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正是在下,”耿朝忠點點頭,直視著古順章的眼睛,“古科長,想要找您一面,可真是難啊!”
“所以你就找到了這裡?”古順章的臉上似乎有笑意,他伸出手,和耿朝忠握了一握,“不過話說回來,想要找到方組長,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
“好了,你們聊,你們聊。”旁邊的顧行軒哪還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做了道具,擺擺手,出了屋子。
“坐吧,方組長,”古順章指了指旁邊顧行軒走後空下來的位子,“我看過方組長調查日諜案的案卷和具體過程,方組長的才智,我深表佩服。尤其是尋找周春林的速度之快,實在讓人歎為觀止。我現在都還想不明白,您在沒有幫會分子的幫助下,是如何那麽快就找到那個周春林的。”
耿朝忠笑了笑,毫不避諱的坐在了顧行軒剛才的位置上,開口道:
“沒什麽特殊的,性格分析,一個人的性格,會決定他的選擇。膽大的人,喜歡劍走偏鋒,出其不意;膽小的人,則會選擇穩妥。性格決定命運,性格決定選擇。”
“這麽說?方組長你也喜歡研究人?”古順章的眼睛一亮。
“沒錯,”耿朝忠的眼睛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人,是所有智慧和行動的載體,也是最原始的創造力,研究人,也就是研究這個社會的一切。比如,共產主義,就是出自於人類最原始的均貧富理念,說到底: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是人性,古今中外莫不如此。馬克思,隻是說出了我們先賢若乾年前就早已說出的道理。”
“方組長博學啊,”古順章笑道,“不過,馬克思主義不只是理念,他還是一份行動綱領。比如說: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哦?看來古科長對共產主義理念還是念念不忘啊!”耿朝忠哈哈大笑道。
“一個人年輕時候所接受的思想,會影響他的一輩子,我從不否認共產主義對我的影響,如果否認了,那就是不客觀的,”古順章的臉上一片坦然,“我自幼生在市井,喜歡抱打不平,做人做事都隻為了兩個字,公平。不可否認,共產黨內部的氛圍和行事做法,一直都是公平的,即使是上下級之間,也隻是直呼一聲‘同志’而已。”
“可是,您現在卻坐在了這裡,”耿朝忠指了指樓下繁華的賭場,“這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地方,豪富者一擲千金,弱者不得其門而入。”
“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啊!”古順章哈哈大笑,“我研究別人,也研究自己,我曾經一度沉浸在這種紙醉金迷的環境中,我想搞明白,金錢和肉欲之快究竟有何等吸引人,竟然能讓一個個智者被蒙蔽雙眼,強者失去失去理智。”
“一個人喜歡沉迷於此種生活,說到底,還是他的信念不夠堅定,”耿朝忠接過話頭,“如果他有了一個更高的,更值得追求的,也有希望能達到的目標,而那這個目標,帶給他的刺激和快樂,要遠遠勝過這些物欲之快,那別的一切,就都不算什麽了!”
“哈哈哈!”古順章拍掌大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方組長,我對你可真是相見恨晚!你根本不需要費這麽大功夫來見到我,隻要我們一見面,就會成為最好的朋友的!”
“相見恨晚,說得好,”耿朝忠也笑起來,“之前,我不知道古科長是這麽一個人,如此坦率,如此真誠,我今天見到古科長,就好像見到了冥冥之中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甚至都有種心靈感應的感覺,這種感覺,簡直比吸大煙都要來的痛快!”
