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錯才道歉,白小襖當年又沒錯,父母扇她的耳光,撕她的小紅花也不代表她就有錯。
真正有錯的是細梅雨那幫人,是他們找上了白小襖一家,是他們找上了白小襖的父母,該他們道歉,是以他們的性命做那道歉之禮的道歉。
鬥篷人也有錯,錯還不小,當朝君主和國師陳濯親自為他道歉,隻為救他一條性命。
“陸兄,這個事,霓裳小公主已經不追究了,你看,連她都不追究了,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陳濯搬出了霧凝裳,霧凝裳已成廢人,變得羸弱而不宜婚嫁,連她這般一個主要受害者都不做追究……
“你堂堂國師是想說,我再揪著不放就是我的不對?”陸蘇安看國師如看垃圾,“怪不得你會教出一個垃圾玩意兒,原來你也是個垃圾!”
沒人點出鬥篷人的真實身份,但魔無常的一聲“二師兄”已有暴露方向,陳濯的親自到來,無疑又確認了相應的方向。
十來年前就開始在桃化李的身上動手腳,就為有朝一日將桃化李整成一個爛桃子,這樣的人必然是桃化李身邊的人,且是桃化李信任的人。
因為記憶片段的強行加入,若是沒有潛移默化的催眠手段做前綴,太顯突兀,突兀到桃化李瞬間就能辨明真假。
這樣的人自然就是國師府的人,是國師府的人,又是“二師兄”,除了桃化李的二師兄獨孤有嶸還能是誰?
獨孤有嶸是為國之崢嶸,坊間還有無仙國有之則昌盛繁榮的傳聞,天上哪怕有牛在飛,陸蘇安都不會信。
一個四處搞事的鬥篷人,獨孤有嶸能帶給無仙國的絕非昌盛繁榮,能帶來的是亂象四起。
陳濯苦澀說道:“他是我的徒弟,我確實沒有教好他。”
陸蘇安訝然不驚然的道:“原來真是他啊!”
一句話說得陳濯和當朝君主眼睛驟然明亮,陸蘇安知道他們的眼睛驟然明亮的原因,咧嘴說道:“放心,我是真把他抓到了,他沒有逃掉。”
陳濯和當朝君主都不想獨孤有嶸身亡身死,當然期望陸蘇安沒能抓到他,但若抓到了,為何此時才來確認他的身份?抓到之後就應該知曉了才對。
陸蘇安冷笑冷哼:“我是想驗明正身,可我怕一個忍不住就在驗明正身的時候把他弄死!”
鬥篷人太壞,是為鬥篷人的獨孤有嶸就太該死,陸蘇安之所以忍著不殺他,原先是為了白小襖的父母的安全著想,可現在白小襖的父母都沒了,陸蘇安殺心是噌噌直長,節節攀高。
陳濯敏銳的察覺,真誠的說道:“徒弟之過,我這個當師父的自當一力承擔,陸兄,隻要你網開一面,我就卸任國師之職。”
國師府的傳承是單獨的獨立的,外人無法插手,就是在任君主都不能,陳濯卸任了國師之職,繼承者不還是國師府的人?就是陳濯的其他的弟子,那他卸任與否,壓根就無差別。
陸蘇安心有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
在任君主都無法插手國師府的傳承了,當朝君主那麽的在意鬥篷人獨孤有嶸的生死就有問題,低聲下氣的代為道歉……
獨孤有嶸是國師的二徒弟,又不是他這個君主的二兒子!
陸蘇安眉頭如舞跳動,看向當朝君主,說道:“他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對外說著你無後,實際上偷偷有個崽,也對,你個和昏君差不多的惡心家夥,真要是有個皇子,還不幾下被人搞死?”
躲是躲不過的,陸蘇安終究還是和當朝君主以及國師陳濯相見了,可是可以相見不代表可以相商,陸蘇安的話語就由頭到尾的充斥尖酸與刻薄。
當朝君主是個不怎麽威嚴的中年人,臉上的皮膚細膩,但眼角的魚尾紋清晰,頭髮看似黝黑,染發的痕跡,逃不過陸蘇安的雙眼。
也就是說,當朝君主隻怕也是一位勞心勞力的君主。
然後呢?然後……
當朝君主苦笑一聲,實話說道:“有嶸這孩子是我交給國師的,他雖不是我的孩子,我卻有把他當成我自己的孩子看待,說他是我的私生子,也並無過錯,老祖宗留下過一句話,是‘子不教,父之過’,有嶸這孩子犯了錯,造成的罪過就該是我來承擔才是。”
陸蘇安覺得好笑,譏笑說道:“怎麽承擔?別告訴我,你也卸任。”
當朝君主認真的說道:“我卸任,你繼承。”
這是承擔過錯?這嗶嗶是在甩爛攤子!
