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要小心劉一班”耿朝忠問道。
“是的,不過,劉一班既然現在還沒走,我覺得你還是多拜訪拜訪他,畢竟他是徐處長的親信,如果他能替你多美言幾句,估計還能改善一下徐處長對你的觀感。”吳澤成說道。
耿朝忠回憶著劉一班臨走時跟自己的一言一行,開口道:
“嗯,劉一班臨走時跟我說的話,顯然有一定的提醒,我覺得,他並不一定真的想置我於死地。要知道,他在我這裡還拿著幾份乾股,還有不少進項,逢年過節的,我也沒敢忘了他。再說了,就算他是徐處長的親信,也不一定所有事情都按著徐處長的意思來,要知道,他也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不會甘於長久屈居人下的。“
“希望如此吧!不過,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我覺得,他有可能會對你用一些陰招,尤其是青幫的動靜,你更得注意。”
吳澤成提醒耿朝忠。
“嗯,我會注意。對了,今天我的就職典禮,怎麽沒見到高耀祖”耿朝忠轉換了話題。
吳澤成一咧嘴,失笑道:
“他能來嗎他敢來嗎你和劉一班是他最怕的兩個人。再說了,當時我沒有把他立即處死,硬生生的拖到了徐先勇科長過來,這才把他撈出來,給了他戴罪立功的機會。你想想,如果劉一班現在看到他還活著,是什麽感覺等等吧,等劉一班走了,再讓他出來活動不遲。”
“嗯,也好,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小心養虎遺患。”耿朝忠說道。
“不會,你放心好了,他能跑到哪裡他就是一個地痞混混,掀不起什麽大浪!”吳澤成不屑的說。
“但願如此吧!”
耿朝忠無奈的搖搖頭。
自己已經提醒吳澤成好幾次了,但吳澤成的態度.......
一個職業,真的可以潛移默化的改變人的性格。吳澤成在警察所長這個位子上呆的久了,明顯變得有點囂張狂妄。或者,他自己的性格中,原本就有這樣的底色
耿朝忠不知道,不過,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本心,太難了......
.............
島城,劉一班臨時居住的公館。
剛剛跟吳澤成洗完澡,耿朝忠就提著一包長白山老山參過來看望劉一班了。
在侍衛的帶領下,耿朝忠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劉一班的臥室,劉一班剛剛洗漱完畢,正要睡覺,聽說耿朝忠要過來,穿著個睡衣就讓耿朝忠進了臥室。
“老大,這是我在東北跟胡子打交道撈到的好貨,正宗的長白山老棒槌,全都是成形了的,最老的那個得有500年!拿過來給您嘗嘗鮮!”
耿朝忠滿臉堆笑的將手裡的油紙包遞了上去,劉一班打著哈欠接過了油紙包,看也不看的就放在了桌子上,說道:
“小耿啊!你還真是不學無術。你以為老山參是蘿卜乾,還能嘗鮮吃多了是要口乾舌燥流鼻血的!怎麽了,找我有什麽事”
“老大!”
耿朝忠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語調哽咽著說道:
“老大,我是您的老部下了,我是什麽人,您還不知道嗎!我當時剛剛加入黨調科,哪敢想什麽吃裡扒外的事兒!當時就是跟曹光遠隨口感歎,我這個高小出身的,估計混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誰想到,這老曹竟然在南京給我搞了這麽一出!我可以向您保證,老曹做的一切,我絕不知情!不信,我可以和老曹當面對質!”
“對質你當老曹是什麽人政保處處長,少將軍銜!我敢讓他和你對質!你是想把我往火坑裡推吧!”
