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台很快就搭好,武植的法案就在行刑台對面,法案和行刑台也正對著西門慶家大門,犯人人頭落地時候若是滾下行刑台,則八成會滾落在西門慶家大門階梯下。
對於西門慶家來說,可謂是極其惡心。
王英被押解到了行刑台上跪下,武植知道這廝滿嘴汙言穢語,所以提前讓人把他嘴巴堵住了。
此時的王英穿著白色囚衣,被捆的嚴嚴實實,背後插著一支“斬”字樣大令箭,他不斷掙扎著,一雙小眼睛滿是血絲怒盯著武植。
“咳咳!”
坐在對面法案後的武植有些心虛,只有他自己知道,殺王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扈三娘,武植想盡早除掉此人,免得以後機緣巧合他再和扈三娘有什麽瓜葛。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轟隆隆!”
原本放晴的天空,此時忽然風起雲湧,陰雷滾滾,烏雲壓頂,仿佛天怒。
臨近中午,此時有無數百姓把行刑台給圍了個水泄不通,百姓們見忽然風雲變色,也都被嚇了一跳,大家議論紛紛,甚至有人猜測那台上即將被斬首的犯人可能是有冤屈。
不然,為什麽天色大變?
“砰!”
法案上武植猛拍驚堂木,面色威嚴,下面議論紛紛的眾百姓頓時安靜了不少。
武植心中也很奇怪,為什麽這天氣說變就變了,難不成是因為這矮腳虎王英是水滸七十二地煞之一,水滸天罡地煞們沒聚首之前,老天爺不讓殺?
“老子偏要殺!”
不屑的抬眼看了看天上劇烈翻湧的烏雲和時不時劃破天空的閃電,武植暗暗握緊了拳頭,拋開自己私心,那王英是個劫匪,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事沒少做,這次刺殺也是死罪一條,怎麽就殺不得?
“大人,太陽不出來,無法斷定午時……”
謝軒是陪斬官,他一臉為難。
斬殺犯人都是午時,可這會古代人沒有鍾表,看時間靠日冕,眼下烏雲遮天蔽日,日冕也就指不出時辰。
謝軒提議道:“要不要停下斬首,從長計議?”
古人信天更勝信鬼神,所以一般情況下,在監斬犯人時候,若是天空突然出現異象,那麽都會停止殺戮。
無論是君臣還是士大夫百姓,都會覺得這是天顯上意,該放罪犯一命,以順天道。
所以,謝軒肯定以為武植會答應,他們從小都是接受儒家教育,順應天意就像後世人遵守法律一樣。
可武植卻不為所動,搖搖頭:“必須殺。”
謝軒為難,但不再多說。
下面百姓們也都人心惶惶,大家不可思議的看著台上跪著的罪犯,心中好奇,這樣一個賊眉鼠眼形容猥瑣的家夥,為什麽會驚動上天?
“哈哈!老天爺都不想讓我死!”
台上,王英不知用什麽法子吐出了嘴裡的塞子,昂頭望天狂笑了起來。
“大人,無法確定午時,還是改日再說吧?”李達也勸起武植。
“是啊,天象異常,必有所征兆,百姓們皆惶恐不安,大人此時撤斬台不僅是順應天意,也是順應民意。”
連蕭讓都勸起了武植,周圍縣衙捕快們和張大谷以及一眾縣兵,全都是望著天上如驚濤拍岸的烏雲一臉惶恐。
所有人都猜到到,台上這個人,老天爺不讓殺!
武植面無表情,眼睛左右瞥了瞥,然後緩緩起身。
“既然無法確認午時,那麽………”
武植拉長了聲音,
然後聲如洪鍾道:“即刻斬首!” 此言一出,謝軒蕭讓李達等武植身邊近人都是面色一正,他們馬上意識到武植殺意已決,不能再勸,也不敢再勸了。
武植說完後,立即抽出法案上令壺裡的令箭,使勁扔到了行刑台前,竹片做的斬首令箭落地的瞬間,頭頂上天空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炸雷!
雷聲炸的在場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場上一片鴉雀無聲,唯有天上雲湧和疾風吹動行刑台四角定魂旗的獵獵聲音。
“斬!”