“哦?方組長抽大煙?”古順章的眼睛一亮。
“以前抽過,但現在戒了。”耿朝忠點點頭。
“厲害,”古順章伸出了大拇指,“我也抽了有段時間了,最近開始嘗試戒掉。但是不太容易。”
“確實不容易,”耿朝忠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所以我現在的香煙癮很大,一天要三包哈德門。”
“已經不錯了,”古順章開始歎息,“我知道一個人,共產黨那邊的老朱,他是四川人,四川人都喜歡抽大煙,號稱是‘十步一煙館,三人一煙客’,但他戒掉大煙,僅僅隻是用了三天而已。”
“厲害,我用了整整一個月。”耿朝忠張嘴驚訝的說道。
“你知道,他是怎麽戒掉的嗎?”古順章笑眯眯的看著耿朝忠。
“怎麽戒的?”耿朝忠捧哏。
“當時的書記是陳DU秀,認為他是軍閥出身,又國民黨黨員,還是西南秘密社團哥老會的成員,且已經結了四次婚,太複雜了,舊習氣太濃了,所以不願意讓他加入共產黨。為了拒絕他,跟他提出:共產黨明文規定,抽大煙者不得加入。
陳認為,抽大煙的人戒掉是不可能的,想以此來拒絕他。哪知道,他在房間裡不吃飯,不睡覺,連續三天晝夜念誦馬克思的所有經典著作,出來後,居然真的戒掉了鴉片!”
“哈哈!”耿朝忠大笑道,“看來,這共產主義還真是讓人上癮啊!居然比鴉片煙的魅力都大!怪不得古科長現在對共產主義還是念念不忘!”
“哦?”古順章的眼睛驀地一閃,似乎有刀鋒掠過,“方組長看來對我是深有研究啊!”
“談不上,談不上,”耿朝忠笑著搖搖手,似乎隻是無心之談,“隻是今天這番談話,古科長須臾不離共產主義,談吐見識還是共產黨那一套,鄙人隻是心直口快,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我記得,我們的話題是從你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開始的,似乎,對共產主義念念不忘的,應該是方組長吧!”古順章冷笑道。
“笑談,笑談,”耿朝忠搖搖頭,“說實話,這個理論是挺吸引人的,年輕時候我也研究過。不過現在呢,早忘了,早忘了。”
“你現在的年齡也不大,”古順章無語的搖搖頭,看著耿朝忠久久不語,片刻後,突然開口道:
“方組長,有沒有興趣,再陪我抽一杆煙?”
一杆煙,而不是一支煙,很明顯,這個煙不是香煙,而是鴉片!
“戒了,戒了,”耿朝忠的眼睛裡露出幾分畏懼的神色,“勸人抽煙就跟勸良家婦女下海一樣,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哈哈!”古順章被耿朝忠逗的一笑,“不過你已經吸過煙了,算不得良家婦女,我現在隻是讓你重新下海罷了!”
“不了不了,”耿朝忠連連搖手,“既然已經上岸,那就自然不會再趟這趟渾水。”
“好,”古順章點點頭,突然張口道:“來人,送客!”
耿朝忠的眉頭一皺。
看來,今天這個煙,還是非抽不可!
“好吧,古科長,”耿朝忠無奈的點點頭,“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不過,以後要是上了癮,煙錢可得古科長來掏哦!”
“沒問題。”古順章笑著說。
門外已經有人走了進來,耿朝忠打眼一看,居然是那天領人跟蹤自己的周良生!
那周良生看到裡面的人居然是耿朝忠,也不由得一愣,但他很快又低下了頭,依然裝作那種木訥的樣子。
“去樓下拿兩杆上好的福壽膏和煙具上來,我要和這位方組長過把癮。”古順章吩咐道。
“好。”那周良生點點頭,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兩杆煙槍被遞了上來,接近一米長的杆子,下面還有支架,方便煙客躺在床上吸食。
耿朝忠看著這杆煙槍,心裡直打鼓,手槍步槍他都用過,但這煙槍,他還真沒用過,但是剛才既然誇下了海口,現在不上也得上!
耿朝忠斜眼看著古順章,想看看古順章怎麽做的,哪知道古順章根本不點煙,反而看著耿朝忠說道:
“方組長,您是客人,您先請!”
耿朝忠無奈,隻得拿起煙槍,裝模作樣的開始放鴉片點火,古順章看著耿朝忠的動作隻是冷笑,耿朝忠隻得放下煙槍,轉頭無奈的說道:
“古科長,實不相瞞,我沒抽過大煙,剛才是騙你的。”
“呵呵,”古順章冷冷笑了一笑,“大煙我也早就戒了,剛才我也是騙你的。”
耿朝忠苦笑了一下,古順章再次開口道:“說罷!到底是誰派你來的,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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