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蘇安品嘗過幸福美滿,見識過人間地獄,領略過生離死別,感受過絕望和新生。
閱歷之豐富,陸蘇安敢打包票,所認識的人之中,準確的說是在這個世界所認識的人當中,無人能與他相比。
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密探首領和密諜頭子的四零?
四零的閱歷自然是無比豐富的,但是他的豐富閱歷更多的是站在旁觀者角度的閱歷,就是旁觀別人的各種經歷各種人生。
機關鳥和雷霆之球之流?
機關鳥再是領略人生冷暖,那也是心理上的冷暖,本身的感受上的,一個機關構成的鳥,一個沒有血肉的鳥,感受不清楚的。
雷霆之球就更為不同了。
雷霆之球自打一開始就是跟著無仙國的開國君主,跟著那樣一位驚才絕豔的人物,壓力危機之類,或許有令它感受,但更多的種種,必然是被那位是為陸蘇安的同鄉的開國君主頂了上去。
再說祝莫憂和慕容王氏他們,祝莫憂的過往如何,陸蘇安不怎麽清楚,慕容王氏一家子的,無非就是有著一個仇人在那裡擱著,僅此而已。
相較而言,也就白小襖的過去三年間的經歷算得上艱難和痛苦……
但是那樣的艱難和痛苦,於核平過後的崩壞世界,比之更為嚴重的不要太多。
說這麽多,其實就是魔兵引出的黑夜,它帶來了往事的重現。
那是假的,都是假的,是內心深處的記憶的重現,是無比懷念或者無比抗拒的記憶的重現。
陸蘇安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是知道又能如何?
無比懷念的記憶的重現,陸蘇安無比渴望沉浸其中,不願自拔。
無比抗拒的記憶的重現,陸蘇安是想要擺脫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
如同幻境,陸蘇安很是清楚自己陷入了魔兵編織的幻境,但他脫離不了,掙脫不得。
就很痛苦,心肝撕裂的痛苦,腦袋炸裂的痛苦,漫無止境的痛苦。
因為在無比懷念的記憶的重現裡頭,陸蘇安即便完完全全的沉浸其中,也能清清楚楚的“預知”到相應的淒慘結局。
因為在無比抗拒的記憶的重現裡邊,陸蘇安閉上眼,捂住耳,照樣能夠無一遺漏的重新經歷一遍當初經歷過的種種。
陸蘇安感覺自己快要瘋了,終究他不是鐵石心腸,終究他的一身血是熱的。
黑夜攔不住機關鳥,機關鳥本就不是情感豐富的存在,但是攔住了陸蘇安等同於攔住了機關鳥。
赫然是魔兵的持有者以陸蘇安為牢籠圍困的機關鳥!
機關鳥想要脫離黑夜的范圍,有兩種選擇,要麽抹殺陸蘇安,強行的破籠而出,要麽幫助陸蘇安脫離黑夜,就此與之一起離開黑夜。
前一種,將陸蘇安換成別人,亦或是陸蘇安的身份不那麽的特殊,也就是陸蘇安沒有無仙國的開國君主的同鄉的身份,機關鳥是必定會為了那個莊園的老老少少而舍了陸蘇安的。
然而當陸蘇安有了那樣的身份,機關鳥是萬萬不能殺了陸蘇安的。
無仙國的開國君主是何等的思念家鄉,當初常年伴著其人的機關鳥是相當的了解的,就很是明白,好不容易來到這邊的這麽一個來自家鄉的同鄉,於其人是何等的重要。
後一種,幫助陸蘇安脫離黑夜什麽的……
說句實話,機關鳥也被陸蘇安的豐富閱歷和各種經歷給嚇到了。
倒不是機關鳥也看見了陸蘇安的重現記憶,那等內心深處的記憶,便是魔兵的持有者都見不著,魔兵或許能見著一二,可那種見也是模棱兩可的見,並非清晰的見。
但無法見著,不代表無法猜出些許。
“他究竟是什麽來頭?”
機關鳥驚歎的“來頭”,非是指的陸蘇安的來處來歷,是指的陸蘇安在原先的世界的經歷。
“和他相比,他就一個混小子!”
前一個“他”說的是陸蘇安,後一個“他”指的是無仙國的開國君主。
無仙國的開國君主在來到這邊之前,確確實實是一個混小子。
愛玩飆車,成天到處野,不是混小子是什麽?
陸蘇安顯然不一樣,機關鳥非常肯定的認為,陸蘇安怕是經歷過幾次大變和無數次險境的動亂時代的人。
不對!不是單純的生在動亂時代的人,隻怕是那種原本生在長在和平年代,驟然間的戰爭爆發,由此在動亂之中苦苦掙扎並且成功活到了最後的人。
“這樣的他,恐怕才是魔兵的理想之主。”
魔兵是不會隨隨便便就認可某個人的,換一種說法,不是隨便一個人撿到了魔兵就能成為魔兵的持有者。
魔兵最強的就是反噬之能,隨隨便便一個人撿到了魔兵,魔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個人給反噬魔化了。
那種情況的魔化,是將其變為魔兵的奴隸的魔化。
現今的這個魔兵的持有者,明顯就不是那種情況,明顯更像是相互利用的情況。
但是這種情況,也不是魔兵最為期望的情況。
魔兵也不是說不能認主,是除卻第一任主人,也就是最初將它煉製出來的那個人,後邊的人,無人有資格成為它的主人。
無仙國的開國君主?都說了其人最初不過一介混小子,自身資質再是驚才絕豔,也不具備成為魔兵的主人的資格。
魔兵選主人,選的非是資質,是選的過往。
這麽說吧,唯有人生的酸甜苦辣,各種各種都有經歷的人,也就是什麽人都當過的人,才能有那資格。
話說,這是何種道理?
機關鳥當初與無仙國的開國君主在毀掉魔兵之前,有過一次談論魔兵的的往事,其時無仙國的開國君主說過一句話,機關鳥記得很是清楚。
――食神是人人都可以當的,魔神卻不是人人都當得了的。
機關鳥理解的是,想要成為魔兵的主人,就得擁有成為魔神的資格,而那資格,其實就是指的無論在何種情況都能活下來的強韌意志。
也就是為了活下去,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卻又不會忘記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