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山街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聚集了從豐裕鎮各處趕來的人們,都是聽聞決定收徒的承禹之身在錦山街而帶著自家的孩子前來碰碰運氣的人們。
有著這麽一件事情的發生,城南鎮撫司的丟人也好搶功也罷均被忽略和忘記,也是有著這麽一件事情的發生,陸蘇安和余叨他們救回十六個孩童的功勞也被省略和忘卻。
還是有著這麽一件事情的發生,陸蘇安和慕容王氏他們的好長一段時間的沒有露面,更是引不起錦山街的街坊的懷疑和警覺,畢竟街坊們都知道慕容王氏自小就不喜歡承禹之,也看得出陸蘇安不怎麽待見承禹之。
老張叔?老張貓館被玉面神將選中並在當中待了那般久的時間,比真金還真的廣告因之打出,以老張叔一高興就喝幾杯的個性,街坊們覺得他個踩了狗籽運的家夥是關上門來的和貓館的夥計喝酒慶祝。
至於顧白之……無人記得他。
隨著趕來的人們的瘋狂增加,為了避免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和麻煩,那隊官職最低都是副百戶的錦衣衛臨時充當維持秩序的人員。
事實上,那隊錦衣衛的腦袋現在還是懵的,哪怕知曉承禹之此來是為陸蘇安而來的那位千戶也搞不懂事情怎麽一轉就轉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為此,那位千戶試圖從鎮撫使那裡得到解惑,奈何單單一個維持秩序就把他忙得要死,根本抽不開身向城南鎮撫司那邊打電話。
城南鎮撫司的鎮撫使斷虎是閑得要死,主要是有著承禹之協助的搶功不可能會失敗,圍捕凶妖石鯤的失敗就徹底變得無關緊要。
在圍捕行動之中傷亡的下屬的相關安排,自有相應的人員前去處理,不消斷虎費心。
何況他都刻意推動了搶功事件,有意的為傷亡的下屬搶來功勞,甚至因此開罪了城南區六扇門的衙主乃至封仙城六扇門總部的那位捕神,也不是什麽事情都沒做。
閑來無聊的他想起了小女兒最近胃口的不佳,就想找龐虎幫他在豐裕鎮買幾隻罕見魚種的章魚炸丸子,加之也想知曉搶功事件的進展,就一通電話打去了豐裕鎮六扇門分部。
之所以是打的六扇門分部的電話而非龐虎的手機,是因為無仙國的手機的有線設定導致手機成不了即時通訊的通訊工具,一般而言,打別人的手機的時候,隻要對方的手機沒與數據信號樁相連就隻能留下語音簡訊存入對方的通訊雲。
豐裕鎮六扇門分部的電話,那是座機電話,是能即時通訊的。
之所以是找龐虎,是因為斷虎喜歡拿龐虎來作伐。
斷虎和龐虎有緣,一是名字皆為單字的“虎”,二是斷虎和龐虎是同一年進入城南鎮撫司。
步步高升的升至鎮撫使的斷虎喜歡拿在百戶位置苦苦掙扎的龐虎來作伐的行為,當中有沒有變相激勵的深層含義,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龐虎認為斷虎是在為難他龐虎。
便如罕見魚種的魚都極為少見,屬海魚的罕見魚種的魚就更加的罕見,再定上章魚的限制……這是要把龐虎為難到死啊!
還好斷虎的電話沒能打通,聽筒傳來的是為佔線的忙音以及其後的語音留言的提示。
斷虎微有怔然,而後換了一個號碼撥打,還是豐裕鎮六扇門分部那邊的電話,隻不過由衙主線換成了神捕堂線。
“……還是打不通?”
斷虎神色起了凝重,再換提刑院線,三司處線,典農驛線……最後連普通的報警線都嘗試了!結果沒有哪怕一個號碼是能打通的。
“通訊封鎖?”
城南鎮撫司或者說無仙國的所有官府機構的電話都是序列優先的專線電話,既然是專線電話就不可能出現佔線忙音的可能,甚至民眾之間的通話造成的他們彼此的電話的佔線,官府的專線電話都是能強行擠入其中並擠掉造成佔線那位民眾的通話的。
當然也有例外,例如為了防止風聲走漏而進行的通訊封鎖,就是斷虎以鎮撫使的專線電話撥打豐裕鎮六扇門分部的幾線專線電話都無法撥通的這類情況。
“有問題!這裡頭要是沒有問題,我斷虎就把龐虎吃了!”
斷虎覺著豐裕鎮那邊出了問題,抄起佩刀,拿起印鑒,便想出去召集人手調查問題,隨後他不敢動了。
本來應該跟著承禹之去到豐裕鎮的某個副千戶,即龐虎的頂頭上司的那個副千戶出現在了斷虎的辦公室門口。
斷虎的不敢動並非他打不過對方,憑他的實力,讓對方一隻手都能打贏,他不敢動的原因是對方手裡拿著手機,而那手機的屏幕裡正播放著凶徒擒下人質的錄製視頻。
凶徒是承禹之的家將之一,人質是斷虎的三個可愛女兒。
“嗶嗶嗶嗶!承禹之有問題!我嗶嗶嗶個嗶嗶!怪不得他去我府上走了一趟,我的三個可愛女兒都改崇拜他,都不再崇拜她們的親親爹爹了!”
