這種仰視並非浪得虛名。武昌城下,孫權的華蓋遮住了屬於你的陽光,也遮斷了你以後的路。他向你笑著,笑容深不可測,如魚腹浦的江面,平靜如鏡,卻隨時可以掀起無限殺機。你能看清楚他的笑但你不會有別的選擇。陸遜這個名字將作為東吳最穩固的一道城牆毅然聳立。你登得太高,已經不能回頭。

  那一仗奠定了你的地位,也奠定了吳主對你的言聽計從。當他把大事小事一件件說給你聽然後征求你意見的時候,他的臉上滿是最誠摯的信任與依賴。我也有理由相信他的信任他的依賴,因為在那樣一個動亂的時代,他除了依靠你,別無他法。

  你在轅門射戲的時候年邁的諸葛瑾正在焦急而滿臉不解地向你營中趕來。你把一支又一支箭平穩地射入靶心,然後笑著看那些血氣方剛的將領們哇啦哇啦地叫著說陸大人你快把我的晚飯贏走了。當諸葛瑾一頭大汗出現在你面前時,你甚至笑著問他要不要也玩上一場。與他的慌張比起來你的平靜從容使你仿佛身處另外一個世界。

  沒有人知道那一次對你意味著什麽。如果你的書信不被截獲,你當時就應該在合肥看戰利品了。那是你有生之年平魏的最後一次希望。可是你什麽都不說隻是一如既往地溫和地笑著。如果這兩個字,本來就不該出自你的口中。

  後來你開始無可挽回地衰老。你回到了建業,然後作為一個忠誠懇至的諫臣存在。人們都顧著讚歎你的軍事才能但他們都忽略了其實你在治政方面也是一流的,再沒有任何人能擁有你那樣清澈的雙眸,只需一瞥便把事情的是非對錯弄得一清二楚。你清楚並且把你清楚的一切利落說出,你從來不在乎把黑白分得太清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麻煩,是的,你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當你一步一步登上拜將台,同時你也在把自己送上一個國家的祭壇。

  當上丞相的時候你已經六十二歲了。那是赤烏七年,吳宮上下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氛。晚飯時間除了你沒有別的大臣會留在家中,他們分成兩派,紛紛湧進太子或者魯王的宮中。

  那裡總是有盛宴,酒麻醉著人也收買著人,他們微醺的眼睛在杯中看見了前途無量。

  與此同時你在家中安靜地寫諫書,你的兒子在一旁給你磨墨。你寬大而潔淨的案上總有一杯熱茶在暖暖地蒸騰出白色的水霧,那是這個簡陋的屋子裡唯一施放出暖意的東西。你的身體已經很單薄了,單薄到讓我擔心它能否抵禦這個冬天的寒冷。但你從來不曾擔心過。你的沉靜讓你看起來象個君王,盡管你的宅子看起來遠遠不配屬於一個丞相。

  你一封接一封的諫書終於讓孫權找到將他的忌憚附諸實施的決心。其實這種忌憚,從他第一眼看見你那襲白袍掩蓋不住的光芒時,便已經存在了。四十年,四十年他看著你一天一天沉默又一天一天輝煌,他在需要的時候用上了這把劍但在不需要的時候他便想把這種鋒利除去。他和你一樣聰明,不過你的籌碼上沒有自己。一開始沒有人想到他能夠超越他的父兄但實際上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超越便遠遠勝出。他走得比英雄更遠,他是梟雄。

  那裡總是有盛宴,酒麻醉著人也收買著人,他們微醺的眼睛在杯中看見了前途無量。

  與此同時你在家中安靜地寫諫書,你的兒子在一旁給你磨墨。你寬大而潔淨的案上總有一杯熱茶在暖暖地蒸騰出白色的水霧,那是這個簡陋的屋子裡唯一施放出暖意的東西。你的身體已經很單薄了,單薄到讓我擔心它能否抵禦這個冬天的寒冷。但你從來不曾擔心過。你的沉靜讓你看起來象個君王,盡管你的宅子看起來遠遠不配屬於一個丞相。

  你一封接一封的諫書終於讓孫權找到將他的忌憚附諸實施的決心。其實這種忌憚,從他第一眼看見你那襲白袍掩蓋不住的光芒時,便已經存在了。四十年,四十年他看著你一天一天沉默又一天一天輝煌,他在需要的時候用上了這把劍但在不需要的時候他便想把這種鋒利除去。他和你一樣聰明,不過你的籌碼上沒有自己。一開始沒有人想到他能夠超越他的父兄但實際上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超越便遠遠勝出。他走得比英雄更遠,他是梟雄。

