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異相在無仙國造就不了苦大仇深,連化形不夠徹底的妖都能與無仙國的普通人無異的生活過活,天生異相之人自不會有所區別。
明黑冥是天生妖瞳異相的人,十七歲之前未曾受過虐待也未曾受過歧視,十七歲那年……他也沒受人虐待或者歧視,他是遇上了車禍,且還不是經歷了車禍,是旁觀式的遭遇。
或許是車禍現場太慘,或許是死於車禍的人太可憐,明黑冥被刺激到了,就此性格大變,變得偏激,變得敏感,一來二去就步入了凶徒一途。
明黑冥是真老了,九十多歲的年紀也不再年輕,人老心鈍,他當初的敏感早已消逝,可他的偏激與當初相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明黑冥望到了神,就偏激的將陸蘇安也當作了神。
神的話,陸蘇安不認為自己是神,但卻能猜到明黑冥望見的神是雷神――一顆那等巨大的雷霆之球,又還是無仙國的守護者,稱之為雷球兒守護神,簡稱“雷神”,嗯~,合情合理,不帶誇張。
桃化李的反應就太過誇張,呼天搶地,慘叫連連,不像犯錯的孩子,倒像欲入朝為官卻入了敬事房成了真太監的有志青年。
陸蘇安嘴巴一咧,冷喝道:“桃化李,再吵我就把你閹了!”
桃化李聽不進去,該慘叫慘叫,該搶地搶地,陸蘇安看著破煩,真有給他胯下一記雷刃的衝動,終究還是忍住,轉頭對明黑冥說道:“幫他清醒清醒,別弄死了。”
明黑冥是凶徒,是真把他神還是假把他當神,陸蘇安不在意,即便明黑冥是假裝也是無妨。
大不了桃化李被明黑冥趁機劫持乃至弄死,反正死的是連點挫折都承受不住的桃化李,與他何乾?
陸蘇安此刻的模樣太嚇人,就沒有在慕容王氏和白小襖的面前現身,確認了她們兩個平安無事,神魂重臨指揮室那邊。
霧昊也並非當真是個廢物,陸蘇安離開這麽一個片刻,他便重新掌控了指揮室的控制權,指揮室裡的一幫被陸蘇安劈斷了腿的凶徒都在他的指揮下忙碌著。
陸蘇安開門見人:“還有麻煩沒?沒麻煩我元神歸體了。”
麻煩還有的是,可是大麻煩已被陸蘇安剪除,剩下的麻煩用不著陸蘇安費心費力,陸蘇安神魂就回歸肉身。
不似神魂變得無比的乾癟,肉身是完好無損。
“鏡子啊鏡子,你不夠意思,神魂不是我的?隻保護我的肉身,你個破鏡子不會是打的奪舍的主意吧?”
先前神魂離體過後發生的種種,是稍有差池,陸蘇安的神魂就完蛋了,神魂的完蛋,肉身卻完好……
長生寶鑒若有器魂,或者老掉牙的藏個老爺爺、帥大叔的神魂,陸蘇安的肉身擺明了就是他們奪舍的完美軀殼。
長生寶鑒乃是掌門信物,想必不會是陰謀論的產物,陸蘇安的那樣說法是為換來長生寶鑒的補償。
不補償不行!
好端端的神魂變得乾癟,如斯乾癟神魂歸體,即是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虛弱的席卷全身。
陸蘇安是站站不穩,坐了想躺,躺了就想閉眼。
長生寶鑒還沒補償他,雷霆之球反倒是先補償他了,就是包裹肉身的雷霆之球,它縮小縮小再縮小,幾下幾下縮進了他的體內,成為了他的所有之物。
長生寶鑒總不能比“外人”還差了吧?緊接著的就有了補償,是將縮小的雷霆之球做了變化,變成了與鯤血晶核形似的雷霆晶核。
有道是“有心無力是腎虛”,雷霆晶核就存於他的右腎,在當中滋滋滋的余威稍散,陸蘇安的腎上腺素就飆升,頃刻之間的就不再虛弱疲憊。
當然隻是肉身上的不再虛弱和疲憊,精神上和神魂上的疲憊和虛弱恐怕隻有大睡三天三夜才能補回。
“但也不錯,因為現在不需要借助外物就能開啟雷神模式了。”
這是一大收獲,被雷霆之球送所來的烏亮竹片兒也是一大收獲,陸蘇安撿起翻看,瞧不出竹片兒的來歷,瞧出的是以微刻手法刻在竹片兒上的《瘴世毒經》。
陸蘇安的收獲不是《瘴世毒經》,都不能引起長生寶鑒在意的毒經,層次高不了,竹片兒本身才是收獲,指不定是某種品級極高的靈竹竹片。
陸蘇安收起了它,也收起了長生寶鑒和弑神槍,獨留身上的玄甲,抬步朝著霧凝裳那邊走去。
指揮室那邊?霧昊都重掌控制權了,陸蘇安懶得過去幫忙。
一節車廂裡,一眾乘警是人數最多卻最沉默的,他們之中出了叛徒,還不止一個,還是好幾個,而且都還不能斷定還有沒有沒被找出來的,他們就很憂鬱就很憂傷。
再者……陸蘇安要弄塌隧道的事情,他們又都知道,對最終能否活命毫無把握的他們也有的是憂鬱和憂傷。
說不定都沒有未來了,他們就沒去展望未來,他們都在回首過去回首往事,憶苦思甜,回憶添愁,他們不憂傷憂鬱誰還憂鬱憂傷?
