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完了這壇子酒,幾個人看著也都有了幾分醉意,紛紛起身告辭,耿朝忠把幾個人送出去以後,回到了聽雨閣,關好房門,趴著窗台往外看。
熏熏的酒意中,耿朝忠的視線似乎都有點模糊。剛才那壇酒確實喝的猛了,但是對耿朝忠來說,還不至於撐不住。隻是這人一喝酒吧,就容易想起點過去的事情。
這時候街上的行人已經逐漸稀疏,蛋糕店裡也變得冷清起來。那幾個盯梢的也沒了蹤影――畢竟再傻的探子也知道,街上都沒了行人,再杵在那裡就太明顯了。
丁唯尊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如果是小曲,耿朝忠倒不在意,他可以確定老趙能發現那幾個暗探,最起碼那個擦鞋的就一萬個瞞不過趙春來的眼睛。但是如果是丁唯尊的話,可能就不那麽簡單了。
要知道紅隊和黨務調查科不同,每個人都是精挑細選,一旦被選拔為“紅隊”成員,不僅要有百發百中的槍法,還必須都會駕駛汽車。他們的裝備除了各種型號的手槍,還有化學手榴彈。這種手榴彈可以使人流淚睜不開眼,使用時帶一種特製的眼鏡則不受影響。每次行動之後,如遇追擊,扔出這種手榴彈可以阻滯敵人。
這樣的特工隊伍不僅在中國,就是在當時世界上也是頂尖的存在,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出來都可以獨當一面,否則劉一班也不會對柳直荀那麽求賢若渴了。
但是這個新來的丁唯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耿朝忠卻不大了解,按道理,如果紅隊內部有叛徒,那肯定是要立即清理掉的,再說了如果有了叛徒,CC系也不可能不利用這個叛徒順藤摸瓜。
看來,這個叛徒應該是個半吊子,或者所知有限。
耿朝忠知道,紅隊在從工人糾察隊中選拔成員的時候,淘汰率也是很高的,這個人很可能也就是個淘汰分子罷了。
但是耿朝忠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就算是個半吊子,也要比現在那些CC系的特工厲害很多,否則劉一班也不會如獲至寶的從上海把他弄過來。
此時,丁唯尊正坐在聽瀾軒的八仙桌旁邊,一邊看著窗外,一邊問剛才扮作鞋匠報童的幾個弟兄。
“後巷那幾個能翻牆出去的地方有人了嗎?”
“有了。”
“還要小心有沒有什麽地窖之類的,如果有的話就得注意了。”
“沒有,這邊沒有挖地窖的習慣,再說島城這邊要挖也挖不長,並且一不小心就會挖出水來把整個地兒都淹了,不會有地窖的。”
“這一上午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
“沒有,都是些買蛋糕的洋人和顯貴,要不就是幾個學生,再說開店的是個德國人,說他是赤黨不太像啊!是不是情報搞錯了?”
丁唯尊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沉思。
情報是一個中共外線的內應提供的,得到的情況也很是偶然。
那個內應名叫陳志遠,是原來白色恐怖時期聲明脫黨的中共黨員,對這類人,中共一般是置之不理的,因為中共認為,如果隻是脫黨,對黨組織並無多大危害,那不過是大浪淘沙,反而使黨組織更加純沽。比如陳公博和周佛海脫黨後自行組黨,中共也並未多管閑事。
但是這個陳志遠卻不一樣,他脫黨後喪失了信仰,還迷上了嫖娼抽大煙,手頭一緊,就開始在大街上亂逛,看能不能找幾個生財之路,哪知正好被他撞上了一個三年前見過的“同志”――本來他也沒當回事,
三年前脫黨的人太多了。 誰知道正好看到這人與一個戴頭巾的女人接頭,陳志遠立馬就知道,這同志還在乾老本行,但他也不敢靠太近,隻是聽了一句半句,就拿過來跟特務科換錢花。
但是問那個同志的名字,忘了,女人的相貌,不知道,只知道從背影看挺撩人的,他的線索隻有四個字:龍X路,蛋糕。
島城兩條帶龍的路,一條龍口一條龍山,蛋糕店的話倒是有幾家,隻是其余的幾家都是小作坊,背景也很好調查,都是一些當地的老市民,有的已經開了快三十年了。如果有問題,上幾次對中共的大清洗早就應該查出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要知道,一年半前可是原中共山東省委組織部長,島城本地人王富元親自帶隊,連赤黨在島城的最高領導人連同所有行動隊交通員都一網打盡,那次清洗應該沒有什麽漏網之魚。現在的這個據點一定是一年內新開的。
而島城龍口路和龍山路所有蛋糕店裡,隻有這家生活林蛋糕店是在半年前開的。
難道真的找錯了?
那個煙鬼成天迷迷糊糊,誰知道說話靠不靠譜!
丁唯尊又趴在窗口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什麽異樣,他的想法是,派幾個不靠譜的暗探去盯梢,來個打草驚蛇,如果蛋糕店真的有問題,說不定就可以來個撥草尋蛇順藤摸瓜。
但是現在看來,這蛋糕店根本不是什麽據點,可能隻是個接頭地點罷了!
算了,留兩個人看著就行了,沒必要再浪費這麽多人力了。
丁唯尊正要張口揮手命令撤隊,街口突然走來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姑娘,腳步輕盈,身段苗條,看上去還真是帶勁兒。丁唯尊的眼一下子就直了,盯著那姑娘一動不動。
看姑娘那步伐,好像正要往蛋糕店的方向走,丁唯尊的心不由得一動,正要提醒手下的弟兄們注意,哪知道隔壁窗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猥瑣無比的喊聲:
“妹子,上來啊!陪哥喝杯酒!哥給你唱小曲兒聽!”
那妹子回頭向上一看,丁唯尊不由得眼前一亮,雙目含情,眉毛如畫,瓊鼻玉宇,好一個美人兒!
那姑娘抬眼看了看二樓,然後朝地上啐了一口,依然腳步不停的往前走,哪知道隔壁那猥瑣的嗓門已經開始放聲高歌:
“是誰在唱歌,呃!溫暖了寂寞,呃!白雲悠悠藍天依舊淚水在漂泊!~~~~”
丁唯尊和那姑娘的身子同時一僵。
草嫩娘的實在是太難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