劉一班不由得失笑,看著耿朝忠的憊懶樣,有點無語。
耿朝忠連忙擺手,滿臉陪笑的說道:
“老大,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今天您走了,我回去越想越不對,您這不是要對我執行家法吧!我跟著您出生入死這麽久,您可得拉我一把啊!“
劉一班掃了一眼耿朝忠,看他悲悲戚戚眼睛通紅,看著倒有幾分真心,想起以前共事,這耿朝忠可算是竭盡全力奮不顧身,自己能調回南京,這家夥確實也出力不少,歎了口氣,語氣也軟和了不少:
“小耿啊,你也別想太多。家法倒不至於,不過,你也太大意了!我知道,曹處長位高權重,你當時結交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也不能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啊!要知道,處長最恨的就是吃裡爬外的小人!”
“老大,我是不是那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當時我在船上救了曹處長,曹處長就說,要把我調到南京,可我想到老大您對我的知遇之恩,當時就一口回絕了!我要真是吃裡爬外,還用得著後來跟日本人那麽拚命
您還記得不在濟南的時候,要不是那塊懷表救命,我當時就被日本人打成篩子了!還有後來去東北,真的是步步驚心,九死一生,我對黨調科,對您的忠誠,可真是天日可鑒啊!”
耿朝忠言辭懇切的對著劉一班表明心跡――這次過來,無論如何要說動劉一班,否則以後徐處長那邊一隻隻小鞋不要錢的甩過來,誰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得陰溝裡翻船!
劉一班沉默片刻,站起身拍了拍耿朝忠的肩膀,勸慰道:
“好了小耿,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再說了,那個時候複興社還沒成立,吃裡爬外也真算不到你頭上。在南京的時候,我早就跟徐處長說清楚了,你也別多想,真要是對你執行家法,也不會給你個科長的位子,不過,從此以後,你可得跟複興社那些人劃清距離,明白了嗎”
耿朝忠聞言,臉上終於露出幾分喜色,緊握住劉一班的手道:
“科長,我就知道您不能忘了我們這幫老弟兄。咱們這黨調科可是您一手創立,現在您看看,還剩下幾個老弟兄“
劉一班不由的點頭,確實,這次回來,老面孔沒看到幾個,執行任務死亡,被紅隊報復死亡,被日本人殺死,除了耿朝忠,剩下的也就那個以前的小嘍鴰鹺土餃瞿誶塚檔降祝車骺埔菜閌親約旱陌嗟祝嬉嵌妓懶耍宰約閡彩歉鏊鶚О。
想到這裡,劉一班心裡也不由得多了幾分考慮,自己想要高升,固然得走上層路線,可手下人照顧不周全,恐怕以後也不敢有太多人給自己賣命,這小耿雖說是做錯了一些事,可正因為如此,自己也就有了拿捏他的把柄。
看來,這回回南京,還是得保保這小耿,至少,小耿做事還是很有一套的。再說,逢年過節,乾股孝敬也不少。
考慮清楚利弊得失,劉一班的臉色更加柔和起來,歎了口氣,溫言道:
“小耿,你就別擔心了,你的事有我,放心就好。這回好好乾,千萬別出岔子。再說了,你跟複興社搭上關系,也不一定是壞事,現在徐處長也想了解一下那邊的情況,你這邊也多注意著點。”
耿朝忠舒了口氣,連連答應。有了劉一班的照拂,自己這段時間總算可以安心一點。
“對了老大,曲樂恆不是在那邊,他應該可以幫的上忙吧”耿朝忠開口問道。
“曲樂恆他在複興社”劉一班眼神一凝,看向了耿朝忠。
“怎麽,老大您不知道”耿朝忠也愣了。
“不知道,他回到南京以後,一直在憲兵大隊,我也只見過一面,沒想到他竟然加入了複興社!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劉一班神色複雜,顯然,曲樂恆加入複興社這件事情,給了他不小的震動。他凝神思索了片刻,開口問道:
“曲樂恆在複興社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在東北執行任務的時候,碰巧救了曲樂恆一命,當時我也是大吃一驚,問他怎麽到的東北,他也不說,後來才慢慢了解到一些情況,知道他是複興社的人,好像身份還不低。要不,老大您找他問問”