武植又拍驚堂木,對著台上劊子手大喝一聲,台上那赤膊上身的粗壯劊子手被武植喝的一哆嗦,知縣命令他不敢違背,隻好慌亂的噴一口酒在屠刀之上,作勢欲斬王英。
“哼!”
武植眼神如炬,面露不屑。
“我武植既然穿越過來,水滸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將便再也沒有聚首的可能,為我所用者,我保你榮華富貴,為我所惡者,便只有死路一條!”
看了眼身邊的蕭讓,武植心中氣象萬千。
“武植,你敢殺我,這是違背天意!你……”
台上剛才還一臉得意的王英大驚失色,對武植一陣狂吠,而武植面無表情,眼神裡透著睥睨,任天上風雲如何湧動,他自巋然不動。
劊子手知道武植在看著他,他感覺武植給他的壓力比天上雷聲和烏雲更難受,所以不等王英把話說完,手起刀落,一刀砍掉了王英腦袋!
噗!
王英人頭落地,那碗口般的血紅傷口血液登時如噴泉一樣激射出來,剛好噴到了西門慶家門匾上,汙血把“西門府”三個字染紅了大半。
“轟隆隆!轟隆隆!”
王英人頭剛落地,天上立刻響起了一陣密集的雷聲,不斷翻滾的烏雲越壓越低,仿佛天即將塌下來一樣。
撲通!
行刑台上劊子手心理壓力巨大,受不了率先跪了下來,緊接著,台下百姓們唰地跪倒了一片。
“那犯人是天星下凡,老天爺發怒了!”
“天要塌了!”
“陽谷縣要遭報應嘍!唉!”
………
百姓們跪地磕頭,哀嚎連連,以至於衙役捕快和兵丁們都左右對望,幾乎動搖。
“本官受命於天子,保一方平安,今斬殺賊寇,亦是如此。”
武植聲音明朗,雷聲也蓋不住,他一邊說一邊掃視了眼眾衙役捕快兵丁和下面百姓,話音落下,衙門公人們不再左右張望,百姓們也稍定。
心裡吐槽下古代老百姓真是愚昧,武植抬頭望了眼翻湧的天空,心底也是有些奇怪,有些事還真是說不清。
“天變不足畏!”
撩下前宰相一句話,武植懶得在這裡多待,負手轉身離開。
說來也奇怪,武植剛說出那句話,這剛才還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天空,厚重的雲層立刻裂開一條縫隙,數道金黃色的陽光從縫隙中射下來,天地為之一明。
緊接著,雲層縫隙越來越大,陽光把雲層扯的粉碎,眨眼間烏雲就徹底消散, 陽光普照大地,陽谷縣又恢復之前的明媚。
下面還跪在地上的百姓被陽光包圍,大家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滿臉懵逼。
“咱們知縣大人是探花郎,是文祿星下凡,哪個天星比得上?天塌不下來,你們還不快起來!”
還沒跟著武植上馬的蕭讓借機“喝斥”起了百姓,他這是為武植穩定民心。
“老蕭就很不錯。”
武植雖沒有回頭,可聽到了蕭讓的話心中為之寬慰,蕭讓很有才能,不愧是地文星。
民間一般把狀元稱之為“文曲星”,第二名榜眼是“文昌星”,第三名探花是“文祿星”,百姓們聽了蕭讓的話後,一個個登時恍然大悟,連忙爬了起來。
“是啊!知縣大老爺是文祿星,那在天上也是官哩!”
“區區賊寇,就算是天星,也不如知縣老爺厲害!”
“在天上犯天條咱們知縣老爺都能殺他,何況在凡間?”
“賊寇怎麽可能是天星,剛才天象異變肯定是玉皇大帝派神仙來為知縣老爺助威的!”
“是啊,畢竟知縣老爺是第一次斬犯人!”
…………
這群老百姓,不僅好忽悠,想象力也是極其豐富,日後在酒肆茶館裡,見證今日異事的百姓肯定會把今天所見所聞添油加醋好好對人說道一番。
武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的事後來還被人編成了說書話本,叫什麽“文祿星斬殺地惡星,二十八星宿禦風騰雷來助陣”雲雲。
在陽谷縣頗受百姓喜愛,甚至流傳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