一場引蛇出洞的肅清計劃是將無仙國國內的蟲子和狗賊鏟除殆盡,但“殆盡”是“到底還存有那麽點”的意思,且無仙國的靠山承禹之沒了,引下天劫與乘淵宗一同沒了的,就有吃了大虧的修真門派和勢力的蠢蠢欲動。
有此外患的將至,無仙國內部又不安穩,拋卻到底還有剩下的蟲子和狗賊不談,鬥篷人的一系列操作,細梅雨一方的動作,證明內憂的漸起。
外患內憂都有,當朝君主卻要卸任,而後要陸蘇安繼承君主之位……
陸蘇安的首要任務是收徒,其次是教徒弟,替無仙國除內憂解外患?先給他幾千幾萬個乖巧聽話的徒弟還差不多!
陳濯就極力反對:“君主,不成的,他當不了我們無仙國的國君,他若是坐上了那個位置,我們無仙國必定被他攪得大亂!”
此乃實話,一國之君真不是是個人就能當的,不學相關知識,沒有相關底蘊,一介外行坐上君主之位,是國之不幸,卻會是貪官奸臣之大幸。
“可他有資格!”當朝君主說道:“陸蘇安,你和那位見過了吧?甚至你已經去過了那處‘墳場’。”
“那位”是哪位?是那顆球,墳場看守雷霆之球!
陳濯語氣大亂,聲音發尖:“此言當真?!!”
當朝君主替陸蘇安說道:“伏仙城的全城停電便是他的手筆,與我無關。”
當時他身在趕往伏仙城的地下專屬列車之中,因心憂獨孤有嶸的安危,就想要與陸蘇安交談,就請雷霆之球幫忙。
當朝君主是連請五道,才請動了雷霆之球,但就算請動,依照常規常理,也應該是小小雷球的凝顯,就是陸蘇安在列車上遇到的那種。
誰想……居然是百丈長寬的雷域雷獄!
那樣一個雷域雷獄外加伏仙城的全城停電,陸蘇安其實是猜對了的,雷霆之球也有表達它的意願――它想陸蘇安坐上君主之位。
陳濯深深呼吸,一口深吸就吸光了房間內的空氣,窗戶有開,新鮮空氣便成風刮入。
陳濯吸氣不吐氣,卻有白霧從他的周身冒出。
身處白霧間,陳濯仿若仙人,可惜仙人揖首,一揖到底。
陳濯揖首抬頭,誠心誠意的說道:“陸兄,還請接任君主之位。”
一介外行是不適合當一國之君,但得了守護神雷霆之球的青睞,外行內行,無關緊要。
陸蘇安懂了,無仙國是君主最強,當朝君主和陳濯希望陸蘇安坐上君主之位的目的是想他變得更強。
內憂外患?夠強的拳頭之下,不過爾爾。
“你們要的哪是君主?你們要的就一打手!”陸蘇安由此聯想,“這麽說,套鬥篷那家夥也是一個很強很強的打手?或者……他是請來某個很強很強的打手的祭品?”
無仙國有鎮國神器,雷霆之球是守護者守護神,且又不是如同開車那般駕馭,自當不是那件鎮國神器,無仙國的鎮國神器就另有其物。
鎮國神器的使用參考各種輕易不可動用的鎮派之寶、鎮村至寶等等,說不定就是屬於得付出代價才能啟用的事物。
“這個……”當朝君主說道:“你若願意接任我的位置,我就告訴你。”
陸蘇安就還不好奇了!
“別又說霧昕也如何如何的重要。”陸蘇安白牙顯露,“我門下的大師姐的父母的墳前需要腦袋插香,我看他的腦袋就能湊合。”
陳濯顧不上揖首了,起身驚聲:“又關霧昕什麽事?”
陸蘇安笑道:“這就得問你的徒弟了。”
陳濯試問:“替身?”
陸蘇安故意大聲:“替身,還是主動的呢!”
大聲之後是冷聲:“所以說你們根本就不懂放了他後再想抓住他有多難, 所以還是讓他死了的好。”
陳濯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主要是霧昕此人有個父親是斷覺。
當朝君主說道:“不如我們各退一步,陸蘇安,你放了霧昕,有嶸呢,就讓他待在你的乾坤袋裡,我呢,承諾將君主之位傳給你看中的人,當然了,你若願意繼承,再好不過。”
如斯“各退一步”,陸蘇安撇嘴以對。
陳濯有了一句話的時間的緩和,計較已生,說道:“或者,陸兄,你來入主國師府,今後你的徒弟便是國師府的繼承人選。”
無仙國的君主又非世襲,一任結束就結束,國師卻是師父傳徒弟,徒弟傳徒孫,是一脈相傳。
陳濯的誠意就足夠大,比當朝君主的誠意都要大。
徒兒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