耿朝忠在劉一班思考的時候,已經想好了怎麽回答,自己搭救曲樂恆的事情,絕對無法隱瞞太久,不如直接說出來,免得以後出漏子。
劉一班神色沉重的搖搖頭,開口道:
“不用了,既然我們同處南京,他都沒有告訴我這件事,現在我去問也不過是自尋難堪罷了!我隻是沒想到,他一個武漢分校畢業的,居然也能加入複興社,複興社裡面,可都是廣州本部的一二期學員,他這種六期的居然也有資格,倒是奇了怪了。”
“老大,這不奇怪,曲樂恆可是有情報工作經驗的,這是他的優勢。”耿朝忠回答。
“嗯,那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劉一班點點頭,陷入了沉思。
耿朝忠不敢說話,怕打斷了劉一班的思路,劉一班足足想了小五分鍾,這才開口跟耿朝忠說道:
“複興社在東北立下了大功,據說是打死了奉天特高課的課長,還消滅了眾多日諜,校長現在對他們很是看重,徐處長也一直想了解這個複興社的內情,隻是這個組織太嚴密了,根本打探不到任何線索,沒想到,你竟然能略知一二,也算不容易。”
“我在東北的時候,徐處長跟我提過複興社的事情,也讓我調查,可是我所知有限,不過,奉天的很多大案,確實是複興社做的。“
耿朝忠謹慎的回答著,現在絕不能讓劉一班知道那些大案是自己做的,至少在脫離黨調科之前,不能讓劉一班和徐恩曾知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
說起複興社,劉一班好像有了心事,開始端茶送客,耿朝忠目的達成,自然也不願久待,寒暄了幾句就告辭離開。
...................
回到黨調科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耿朝忠坐在科長辦公室裡劉一班曾坐過的位置上,手中的香煙發出嫋嫋的青霧。
今天和劉一班的談話,讓耿朝忠摸清楚了徐處長的很多底細。
看來,徐處長現在的地位受到了很大威脅,從劉一班對複興社的重視程度就可以看出。對自己,徐處長應該還是敲打為主,隻要劉一班這一關走通了,以後日子應該好過的多。
現在自己要做的,還是盡快穩固自己的地位。黨調科裡自己熟悉的人手非常少,隻有一個金華錦,根本濟不了什麽事,還有那個高耀祖,自己更是不放心。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在黨調科裡安插自己的人手。
這次陳茹小丫頭也跟著自己回到了島城,急切之間也沒個去處,自己打算把她安排在黨調科裡收發檔案,既可以第一手掌握情報,自己也更加放心。
至於小易,還得瞅機會把他調回到電訊科,隻要給他安排一個單獨的辦公室,小易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黨調科為自己收發情報了。
想到這裡,耿朝忠撥通了明亮鍾表行的電話。
“小易,最近有沒有什麽動靜”
“老大,98號那邊又催你了,水老板邀你去南京一趟,說有重要事情和你商議,請你務必盡快前去!”
水老板就是戴笠,因為戴笠字雨農,所以自己給他起了這麽個代號。
耿朝忠有點無奈, 戴笠又催自己去南京了。
自從跟王天木搭上線以後,戴笠就了解到了和自己電台的聯系方法,在東北就曾讓自己過去,不過自己借口養傷,一直推拒。
現在看樣子,難道真得去一趟
不過,投靠免談。
此時的戴笠,在複興社十三太保裡面,也隻是個小角色,手中的權力也很有限,如果這時候投靠,不見得會有多大利益,卻會得罪邱開基,甚至曲樂恆說不定也會因此不滿,實在得不償失。
與其如此,不如利用自己現在的超然的地位和手中的資源,穩坐釣魚台,靜觀其變,一旦複興社十三太保中有人失勢,自己說不定還能有遞補的機會。
而一旦早早投了山門,再想自立門戶,麻煩可就大了!
有時候,站隊太早,後浪拍前浪,很容易被拍死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