承禹之確實有問題,因為豐裕鎮的確因他的緣故出現了通訊封鎖,且不僅是電話通訊被封鎖了,豐裕鎮的互聯網絡也受到了封鎖,一同遭受封鎖的還有電視信號。
確切的說,承禹之招收徒弟的新聞報道以及之前的紀錄片之類是只在豐裕鎮的那片區域播放,其他地方是正常播放的正常內容,分毫沒有提及玉面神將承禹之。
也對!若是承禹之一來就整全國范圍的招收徒弟,因之而起的動靜就太大,就不是他一個已經退休了好些年的老人和他的勢力能夠控制得住局面的。
再者,一條錦山街都有兩個人猜出他有問題,范圍擴展到整個無仙國的話,難以想象得有多少個能夠猜出他有問題的人。
即便如此,承禹之也不敢在時間上有過多的耽擱,遲則生變的道理,死在他手裡的不少敵人是深有體會。
承禹之就在他的家將為他做著孩童的大致篩選的同時,親自帶人來到豐裕鎮外的海邊海灘架設簡易的拜師台。
簡易卻不簡陋,因為架設拜師台用到的拚接材料貌似是架設玄甲軍的拜將台所用到的那種,整個拜師台就自然而然的具備幾分軍旅的肅殺。
受肅殺所擾,圍觀的吃瓜群眾……哢嚓哢嚓,滴嘟滴嘟,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末了還不忘嘰嘰喳喳。
“好可惜!要是這裡有數據信號樁,我隨便搞個直播,肯定都能狂收幾十萬的粉絲!”
“醒醒吧你!沒網的!”
“怎麽回事?”
“我跑去羅網公司那邊問了,他們說和鎮外聯通的服務器被擠爆了,正在搶修。”
“信號也是這樣斷了的?”
“怪不得隻能打鎮內電話和留語音簡訊。”
“艾瑪!我打鎮外電話打不了還以為是我手機壞了,砰砰砰的就給砸了!”
“同上。”
“頂一個。”
“……我砸了店家的電話怎整?”
“那家店?”
“裁縫店。”
“……”
“……”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我們不和死人說話。”
“再同上。”
“再頂一個。”
“……別嚇我~~我新來的。”
“修士?”
“不是,我城北區的。”
“外區人啊!怪不得不知道咱們豐裕鎮的三絕。”
“嘛三絕?”
“一衣,二魚,三酒,打頭的衣服就出自錦山街的那家裁縫店。”
“然後?”
“然後三絕對應三欺,‘欺酒哭,欺魚傷,欺衣死。’,你砸了那家裁縫店的電話,犯了‘欺衣’,死定了。”
“同意。”
“還頂……不頂了,我這裡有張地鐵票,你拿了趕緊逃吧,小小年紀死了怪可惜的。”
“我……三十五了~~”
“……”
“……”
“走好不送!”
“~~。 ”
……
三十五的年紀,十五歲的樣子,引人羨慕嫉妒。
被選中的孩童引得被篩下的孩童的家人的羨慕嫉妒,被篩下的孩童還不懂什麽叫嫉妒,他們有著的是失落和羨慕。
懷揣著各自的情緒,差點沒把錦山街擠爆的人們都去向了海邊,領頭的是承禹之的家將帶領的被選中的孩童及其家長。
那隊錦衣衛依然是維持秩序的人員,兩個衙差小哥和幾個同屬文職人員的豐裕鎮六扇門分部的衙差也加入其中幫著維持秩序,兩個衙差小哥說過的“但凡能打”的那些同事,不知什麽原因的還沒有趕回來。
沙灘廣袤,沙灘之外亦顯平坦,那些人們來了這邊,立馬構成人山人海之感。
拜師台極顯寬大,容納幾百個全副武裝的玄甲軍都不見擁擠,然則上千個孩童到了上邊,且每個孩子都有一個家長陪同的情況,再顯寬大的拜師台也顯得有些擁擠。
承禹之站在拜師台的最高處,背靠大海,面向人海,在肅殺的拜師台的襯托之下,渾身散發肅殺氣息的他令在場的吃瓜群眾再不敢嘰嘰喳喳,也令台上台下的孩童和家長無比的緊張。
有風起,是海風起。
承禹之的話語隨著海風傳來。
“我,承禹之,今年一百四十有七,為無仙國奮戰百年,而今膝下無兒身邊無伴,身後亦無傳承留下,我不甘,我不願,我便選了今日,我要於今日做一件無比重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