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大戰將近的緣故,何平今夜有些失眠。
閉上眼,以前的記憶片段仿佛電影一般一段一段地被放出來。
教授、金剛狼、小淘氣……
不知怎的,何平內心突然有些焦躁。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紛繁雜亂的記憶,突然之間心亂如麻。
仿佛有什麽在他心裡不停鑽動,哪裡都不舒服。
何平翻身,耳朵裡感受到的是一篇空寂。這一刻,仿佛何平自身置於虛無和空洞之中,靈魂迷失在一片無止境的黑暗內。
他索性起身,穿好衣服走出門外。
今夜有月,深夜的星光璀璨,環繞一輪明月,人在暗夜之中,愈發渺小。
倘若換個時間,何平真有心欣賞這天地間的浩瀚美景。
他只是隨意走走,掩蓋不了內心的焦躁。
仿佛一團濃重的墨跡,行走在天地之間,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今夜無眠的人卻不止他一個。
牌皇此刻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手拿著一罐啤酒,另一隻手,則托在石頭上撐著向後傾斜的身體。他在仰頭欣賞星空。
在他被流放到異世的那段時間裡,每天都在為生存而不斷廝殺,雖然有時仰頭也能看到類似的星空,但和現在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那時的他,是一個流浪在外的浪子,想要從漫天星空中尋找地球的蹤跡。
只可惜,那時的地球,在漫天星空中絲毫不見蹤影。
而他,也只能以無限遐想來寄托自己的思緒。
此刻的他,則完全放松。
感受著漫天的璀璨,喝一罐啤酒,感受著涼風,在一片寂然當中,悄然獨處。
這時的他方才感受到無拘無束。
哪怕明日將會是一場大戰,但又如何,今夜還是屬於他的。
只可惜,美妙的時光總是短暫。
何平這個意外的來客打斷了他一個人的自在逍遙。
在何平還沒有靠近的時候,牌皇便若有所覺,他扭過頭,便看到一張充滿煩躁的面孔。
以及一雙,似乎有些迷茫的瞳孔。
青年何平的煩惱啊。
牌皇翹著嘴,側著身子,遙遙舉起自己手中的那罐啤酒。
何平則聳了聳肩膀,他酒量很淺,是以很少喝酒。
牌皇則無所謂,他仰脖灌了一大口,接著抬頭看著星空。感受酒的清香在喉嚨間緩緩下潛,一陣舒爽的感覺蔓延著整個身體。
何平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抬起頭看著星空,不免感歎一句:“晚上的星光很好啊。”
牌皇抬著頭,很愜意地笑著。
“我在異世界那段時間,也和你現在這樣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他突然開口說道,眼睛卻一直盯著天空,但何平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那時的我一直在想,自己身在何方,明天又有什麽野獸會被我殺死,是不是要再走遠一點探探。每天都為自己的生計所迫,很少能有一顆閑心來欣賞這美麗的風景。”
他仔細回憶那段時間,搖晃著自己的腦袋,嘴角的笑也淡了不少:“現在,能有心情看風景,恐怕也只有今天晚上了吧。明天以後,生死不知,怕是再看這樣的美景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所以啊,要趁還活著的時候多看看夜色,看看美景,這樣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後悔的。”
何平沉默了下,抬起頭,覺得很有道理。
他看著星空,將一切苦惱都拋在腦後,將意識沉浸在無邊璀璨的星空當中。
在天地之下,獨有他和牌皇二人,仿佛兩隻渺小的螞蟻。 繁星點點,人類不過是浩瀚星空中微小的存在。而何平,不過是這微小的存在中,略略強大的一個個體罷了。
此刻沉浸字啊無邊的浩瀚中,他格外放松。
牌皇也在看著星空,一罐啤酒很快就喝完了。他看著手中的易拉罐,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將身體內的能量灌輸到易拉罐中,接著用力扔上天空。
易拉罐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接著就轟然炸開。
絢麗的能量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仿佛一團極光,在空中一閃而過。
何平被爆炸聲驚醒,眼中捕捉到最後絢麗的一幕。
牌皇突然扭過頭看著他,略略好奇地問:“我見你是用劍的,但似乎能發出一種無形的能量,還能憑空讓物體出現和消失,你的能力究竟是什麽?”