  那是個繁華的年代,比起四十年前的江東,這裡的田地更茂密,城市更繁華。一條寬闊的江,和你的名字一起,作為東吳最穩固的城牆存在。人們在這道牆後面幸福地生活著。觥籌交錯,天下太平。

  那是個彷徨的年代。所有人都不知道,終有一天這個天下將收入誰的囊中。戰爭之間的等待是最可怕的,沒有了廝殺,人們開始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別的事情。這種等待已經太長,於是他們將一腔熱血灑在牆後的人身上,將殺敵用的劍架在自己人脖子上。

  當你對著中使送來的詔書吐出第一口鮮血的時候孫權在白玉的池子泡著,有禦醫將一條一條黑色的水蛭貼在他身上,據說那樣可以治輕微的中風。你們都老了,死亡不過是朝夕間的事情。但你們都不可以就這樣死去。因為他是君王,他要控制一切包括他死後的世界;而你的結局,不過是所有功高蓋主的人都會有的。

  可是非如此不可嗎?

  ――非如此不可嗎?

  昏茫的燈在寂靜的宮中幽暗地浮著,孫權在漂滿了菊花和草藥的池中愜意地躺著。他的眼閉著可他仍警惕地注意著太醫的一舉一動。不知什麽時候起他開始養成了對身邊人過度的疑心。可是即使這樣,他還是完全相信了你的忠誠。

  ――那麽,非如此不可嗎?

  他可以相信你的忠誠但他不能相信自己。那一年天下人都知道了魏有個功高蓋主的臣子叫司馬懿。他對曹氏表現得絕對忠心但人們都從他那兩個兒子和隻愛遊玩嬉戲的曹芳身上嗅除了一些不安。他不願意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所以,你注定要做那塊千秋路上的基石。

  我想這個結局你早已預料到,當你從戰場上下來,卻始終不願意離開人生這個戰場的時候,你就注定了要承擔戰死的命運。可是當結局來到的時候我還是能看見你的憤懣你的傷心,這一次你還是沒有幸運。整整一生,你都不曾邂逅過幸運。

  你死的那晚是個風雨交加的夜。你對著孫權送來的詔書吐出了最後一口鮮血。然後你清澈的眼睛、你溫和的笑容終於永遠離開。你的身體曾經很美麗,和你的靈魂一樣美麗。可在那一夜,它猝不及防地衰老,死去的你輕得如一片飄落的樹葉。

  你閉眼的那一刻天邊有流星劃落,那時孫權在宮中也看到了這顆星星。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把華蓋覆在你頭上,那時陽光如水,你們相視而笑。當他想起這一切的時候,他忍不住歎息。樹影擋住了他滿布皺紋的臉,因此我看不清他的眼角是否有淚。

  你死後五年,他在他尚能象正常人一樣思考說話的最後時刻,廢掉了太子,逼魯王自殺。

  那一年司馬氏鞏固了他們在魏國的絕對統治;

  那一年蜀國的薑維在苦苦思索著如何用最後一點殘存的兵力牽製魏,讓那個行將就木的國家苟延殘喘;

  那一年吳國的人們已經不願意想太多,他們寧願以為這個國家的城牆沒了你仍可以屹立不倒,他們寧願躲在寬闊的江後過朝生夕死的生活。

  而屬於你的那個溫和、堅定的時代,掙扎到你死去的那一刻,終於結束。

  兩年後孫權也死了,死的時候他已經無法說話,因此沒有人知道他死的時候心裡到底在想什麽。

  歷史在血色與杯掾又蹣跚地走了二十九年,吳國終於被滅。在操著北方口音的士兵出現在江南的時候,沒有多少人覺得意外。

  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所有的所有的,無論寂寞繁華,無論紅顏白發,終究歸於風中的遊塵、發黃的書頁上的文字。然後沒有吳國,然後沒有晉,沒有金戈鐵馬的年代,沒有那個白衣飄飛站在東川的山上看著底下火海的,有著明亮眼睛和自信笑容的都督。也許偶然還會有人想起,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有遺忘。

  而此刻,我站在江東的土地上,放眼四望,紅塵茫茫,不由淚流滿面。

  ……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