四個玄甲軍是滿心的自責和愧疚,是越想越覺自責和愧疚。
也就霧凝裳必須有人保護,否則的話,他們四個乾得出以死謝罪的事情,至於再無未來的擔心,他們一致認為,真若慕容王氏和白小襖出事了,他們為之陪葬也無妨。
霧凝裳到底是開國君主的後裔,心憂的是一列車的乘客,心憂的是乘坐皇族和皇親的長途列車的他們如若全死了會給無仙國帶來何等的衝擊。
春丫和秋丫為了醫治霧凝裳,耗盡真元法力和體力,坐在霧凝裳的身旁,坐在二白身上,依偎著的睡著了。
老規矩,最先發現陸蘇安的靠近的是她們兩個,哪怕她們兩個本是睡著了的。
不過她們發現了也轉醒了,比陸蘇安還疲憊的她們也無法飛去迎接陸蘇安,她們是催了催二白,二白載著她們,順帶著的載著霧凝裳前去迎接。
這一動,四個玄甲軍就動了,就是雙腿未被打斷的乘警也跟著動了。
陸蘇安走得不快,走幾步複又還打個哈欠,仿若一個熬了夜才下班的上班族,可無人膽敢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因為八米的氣場在他的身上重現了。
而且僅僅是氣場也就罷了,走過之處,燈光的幻滅閃爍,太烘托氣氛,太彰顯陸蘇安的與眾不同。
陸蘇安見了他們,沒和他們廢話,直接就說道:“霧昊在收官,你們可以放心了。”
收官即是收尾,就是大方向的搞定,隻余下少數事情需要解決或是正在解決。
陸蘇安也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指了兩個玄甲軍,叫他們留下看好一眾乘警,等待霧昊來處置,而後就讓二白把筋鬥雲凝大,仰躺上去,要它載他去慕容王氏和白小襖她們那處。
一路上,陸蘇安一言不發,身側的霧凝裳有看出陸蘇安的疲憊,也沒做打擾,倒是春丫和秋丫嘰嘰喳喳的說著霧凝裳的傷勢情況。
霧凝裳是真廢了,以後再也無法修煉,且成了一個以後注定體弱多病的嬌弱女子,最嚴重的其實是壽命的銳減以及不宜婚嫁。
陸蘇安平靜的聽著,平靜的想著。
沒有想霧凝裳的傷勢,想也沒用,他又不是醫生,醫治不來,況且仙俠世界連死人都能救活,總有治好一個廢人的門路。
陸蘇安想的是此次事件的參與者,鬥篷人無疑是參與者,但就鬥篷人一人肯定不夠,必定還有其他人,而像提前在車上安插那般多的大內密探的四零,即便不是參與者也有可能是將計就計者。
“如果真是將計就計……”陸蘇安雙目微眯,寒光一閃,“我會讓你少掉幾百把飛刀。”
“還有國師……”陸蘇安倒不認為國師知情,但桃化李是他的徒弟,“你的徒弟蠢得沒邊,又差點害死她們,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拆了你的國師府!”
“然後霧禪淵……”陸蘇安覺著其人多半是幕後黑手,如此黑手,當死!
桃化李就想死,這個時候的想死與記憶片段的真實丁點關系都沒有,是遵神之命的明黑冥的折磨令他想死。
現在的他當然是清醒的,清醒的他都想死,可見明黑冥的折磨手段之可怕。
而見陸蘇安歸來,明黑冥止了折磨,又來五體投地的大禮相拜,桃化李抓住機會,一頭撞地下,撞暈了自己。
陸蘇安:“……”
霧凝裳:“……”
明黑冥:“……”
得了春丫的通知, 打開門恰好看見的慕容王氏:“……”
探出腦袋也有看見的白小襖:“小小蜂,扎他!”
桃化李:“……”
白小襖是記仇的小姑娘,哪怕桃化李也是著了他人的道,該有的教訓,白小襖也不會減了他的。
而記仇的,何止一個白小襖?當危機盡去,當救援來臨,因吵鬧而遭了收拾的乘客就把仇記在了陸蘇安的頭上。
確實是陸蘇安,的確是陸蘇安,因為陸蘇安想要弄塌隧道,帶著整列列車的乘客為他的義女和徒弟陪葬的事情,不知被哪個知情者傳出,並在極短時間傳播開來。
徒兒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