“我是一個劍客,雖然有雜七雜八的能力,但一身的能力還是以劍為基礎,”何平聳了聳肩膀回答說。
“劍客?”牌皇略有些詫異,“那是什麽,一種職業麽?”
何平點點頭,牌皇解釋起來,內心卻不免神往:“劍客是一種歷史淵源的職業,他們每個人都秉持俠義之心,以扶弱逞強為宗旨,終日研究劍術,鑽研劍道。對劍客來講,劍就是的一切,就是自己的生命。據說高級的劍客可以達到‘手中無劍,心中有劍’的至高境地,據說那個境地的劍客可以不拘於外物,尋常草木均可作劍。”
牌皇挑了挑眉毛:“聽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挺厲害的,不過為什麽你的實力這麽弱呢?嗯,我說有時候總感覺你似乎沒有完全發揮出自己的實力,明明給人感覺你很厲害的樣子,卻總是差那麽一分。”
“有麽?”何平很詫異,但旋即自嘲道,“也許吧,我也只是學了一些劍法而已,倘若沒有這些劍法,我估計連最基礎的劍道都不會入門吧。”
牌皇聳了聳肩膀:“雖然不想打擊你,但顯然是這樣的。”
何平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我不太清楚該怎麽說,但隨著能力的增長,我似乎對劍的感悟卻越來越淺了。我總是自稱一個劍客,卻似乎連劍客究竟是什麽都還沒悟透。”
牌皇有些意外,扭頭看向何平:“剛才你說的不是挺好的麽?”
何平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話,我也是從別人那裡學來的。”
牌皇聳了聳肩膀:“好吧,我有些建議你想聽麽?”
何平轉過頭來,很認真地說:“你說。”
他現在正處於一個迷茫期,想從過度依賴系統的狀態逐漸脫離出來,卻苦於沒有法子。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是以也沒什麽頓悟的天賦在。但好在,他是一個能聽得進去別人建議的人。
牌皇認真地對他說:“我曾學過法國的格鬥術,一開始我在對戰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會使用一些套路,所以總是被自己的教練提前預判到並借此破壞自己的攻擊,甚至擊敗自己。”
他撓了撓頭髮,似乎當時的訓練場景還歷歷在目:“後來,教練總是告訴我要忘記自己學過的套路,要靠本能,要用心感受對方的攻擊,提前預判。我當時總是說,嘿,教練,照你這樣說我不是不用學你的那些招式,憑自己感覺胡亂打不就行了?教練說,不不,招式只是一種基礎的訓練,倘若你連招式都學不會,你還練什麽格鬥術。但如果你要是一味依賴招數,你的格鬥術永遠都進步不了,你永遠都打不敗我。”
何平認真聽著,若有所悟。
牌皇則繼續對他說:“後來那段時間,我總是被教練不斷打敗,最後我覺得,自己的格鬥術就這樣了,以至於最後放棄了對格鬥術的繼續學習。直到……直到我被流放在異界,每天都在和野獸廝殺,這才感受到教練的意思。”
他盯著何平:“你要知道,敵人永遠不給你使用自己套路的機會,你要做到的,是盡可能擊敗對方。所以,一切招式都只是基礎,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明白你所謂劍術的最終奧義。”
何平皺著眉頭,覺得牌皇說的很對,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參悟不到。
牌皇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不著急,也許明天的戰鬥,你會有所領悟。現在,去休息吧。”
何平點點頭,腦子裡仍然在思考牌皇的話。
明天,明天或許自己可以嘗試一下了。